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將御醫院的御醫都傳來。”北燕帝的聲音中夾雜着幾分隱忍,看着遠妃的目光已經全然變成了冰冷和厭惡,就連之前的不耐也已經不再。
遠妃的手緊緊抓着身旁的粉衣宮女,內心被濃濃的恐懼所代替,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真的將御醫請來,被人發覺自己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懷有皇嗣,甚至流產,下藥,一切的一切情真意切都是謊言,只怕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沒多久,旁的宮人也紛紛趕來,太子,北流雲,柔妃等宮妃似乎也都得到了動靜,在觀望一番後,先御醫一步而到達含露宮。
沒多久,御醫院的御醫紛紛趕到了含露宮,胡御醫和錢御醫也在其內,兩人的臉色都難看不已,看樣子也是嚇的不輕。
“你們仔細爲遠妃診治診治,看看遠妃腹中的胎兒現在如何?”北燕帝的聲音中帶着幾分陰冷。
幾名御醫紛紛上前,一人開口道:“遠妃娘娘,請。”
遠妃搖着頭,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御醫,後退一步,始終不肯將手伸出來。
“遠妃娘娘,還請讓老臣爲您診脈。”御醫躬身再次開口道。
遠妃被逼到此刻,甚至沒有任何辯駁的餘地,慌亂之中,更是想不出一點對策。
繞過御醫,遠妃一下子撲到北燕帝面前,緊緊抓着他的衣襟,滿眼淚水:“陛下,您是不相信臣妾麼..您是在懷疑臣妾麼..您怎麼可以聽信一個奴才的片面之詞而要診治臣妾。”
北燕帝看着她的樣子,更是加重了懷疑,開口道:“朕只是想找出真相,給愛妃一個公道,若真是冤枉了愛妃,朕即刻加封愛妃爲貴妃。”
遠妃搖着頭,說不出話來,整個人也早已不復美感。
“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爲遠妃娘娘診脈!”北燕帝的目光落在一衆御醫身上。
“既然陛下不相信臣妾,臣妾願一死以證清白!”遠妃擡頭便衝向斜前方的一根柱子。
“快!攔住她!”北燕帝蹙眉道。
因着距離不遠,小六子見着衝來的遠妃,斜着上前一步,偷偷伸出了腳。
遠妃不查,因爲不小的衝力,整個人一個趔趄,頓時摔了個狗啃泥,不算豐滿的屁股背對着衆人朝上,整個人啪在地上,額上也蹭出些血跡,樣子粗鄙不堪。
“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爲遠妃娘娘診治!”北燕帝怒聲道。
楚洛衣掃了眼一臉訕笑的小六子,只怕這遠妃就算是翻的了身,也再不會得到北燕帝的寵愛。
幾名御醫見狀,最後兩人摁住遠妃,一人強行爲遠妃診查了脈象,任由遠妃怎樣掙扎,也終是沒能掙脫。
過了半晌,御醫蹙着眉頭沒敢說話,而是請了另一位同僚過來再次診治。
就在這時,前去檢查臘八粥裡是否含有排毒藥物的御醫已經先一步歸來,拱手道:“啓稟陛下,這臘八粥裡確實有部分紅花和排毒之藥,紅花乃墮胎之藥,只是根據其中含量來看,分量似乎有些不足,至於這排毒之藥的分量倒是足夠,不過對娘娘並無壞處。”
黃昌盛頓時鬆了口氣,心中一片後怕。
北燕帝的臉色越發黑了幾分,卻只是沉默。
遠妃聽着御醫的話,頓時一懵,只覺得天昏地暗起來,彷彿已經料到自己必死無疑的下場,濃濃的恐懼一點點包圍了她。
柔妃的目光則是落在了楚洛衣身上,看着那一身沉寂的女子,心又沉了幾分,如果所料不錯,這一定又是她的手筆!
另一位御醫診治後,竟也是一副奇怪的神情,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胡御醫和錢御醫身上,見着兩人將頭埋的極低,不敢擡頭同他對視,心中便有了猜測。
當即對着北燕帝拱手道:“啓稟陛下,經過臣等診治,並未發現遠妃娘娘有懷有身孕的跡象...”
北燕帝沒有暴怒,積攢着怒氣盡量平靜的開口道:“皇嗣流掉後可有傷了遠妃娘娘的身子?對日後可會有所影響?”
幾名御醫對視一眼,最後一人上前開口道:“啓稟陛下,遠妃娘娘並未有小產的跡象,似乎..似乎是一直就未曾有孕,至於娘娘的身子,因爲並未流產,所以一切都健康的很,沒有任何問題。”
北燕帝的怒火終於一次爆發出來,一雙龍目因爲憤怒而變得通紅,寒風颳起地上的飛雪,形成巨大的漩渦,彷彿隨着男人的怒氣而開始咆哮。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戲耍於朕,來人,將遠妃仗斃!”北燕帝瞪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遠妃涕淚橫流。
“還不動手!”北燕帝的目光落在侍衛身上。
幾名侍衛很快上前將遠妃摁在長椅上,動作粗魯的沒有絲毫憐惜。
北燕帝的怒氣失蹤沒有消去,天寒地凍,他在這含露宮一直滯留到深夜,從欣喜到憂心,從憂心到痛心,本以爲是一場用情至深,可最後卻發現一切不過是一場好戲!
他堂堂北燕帝王,竟被一個女子玩弄於鼓掌之中,這份怒火可想而知!
太子北流葉一直在關注着這邊的動靜,見到遠妃落敗,猶豫了片刻開口道:“還請父皇息怒,遠妃娘娘雖然假意懷孕爭寵,但究其本原,還是因爲太愛父皇,纔會犯下這等糊塗事。”
遠妃聞言,連忙開口道:“是啊,陛下,臣妾只是看着您日日駕臨旁的宮殿,臣妾實在是太過想念您,纔會出此下策,您一定想象不到,臣妾每日站在宮門前張望的情景。”
北燕帝的臉色稍稍緩和,但也僅僅如此:“夠了,太子你身爲一國太子,怎麼可以如此感情用事,若是事事如此,還如何治理這天下?”
北流葉神色不變,拱手道:“父皇教訓的是,兒臣知錯了。”
遠妃的心一涼,她本就是皇后一脈,若是眼下連太子都不幫她了,她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陛下,臣妾真的知錯了,臣妾願前往佛寺,從此青燈古佛,爲陛下祈福..”遠妃掙脫了侍衛,跪到北燕帝面前,臉上兩串淚珠,倒是可憐。
“雲兒,此事就交給你處置了。”北燕帝的目光落在北流雲身上,繞過遠妃大步離開。
衆人眼見北燕帝離開,目光紛紛落在北流雲身上。
遠妃的心中升起一抹期望:“九殿下..”
北流雲緩緩擡手,周圍寂靜無聲:“遠妃娘娘深愛父皇的情誼實在是感人,只是宮有宮規,若是不秉公辦事,實在難以對衆人交代。”
遠妃的心涼了半截,目光落在彷彿靜夜幽蓮的楚洛衣身上,眼中閃過濃濃恨意,若不是她,皇后怎麼會被禁足,她怎麼會落到今日這般下場。
北流雲再次開口道:“將遠妃娘娘拖下去杖斃。”
兩名侍衛上前抓住遠妃,遠妃甩開侍衛怒道:“放開本宮,本宮自己會走!”
見着遠妃真的是自己走動起來,侍衛倒是也沒有強求。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遠妃忽然抽出侍衛腰間的佩刀,朝着楚洛衣方向衝去:“雲洛伊!我死也要拉上你一起!”
凜冽的寒芒在夜色中格外刺眼,遠妃雙手執刀,狠狠向楚洛衣刺來。
楚洛衣反應極快,正要側身閃過,背後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推力,一把將她推向前方,正迎向鋒利的刀尖。
北流雲心頭一緊,飛奔過去,可時間倉促,想要打掉遠妃的刀已經來不及了,一把將楚洛衣扯在自己懷裡,轉身擋過一刀。
刀劍遁入皮肉,瞬間染紅了男子的華服,北流雲正要回手,遠妃卻發出淒厲的叫聲,手中的刀掉落在地,執刀的手卻在轉瞬間皮肉翻飛,沒了大半塊皮肉。
素手清晰可見每一根青綠色的血管,隱約間可以看見森森白骨,滴答滴答流淌的血液讓空氣中充滿濃濃的血腥氣。
除了遠妃的嚎叫,整個含露宮都寂靜無聲。
柔妃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詫,看向楚洛衣的眼中帶着幾分探究。
沒有人看清爲何遠妃好端端的手忽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只是那血跡斑斑的手掌着實令人毛骨悚然,加之夜半時分遠妃的哀嚎,一時間不少人都萌生了退意。
而此時,小六子只是安靜的立在楚洛衣身後一側,微垂着頭。
北流雲鬆開楚洛衣,拱手道:“情況危及,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娘娘見諒。”
楚洛衣只是微微頷首,沒有同他寒暄。
柔妃太子等人見着倒地不起的遠妃,紛紛拱手告退,尚未離開的御醫打算爲北流雲處理傷口,卻被他拒絕。
楚洛衣回首看向自己身後,憑藉她的印象,隱約可以判定出是一名粉衣宮女,想至此處,目光開始搜尋起遠妃身邊的那個心腹宮女。
掃視一圈,目光最後停留在迴廊下的臺階後,心中升起一抹冷意。
北流雲看着狼狽不堪的遠妃,幽幽道:“將遠妃的皮給本宮扒下來。”
衆人看着這個月下美如妖精的男子,心中不約而同升起一抹寒意。
楚洛衣也有些倦了,小六子隨同她一道回了洛月宮,一手提着宮燈在前面引路,旁的宮婢則是遠遠的跟在兩人身後。
“主子,奴才有一事想不通。”
“何事?”楚洛衣淡淡道。
“這黃昌盛是個賣主求榮的,主子爲何不把這個位置安插上我們的人,而扶植他爲副總管,依奴才看,他並不可信啊。”
“眼下王直被北流雲困在外城,卻不意味着他得不到宮中的消息,若是直接將副總管換成我們的人,必定會引起他的警覺,而這黃昌盛則不同,至少在王直面前也是有頭臉的,不至於讓王直太過起疑。”楚洛衣道。
小六子點點頭,記在心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