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衣低頭又瞧了瞧攤位上別的東西，沒發現再有喜歡的，不過瞧着小販見她收回目光時有些失落的神色，便象徵性的又挑選了幾隻花簪。
“一共多少錢？”楚洛衣開口道。
“啊...一共二兩六文錢。”
小六子給了商販一錠十兩的銀子，楚洛衣道：“剩下的你留下再買些別的材料吧，你手藝不錯，日後生意會更好的。”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商販一聽喜笑顏開，楚洛衣給的雖然不算多，卻正巧是旁人會羨慕不會眼紅的度，不至於爲他招來禍患。
“玉石類的東西你若是沒有好的材料，可以試着將玉石進行切割，切割成數個平面，到時帶在頭上，只要有光，便會熠熠生輝，你這生意也會好上不少。”楚洛衣笑道。
那商販一聽，眼睛不由得一亮，正要開口對楚洛衣瞧些什麼，擡頭卻瞧見楚洛衣已經走進了人羣。
帶着小六子找了幾家昔日愛吃的糕點，時不時找家攤位坐下來吃點東西。
“這家的水晶糕味道清爽，滑而不膩，據說是採集初春的露水製成，將早春的花瓣和新鮮的瓜果壓制成泥，而後用調過味的面米分勾兌，最後放在模子裡烘烤而成。”楚洛衣一面看着小販將水晶糕包紮起來，一面對小六子開口介紹道。
小六子一面認真的聽着，趁着商鋪轉身的時候，忍不住從簸箕裡拿出一塊塞到嘴裡。
小販轉過身正瞧見小六子被噎住，忍不住笑道：“這位小哥慢點吃，不礙事的，一聽這位小姐的話就知道是常來的。”
小六子臉一紅，嘿嘿的笑了兩聲，接過小販遞過來的水咕嚕嚕的灌了起來。
楚洛衣無奈道：“你這般着急能吃出來個什麼味。”
付錢的時候，小六子多付了幾兩銀子，跟着楚洛衣向前走去。
看着小六子面紅耳赤的樣子，楚洛衣忍不住搖頭道：“也許是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中待的久了，我們都忘記了人性也有如此簡單美好的一面，忘記了還有一些質樸善良的人。”
小六子點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家的豆花可以說是天水城的一絕，雖然攤子不算大，但是即便是許多的王孫貴族路過此地，也會坐上一坐，要上一晚豆花，幾個油酥餅，好吃不已。”說着，楚洛衣已經帶着小六子坐在了一張已經坐了兩個人的桌子旁。
小六子有些咋舌，沒有想到一家賣豆花的鋪子竟然也這會這麼火，布衣百姓和王孫貴族甚至都常有坐在一桌一起吃的。
“老闆，兩碗豆花，四張油酥餅，再來一盤拌菜。”楚洛衣十分熟悉的喊道，總覺得歲月沒有變過，似乎又回到了當年。
有些沙啞的聲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紛紛回頭看向楚洛衣的方向，楚洛衣只是笑着點了點頭，沒有在意。
白胖的老闆一手舉着一隻托盤：“來嘍~”
放在楚洛衣面前的時候，瞧見楚洛衣卻是一愣：“你...
你...”
楚洛衣對着白胖的老闆微微頷首，而後開口道：“多謝了，若是需要什麼我們會再要的。”
老闆這纔回過神來，有些搖頭晃腦的走了。
楚洛衣低下頭舀了一勺碗裡的豆花，她知道這老闆一定是覺得她眼熟，若非如今的自己衣着和氣質都同當年千差萬別，想必他也會覺得自己是當年的楚洛衣吧。
“主子，這味道真不錯，難怪這麼多人都來這吃呢。”小六子把頭埋在了碗裡。
楚洛衣擡頭看向她，正欲開口，卻瞧見遠處一道俏麗的身影有些吃驚的瞧着她：“洛...姐姐？”
聽見聲音，小六子機警的擡起頭，回頭瞧見肖湘羽和一名帶着面紗的紅衣女子站在不遠處。
“湘羽。”楚洛衣開口道。
肖湘羽遲疑了一下，而後道：“姐姐，你怎麼會在這？”
“閒來無事，便出來走走。”楚洛衣開口道。
肖湘羽點了點頭，想要說些什麼，似乎卻有些忌憚一旁的女子，最後半晌後：“姐姐現在住在哪裡，若是有時間，我去探望姐姐。”
“暫時藉助在別人的府邸，不過就快離開了。”楚洛衣回道。
一旁一身紅衣帶着金絲面紗的女子一直在上下打量着楚洛衣，眼中帶着似笑非笑的笑意，等楚洛衣回答之後，不由得開口道：“湘羽，你難道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小姐麼？”
楚洛衣這時也將目光落在了這個帶着面紗的女子身上，一掃而過，只覺得她一雙黑眸倒是璀璨。
只是沒由來的，她卻從這個女子身上感受到了敵意和不喜，她自重生之後，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每個人是善意還是惡意，大抵她都能敏銳的察覺。
而今這個身穿瀲灩紅衣的女子，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她都不曾見過，更不知這是何人。
肖湘羽看着楚洛衣，似乎不大想將她介紹給這名紅衣女子，是以開口便有些支吾：“這位是...是我的一位好友。”
“你是哪家的小姐？”紅衣女子沒理會湘羽直接問道。
“我是督察御史於卓的夫人，不知這位小姐有何見教？”楚洛衣的語氣算不得好，卻也讓人挑不出毛病。
“哦，原來是於夫人，於夫人已經身爲婦人，卻梳着少女的髮髻招搖過市，莫非是瞧上了誰家的俊俏兒郎？”紅衣女子笑着開口。
“姐姐,你別介意...她...她是....”湘羽有些焦急，卻不知猶豫着什麼遲遲沒有開口。
不等她說話，那女子便挑了挑眉頭，微揚着下巴道：“我是太子的側妃夏紫瓊。”
瞧着她眼中的一抹倨傲，楚洛衣忍不住勾起脣角，這是在想在她面前橫行無忌，飛揚跋扈麼？
楚洛衣留下一錠銀子，直接無視了她的話，對着女子鑲着金邊嵌着寶石託在地上的裙襬視若無睹，踩着她華麗的裙襬，直接穿行而過。
有趣，若是當年她許是會同她一較高下，如今卻只覺得那時可笑，看着她穿着的紅衣，倨傲張揚的神情，忍不住搖頭道：“當年我橫行南昭的時候，娘娘的紅裙怕是還沒做好呢。”
楚洛衣冷淡的話語讓紅裙女子有些氣惱，不由得冷笑一聲，再次攔在了楚洛衣身前道：“當年，你也說過了，那是當年的事，就算你曾經有天大的本事，那也已經是過去式了，不管你曾經是誰，屬於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紅衣女子目光灼灼，落在楚洛衣的臉上，最是看不得她的那份淡然和眼底的譏諷。
楚洛衣笑了一下：“屬於我的時代確實已經過去了，難道如今是側妃娘娘你的時代？”
“總有一天這會是我的時代，我要站在最高的地方俯瞰天地，要讓整個天下都知道我夏紫瓊的名字！”紅裙女子的目光越過了楚洛衣，看向了遠處遙遠的天際。
那目光裡，有野心，有慾望，有張揚無忌傲氣，有不可一世的驕縱，還有數不盡的貪婪！
看着那雙酷似自己的黑眸，楚洛衣勾起薄脣，脣角掛着一抹淺笑，多麼鮮活似火的少女，彷彿覺得所有曠世男兒都將跪伏在她的腳邊，彷彿覺得自己一雙素手就能指點山河，彷彿覺得整個天下終有一日會臣服於她的裙襬之下
夏紫瓊的聲音有些大，引得周圍的百姓紛紛側目，看着這個好似精神有些不大正常的女子，一時間議論紛紛。
夏紫瓊對此視若無睹，只覺得如此螻蟻之輩，確實難以理解她的雄心和抱負。
“那就祝願娘娘的心願早日達成。”楚洛衣沒有再同她爭辯，對此不置可否。
收回目光的夏紫瓊，只覺得心潮依舊沒有平靜下來，彷彿只要想想未來的天下，想想有朝一日陪伴在這天下最優秀男人的身側，一同俯瞰這天下河山，她就忍不住覺得自己新潮澎湃，難以平靜。
楚洛衣帶着小六子再次向前走去，甚至沒有同夏紫瓊道別。
倒是小六子看不慣她的樣子，走出幾步之後又折了回來開口道：“娘娘的紅裙似乎不大合身。”
夏紫瓊一愣，沒有想到突然折回來的這個小廝竟然會同自己說這樣一句話，當即便低頭看向自己的紅裙，卻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妥，頓時看向小六子的目光就充滿了不善。
小六子搖搖頭，只怕她的智慧撐不起她的野心，更怕她的身子撐不住她的慾望。
不等夏紫瓊發作，小六子便轉身向楚洛衣追了過去：“主子，等等我。”
跟在楚洛衣身後，小六子忍不住開口道：“主子，我怎麼覺得這個夏紫瓊對你有股莫名的敵意呢。”
楚洛衣神色不變，看來她感覺的不錯，這個女子確實對她有着不小的敵意，甚至想着刻意壓她一頭。
只是夏紫瓊這個名字，她卻並沒有聽說過，在南昭，似乎也沒有姓夏的權臣之家。
按照歐陽千城的性子，如果迎娶側妃，是不會迎娶對自己地位無助之人的，這個夏紫瓊到底是何方神聖？爲何湘羽又不想她們兩人相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