夜羽凡看着顧司迦的臉色雖然淡淡的,卻隱藏着絲絲縷縷的同情和擔憂,心臟狠狠地收緊了起來,吶吶地問,“臻臻身體出了什麼大問題?”
顧司迦嘆了口氣,把手裡的一疊化驗報告和診斷結果書遞給夜羽凡,溫潤的眉頭緊緊地鎖着,“小嫂子你看看吧,具體的結論都在這裡,韓臻臻的腹部經過接連兩次的意外發生,並且體內失血過多,雖然孩子勉強保住了,但她的子宮也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創傷,她今後再懷孕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
“這麼嚴重?我離開醫院的時候臻臻都是好好的,這纔多久,她怎麼又突然就體內大出血……”
夜羽凡倒吸了口冷氣,挽住羈景安的右手手指忍不住沉沉地用力,指甲深深地陷入了男人結實有力的手臂肌肉中,但她有些走神,渾然沒有察覺自己的舉動,滿腔的心思都放在韓臻臻子宮受創導致的嚴重後果這件事上。
羈景安仿若感受不到疼痛,溫熱的大掌覆蓋在夜羽凡緊張用力的那隻手上面,溫柔地拍了拍,以示安慰。
顧司迦一向對韓臻臻直率爽朗的性格很欣賞,即使柳含倩是羈景安的妹妹,也絲毫沒想過要爲對方隱瞞包庇,實話實說,“大概是受到了某些刺激,有護士看見柳含倩走進了韓臻臻的病房,大概十五分鐘後吳禮從外面購物回醫院,剛走進去就發現韓臻臻一直叫囔肚子疼,所幸搶救及時,韓臻臻和孩子都平安無事。”
至於柳含倩被吳禮一腳從病房踹翻到走廊上,顧司迦選擇了避而不談。
在他看來,那點子痛苦,都是自作自受。
夜羽凡立即敏感地意識到了顧司迦的話外音,旋即把目光投在面無表情的羈景安臉上,心情憤懣而複雜,“我猜想臻臻這次遭受的罪肯定與柳含倩脫不了干係,她實在是太過分了,但不管承認不承認,她終究是你的妹妹,你打算怎麼辦?”
“做了惡事,就要承擔後果,無論她是誰,什麼身份。”
羈景安目光落在夜羽凡由於生氣而漲紅的白皙臉龐上,心情很陰沉,因爲柳含倩一次次在挑戰他的底線。
他對親生母親柳嫣芳都沒有多大的情感,更何況柳含倩身上那麼一點點稀薄的血緣關係。
除了夜羽凡以及她爲他孕育的寶貝,以及身邊這麼多年不離不棄的好友,其他的人,在羈景安看來,都是可有可無無足輕重的。
羈景安沉着臉繼續接着說道,“我會交代方同今天就讓柳含倩離開公司,停發這個月的工資。”
人心不足的女人,貪心也就罷了,還心腸歹毒,留在公司,遲早會是個很大的隱患,趁早踢出去,越快越好。
羈景安毫不偏袒的態度,令夜羽凡憤懣的心情舒緩了一些,點了點頭,嘆了口長長的氣說道,“好歹她身上也有你的一半血緣,行事風格卻與你毫無半點相同之處,心狠手辣起來,比男人更可怕啊!”
顧司迦忙着去接手另一臺手術,臨走的時候,也簡短地向羈景安提議,“這次如果柳含倩下手再狠一點,估計韓臻臻絕對不可能從手術檯上把命搶回來。女人一旦狠起來,殺傷力不容小覷。”
不得不說,這次由柳含倩爭風吃醋造成的後果,直接導致顧司迦的心底更加對女人敬而遠之。
……
將近中午,韓臻臻足足昏睡了七八個小時以後,才從麻藥失效的抽疼中茫然甦醒。
她虛弱地躺在病牀上,蒼白的臉龐佈滿黃豆大的汗珠,忍痛剛睜開眼,就撞上了夜羽凡一雙擔憂的眸子,對方霎時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太好了,臻臻你終於醒了,餓了嗎,想吃什麼告訴我,我馬上去給你買。”
韓臻臻回了個虛軟的笑容,雙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肚子,等觸摸到了高高隆起的那部分弧度,明白孩子安然無恙地呆在了裡面,笑容變得更加安心溫暖,啞着聲音回道,“凡凡先別急,我暫時沒胃口,你快告訴我,寶寶是不是沒事了?”
惟有從夜羽凡的嘴裡得到確定的消息,韓臻臻放了一半的心才能完全放下。
“顧醫生說了,寶寶很安全,但是……”
想起韓臻臻子宮受創再也無法生育,夜羽凡想要把柳含倩給生吞活剝的心都有了,霍霍地磨了磨牙,恨恨地說道,“臻臻,柳含倩是不是因爲倪威的關係纔對你下的手?你都已經和倪威一刀兩斷了,她爲什麼還不放過你?”
考慮到韓臻臻剛做了場大手術,夜羽凡沒有把實情完全告訴她。
聽着夜羽凡提及到柳含倩,韓臻臻火冒三丈,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咳嗽了幾下,漂亮的鳳眸裡,迸濺憤怒的火光,“靠,別提了,我都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發了什麼瘋,突然就衝上來壓在我身上找我廝打,咳咳……如果不是吳禮及時衝進來,估計你都趕不上看我最後一面。”
“放心,她會受到應得的懲罰。”
夜羽凡是真的氣的狠了,法制社會,雖不能把柳含倩一槍崩了,但讓柳含倩日子不好過活得艱難窮困潦倒,還是可以的。
有羈景安答應出馬,柳含倩絕對會後悔對韓臻臻痛下殺手。
兩人聊了大概十分鐘,吳禮拎着香噴噴的食物走了進來,看見夜羽凡,禮貌地笑着打招呼,“小嫂子來了,我給臻臻買好了午餐,你要不要也來點?”
“謝謝,不用了,家裡還有兩個小傢伙等我回去。”
吳禮也不強求,走到牀邊,一手抓緊韓臻臻細白的手腕,揚起愉悅的笑臉,“醒了啊,傷口疼不疼?那個姓柳的女人,我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哦,還有,你昏迷之前答應了做我的女朋友,真的還是假的?我咋一直感覺像是在做夢,忒不真實。”
韓臻臻把手移開,落在吳禮捲起袖子的胳膊上,用力擰了一把,好笑又好氣地問,“疼嗎?覺得疼就不是在做夢。”
夜羽凡的視線下移,定定看着兩人互動和諧的一幕,情不自禁爲韓臻臻高興。
如果臻臻真的能想通,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可就怕臻臻心底根本忘不了倪威,只把吳禮當作能轉移注意力的替代品。
病房外面。
虛掩的門口,有一線光的縫隙。
倪威靠在牆邊,飛快地轉過側臉,從羈景安的手裡接過一根潔白的香菸,煩躁地送進嘴裡,狠狠地吸了幾口。
光吸菸不開腔的模樣,以至於整個人都顯得陰鷙而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