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利用了你，對不起，小禮子！”
韓臻臻沒有想到吳禮的反應這麼強烈，除了反覆地道歉，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我不要你的道歉，也不稀罕你的對不起！臻臻，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前幾天讓我高興得如同上了天堂，今天又讓我一下子跌進了地獄？”
吳禮的情緒非常激動，眼眸赤紅地凝着韓臻臻，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用力過猛，以至於青色的筋條根根凸爆。
這樣的吳禮，讓韓臻臻有些陌生，甚至有點害怕。
路面上的車川流不息，她不想經歷了倪威慘烈的車禍之後，又添一場人爲的車禍，連忙伸手拍了拍吳禮的肩膀，儘量讓臉色和語氣平靜，“吳禮，我們先不談這件事，趕去醫院看望了倪威回頭再談。”
“好吧。”
吳禮點頭，等紅綠燈的間隙，騰出一隻手狠狠地抹了把臉，把快要滲出眼角的淚擦拭得乾乾淨淨。
在韓臻臻面前，他總是這樣的沒出息，心情一激動就容易落淚，也難怪喜歡了她這麼多年，一直有心無膽不敢向她表白。
可既然機會來了，他怎麼也得順勢而爲努力抓住，不好好爭取一把，誰又知道最後的勝利者會是誰呢？
……
在吳禮把車開往停車場停泊的時候，韓臻臻等不及，急匆匆衝進了醫院，夜羽凡聞訊趕了出來，兩人在大廳恰巧碰了面。
“倪威已經及時送進了急診室，醫生還在裡面給他做手術。”
夜羽凡心裡一酸，差點要落淚。
雖然她心裡有些厭煩倪威幾次三番把韓臻臻給弄得差點流產，但在他生死垂危的關頭，也沒有多指責半句。
只是她想起了醫生已經下達了幾次死亡通知書給羈景安簽字，忍不住眼眶紅紅的，“臻臻，車禍的現場十分可怕，不僅車頭撞得粉碎，倪威整個人也浸泡在血水中，聽說撞到了他的大腦，很有可能引起神經的某種功能缺陷，有可能變成植物人，一睡不醒……萬一倪威真的醒不過來，你和孩子可怎麼辦啊？”
夜羽凡到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這件可怕的事情是真的。
倪威多麼肆意妄爲多麼意氣風發的人啊，愛玩愛鬧愛泡妞，怎麼也不能相信有一天他會沉靜地躺在手術檯上，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不，不會的，他不會變成植物人，更不會死！他還沒有看到女兒生下來，他敢這樣一走了之，我就立馬嫁給別的男人，讓他一輩子都見不到我和寶寶。”
韓臻臻臉色青白慘淡，瘋狂地搖頭。
彷彿只要她拼命否認了，倪威就不會出事！
身後，吳禮飛奔地跑了進來，牽着她的手，跟在夜羽凡後面，一起往急診室趕過去。
韓臻臻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裡沁滿了冷汗，被吳禮緊緊地攥着，滑膩膩的。
一行三個人的腳步聲，在空寂的走廊上，咚咚地擲地有聲。
那猶如鼓點般沉重的敲擊，猶如落在她的太陽穴上面，疼得她呼吸快要窒息……
急診室的兩扇大門，不斷地有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進進出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沉重不苟言笑的表情。
顯而易見，倪威的狀況，一定很嚴重很嚴重。
此刻，韓臻臻盯着閃爍的紅色指示燈，心口仿若被刀剜了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刺疼。
如果她沒有發瘋要鬧着出院，如果吳禮沒有出於擔心給倪威打電話，如果沒有這場暴雨……
是不是，倪威就不會遭遇這場意外中的車禍？
她的錯，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的小雞肚腸，她的意氣用事，最終，害慘了他！
這個念頭每多在腦海裡徘徊一秒，韓臻臻的臉色就慘白了一分。
到最後，她整個人虛弱得連椅子都坐不穩，搖搖欲墜的，一頭往地上栽倒下去。
高高凸起的腹部，最先觸及到光可鑑人的地板……
“臻臻，你怎麼了？”
那一刻，夜羽凡快要嚇死了，猛然伸手及時地攙扶住韓臻臻搖晃的身體，和吳禮一起把人安置在附近病房的空牀上，心急火燎地大聲喊叫，“醫生，快來人，救命啊，這裡有孕婦暈倒了！”
吳禮早就衝向不遠處的醫生，一把扯着人就往韓臻臻躺着的病房拉拽，眸底盛滿驚慌，“醫生，快……快救人，救我女朋友！”
聽說要救人，醫生不敢怠慢，立即幫忙把韓臻臻送到了婦產科，進行一系列的檢查。
婦產科，來來去去的，都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婦。
吳禮畢竟年輕，沒有習慣這樣的場景，藉口去抽根菸轉身走人，只留下夜羽凡一個人好笑地站在科室門口等待。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夜羽凡看見韓臻臻被護士給推了出來，已經睜開眼眸色一片清朗，幾步上前，柔聲朝她說道，“臻臻，剛纔你突然暈倒，差點把我和吳禮沒嚇死，還好，你終於醒了，醫生那邊怎麼說的？”
“沒什麼，就是我情緒過於激動，囑咐我儘量心平氣和，少吃辛辣的食物。”
“那就好，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就算不爲你自己想，也要爲寶寶想一想啊……”
自從再次懷孕後，夜羽凡發覺自己變得越來越嘮叨，一番話翻來覆去地念叨個不停，直到韓臻臻裝作不耐煩地提醒太呱噪了吵得頭疼，纔不好意思閉上了嘴。
……
那邊，羈景安向醫院交代了一定要爭分奪秒搶救倪威，必要的時候，可以從市立醫院調來醫術最好的人手和最先進藥物。
吩咐完畢，給夜羽凡打了電話，得知韓臻臻暈倒又醒了已經在病房休息，信步趕了過去。
病房裡的兩個女人，一個躺着，一個站着，但羈景安的眼裡，永遠只有夜羽凡的存在。
他走到她身邊，伸手輕輕地摟着她的腰，問道，“孩子今天乖不乖？”
“還好，暫時沒有讓我有嘔吐的跡象。”
說來也奇怪，以前夜羽凡一個人離鄉背井的呆在昆城孕育兩個小寶寶，很少會嘔吐，精神一直都不錯，如今這第二胎，也不知道是年紀大了，還是這個寶寶特別能折騰人，不僅每天都要經歷生不如死的嘔吐，兩條腿還要經常抽筋，疼得夜羽凡整晚都睡不着覺。
“這裡空氣不好，我先送你回家。”
“那臻臻呢……”
韓臻臻躺在牀上，看着她們兩個人溫馨的互動，心生豔羨，忍不住微笑着說道，“凡凡，羈男神，我這裡有人照顧，你們先回去吧，家裡還有念念和曉翼在眼巴巴等你們回家。”
吳禮適時地走進來，禮貌地點頭，“羈哥，小嫂子，臻臻有我照顧，你們放心吧。”
聞言，夜羽凡放心了很多，臨走前，再次淳淳叮囑了韓臻臻幾句話，變被不耐煩的羈景安牽着離開了病房。
等他們離開了，韓臻臻艱難地爬起來，靠在牀頭，扭頭望向吳禮，目光平靜如水，“吳禮，你也可以走了，我這裡可以找護工照顧。”
“臻臻，你就非要在這種情況下趕我走嗎？”
吳禮插在褲兜裡的手死死地攥緊了煙盒，一顆心沉到了谷底，臉色慢慢地，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