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楚洛衣緩緩睜開了雙眼,將手中的碗放在了地上,沒有再動作。
在理智上她知道,不該把自己的生死賭在一個男人身上,曾經的教訓讓她痛不欲生,可是不管怎樣歷歷在目,情感還是戰勝了理智,她忘不了他呢喃的喚着她洛洛,一次一次又一次,她也忘不了,他常常在身後攬着她,亦或者把她放在他的腿上。
沒多久,侍衛將碗收走了,走到另一個女人面前的時候,正好擋住了楚洛衣的視線,楚洛衣並未看到兩人之間有什麼交流。
侍衛拿着東西走在天牢裡,穿過長長的迴廊,不少囚犯將手探出牢籠,哀求着,呻吟着,似乎想要得到更多的飯食,亦或者喊着冤屈。
侍衛不知在想些什麼,有些失神。
沒走多遠,被一隻髒兮兮的手拽住了小腿,一個踉蹌,手中的碗和木桶甩了出去,發出清脆的碎裂的聲響。
“找死啊!”侍衛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着囚犯甩出一鞭子。
囚犯吃痛,可一個個卻更加瘋狂。
侍衛沒再理會,將碎開的碗和木桶撿了起來,罵了一聲晦氣,走了出去。
走出後,另一名侍衛搭訕道:“今個怎麼樣?”
“一切正常,洛妃的飯食也都吃了。”侍衛答道。
另一名侍衛瞄了一眼木桶,瞧見碎裂的瓷碗,笑道:“那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就可以鬆口氣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後便分開了,後來的侍衛很快將消息送給了小六子。
小六子聽到碗碎的消息後,即刻小跑了回去,開始下達一連串的命令,而後派人通知給駐紮在郊外的北流海。
他也不知道主子會做出怎樣的選擇,究竟是選擇坐以待斃,相信九殿下,還是選擇冒險一試,全身而退。
可是不管怎樣,他都會尊重主子的選擇,按照她的指示行事。
北流海收到消息心也一沉,看來洛洛的處境確實不妙,不管怎樣,他都要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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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眸看了看天色,北流海心中暗道,明日一早洛洛便會被帶走下葬,今晚是最後的機會。
想到此處,北流海又仔細檢查了一次之前的部署,檢查了所安排的掩護和接應,可縱然如此,一向泰山崩頂也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卻格外的緊張,手心中滿是汗水,比起以往每次上戰場都要忐忑。
此刻,寧和殿裡,江魚兒藏身在一隻一人來高的瓷瓶後,整個人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屏住呼吸,甚至連氣也不敢喘。
“少主到底會怎麼做,我們也不用再猜了,明日一切就都有決斷了,若是一切只是個局,我們就該動手了,洛妃不能再留了。”黑髮長老開口道。
灰白色頭髮的老者點頭道:“哎..讓我們就這麼殺了洛妃,實在是有些愧對神龍宗的祖先..不管怎麼說,也是我神龍宗的血脈啊...”
“好了,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們先去準備一下,以防明日有什麼意外發生。”頭髮花白的老者開口道。
幾人點頭後,前前後後紛紛離去,一個個身形飄渺,看起來武功深不可測。
江魚兒坐在原地,大氣
也不敢喘,待到他們離開,整個人纔好似癱軟一般坐了下來,魚兒的一雙大眼睛有些呆愣,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她不知道這些人到底爲什麼一直想要阻止楚洛衣和北流雲在一起,又或者爲什麼想要殺楚洛衣。
所以她找到這些老頭住的地方,想要趁人不在翻看一番,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好在因爲這裡是一些老怪物住的地方,幾乎沒有奴才,也沒有什麼侍衛看守,她纔會這麼順利的進來,只是不想她還沒有來得及翻找,那些仙風道骨的老頭就回來了,慌亂之下,她藏在隔間的巨大的瓷瓶之後,沒想到陰差陽錯間,聽見他們的談話,竟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想到他們所說的話,魚兒眼前一亮,這也就難怪他們會極力阻止兩人在一起了....
魚兒回過神來,趁着沒人,快速跑了出去,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
如今她被封妃,最先要除掉的便是楚洛衣,而後則是那個肖雨落。
依照她來看,北流雲是決計不會處死楚洛衣的,只怕另有籌謀,所以她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讓他們徹底分開!
流雲殿。
北流雲坐在桌前,蒼鐮緩緩走進來,有些難以啓齒的開口道:“主子,天牢那邊送來消息,洛妃娘娘似乎同外界聯繫上了。”
北流雲蹙起眉頭:“不是說天牢的人都是你精心挑選,事情絕對不會有半點差錯麼?”
蒼鐮低頭沉聲道:“屬下無能,願受責罰。”
北流雲沒有責怪他,微微眯起了雙眸,看來他還是低估了洛洛的實力,想不到蒼鐮親自部署,洛洛在牢中卻依然能同外界取得聯繫。
洛洛,你到底還有什麼秘密?
“加強戒備,務必要確保天牢一切如常。”北流雲蹙眉道。
“是。”蒼鐮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以往他就見識過楚洛衣的手段,可是沒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強悍的實力。
如今皇城內外,皆是主子的人把守,看守天牢的人更是心腹中的心腹,可沒想到,就這樣,楚洛衣還能在牢中操控,若非主子早有安排,只怕自己真的是會壞了主子的計劃。
就在這時,黑斧也走了進來,臉色不善的開口道:“主子,北流葉死了!”
北流雲的手指一頓,黑斧粗聲粗氣的繼續道:“當日我們的人一路追尋北流葉,卻受到了別人的誤導,有人刻意留下線索,我們追擊半日後,卻發現中了聲東擊西的伎倆!回頭去尋北流葉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如今被北流雪安葬在皇陵。”
黑斧的臉色很黑,雖然不是他親自帶人前去,可是神龍宗的人被人這般戲弄,卻還是第一次,不得不說讓他十分惱火!
北流雲沉下心思,開始思量起來,到底是誰在這個時候插手,將北流葉殺掉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思量許久,最後北流雲的目光落在了國丈和其他三國身上。
如果是國丈所爲,那就意味着國丈府在密謀什麼,而北流葉應該不會是皇后的兒子。
另一種則是東陵,南昭亦或者是西涼三國之中某一國的動作,想要在自己剛剛登基之際,打破北燕的寧
靜,激起內亂,瓦解北燕。
“去查探一下其他三國有什麼動靜,派人監視住北流雪的動作。”北流雲緩緩開口。
黑斧應聲離去,北流雲轉身坐在了桌子上,單手支撐着下頜,靜靜思索着。
依照他來看,國丈府動手的可能性不大,畢竟當初皇后對太子的情愫不似假的,那麼應該是其他三國爲了阻止自己坐穩皇位而發起的動作。
西涼勢弱,可能性最小。
東陵老皇帝偏愛北流海,極有可能想要暗中動手,推翻自己扶植北流海爲帝,亦或者是南昭歐陽千城在暗中操控,歐陽千城野心極大,此前幾次動手,想必他察覺出了端倪,如今殺掉北流葉,想要令內政混亂,令自己帝位動搖。
如此一來,東陵和南昭的可能性最大。
北流雲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頭,果然是站的越高,所面對的東西便越複雜,人心就越難測。
清冽的目光順着窗外看向那成片的火樹銀花,心頭輕道,洛洛,不要讓我失望,你說過你信我的。
夜幕一點點降臨,火紅色的線跡浮蕩在遠山,夾雜着黑灰色,彷彿在演繹着一場離別。
整個皇宮之中戒備森嚴,穿着銀色鎧甲的侍衛手中拿着長槍或者刀劍,成隊的來回巡視着。
宮女太監都步履匆匆,紛紛低着頭不敢高聲,一個個眼神中都帶着驚慌和不安。
明亮的火把幾乎連成了光線,將黑暗之中的北燕皇宮映照的金碧輝煌,清冽的華清池裡倒映着一座座華美的宮殿,偶爾飄蕩在池水上的葉子,打着轉,沉沉浮浮,像是命運。
楚洛衣坐在漆黑潮溼的牢房之中,靜靜的閉着雙眸。
也許這一次,輸了便是功虧一簣,便是一無所有,可是縱然明知面前是陷阱,她卻也總想跳下去試一試,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個陷阱。
曾經歐陽千城所做的一切都在記憶裡淡忘,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記憶一點點被這個男人填滿,本以爲拋棄情愛,就能化身爲一柄復仇的利刃,操控着一切。
可是怎樣也沒想到,這一盤棋,下的如此艱難,棋子跳出棋盤,再不受她的掌控。
楚洛衣閉上眸子靠在牆壁上,一點點等待着時間的流逝,明日一早,便會真相大白,她信他,信他長久以來的死生不離,信他長久的陪伴不棄。
微風拂過,吹皺了秋水,也吹皺了皇宮的寧靜,夜幕降臨之下,黑夜彷彿一塊巨大的烏雲,緊緊壓在整座皇宮之上,讓人窒息的幾乎難以喘息。
漆黑的夜空中綻開一道明亮的藍紫色火焰,在空中炸開後是一把弓箭的形狀。
神龍宗的一名老者有些訝異道:“是弓形信號。”
其餘幾人聞聲望去,只見空中起先只有手掌大小的藍紫色彎弓,一點點變大,炸裂開後,變得巨大,橫亙在夜空許久,如果仔細看去,則會發現這彎弓之上盤旋着一條細小的金色蛟龍,許久後才漸漸消逝。
“這是....”頭髮花白的老者眸子裡閃過一抹震驚。
其餘幾名老者也紛紛對視起來,震驚不已。
與此同時,北燕皇宮再次迎來了一場風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