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衣沒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而是開口道:“如今夫人可是打算重新執掌馮府?”
馮夫人點了點頭:“老爺是有這個意思,只是趙姨娘打理馮府多年,功勞不小,對各種事務都十分熟悉,如今也沒什麼錯處,就這樣讓她交出掌家的權力,未免有些過分。”
瞧着馮夫人眼中厭惡的神色,楚洛衣心道,這馮夫人也不是蠢鈍之輩,這麼多年,想必已經感覺到這趙姨娘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夫人是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掌管庭院是名正言順的事,趙姨娘不是不懂規矩的人,依我看,夫人不必經過老爺直接找趙姨娘即可。”楚洛衣笑着提醒道。
馮夫人有些猶豫道:“我擔心這樣做太過強硬,會讓老爺心生不滿。”
“夫人多慮了,這府宅之事,到底由誰管,馮大人其實是不會在意的,只是有些話若是由馮大人說出來,未免就顯得薄情寡義,所以只能由夫人出面。”
馮夫人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似乎明白了楚洛衣的意思,這麼多年,趙姨娘一直陪伴在老爺身邊,若是因爲她的復出,就直接免了趙姨娘的權限,未免會讓府中的下人說道,自己直接將這事解決,而後由老爺再給趙姨娘些賞賜,倒是順水推舟了。
“於夫人難怪如此受於大人的寵愛,今日就要多謝夫人了。”馮夫人笑道。
楚洛衣繼續開口道:“只是夫人掌家之後,有些事卻還需要小心謹慎,否則,很容易出再現當年種種。”
“於夫人是想要告訴我小心重新掌管後宅之後,有人想要生事?”馮夫人開口問道。
楚洛衣開口道:“後宅之中倒是未必會生出事端,畢竟若是夫人剛一接手,就出現各種狀況,實在是會給趙姨娘招惹嫌疑,倒是馮府之外,聽聞這趙姨娘的胞弟乃是最大的皇商,若是想要生出什麼事端,夫人怕是有心無力。”
楚洛衣低頭輕抿了一口茶水,雖然他打算離開,但是這張網一日不除,日後就一定會成爲一個巨大的隱患,這馮夫人的母族似乎姓班,當年班家兩子分家,一爲嫡,一爲庶,家中自然偏愛嫡子,以至於後來庶子離家,獨自闖蕩。
只是沒想到,班家運勢不好,一族近乎沒落,班家的勢力也不復當年,可巧的是,這個庶子卻混的風生水起,連帶着家族之中許多偏房遠房,同這個庶子交好的幾人,卻紛紛混出了個樣子。
若是她記得不錯,當年馮季還活着的時候,同這班家庶子的兒子,關係一度不錯,後來問及,馮季曾對她說過,當年她的母親雖然貴爲班府嫡女,卻因爲耿直剛烈,心性良善,對待他這個小舅舅可以說是數度相助,甚至最後離家,也是他的母親賣了首飾,給的他盤纏。
所以,楚洛衣想,雖然這班家沒落,可這個庶子班無忌如今的地位卻如日中天,藉助班無忌的勢力打壓趙姨娘的胞弟,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我有些不大明白?士農工商,商乃最末之流,雖然這趙姨娘的胞弟是皇商,爲何卻會對我生出事端?”馮夫人蹙眉道,似乎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關節。
楚洛衣
開口解釋道:“有兩點,第一,商人結交甚廣,三教九流應有盡有,走南闖北,所聞所見絕非夫人一個正經人家的官宦小姐能夠知曉的,若是搬弄是非,用些手段,夫人怕是防不勝防。”
馮夫人沒有說話,似乎在細細想着楚洛衣的話,一旁的馮鶯卻是直接將話問了出來開口道:“於夫人是覺得當年滴血認親,我哥哥的血無法與父親相溶,是被人用了一些手段?”
馮夫人一愣,當年馮季的事到死她也沒能幫着她證明,一直是她的一塊心病,回想那個時候,趙姨娘入馮府已有幾年,她本是一直以爲她是個安分的,可如今想來,她確實同她那個弟弟接觸良多,走的極近。
楚洛衣適時開口道:“不知你們是否聽過,西域和南疆,甚至是邊關混亂的地界都有一些藥粉,既可以使不同的血液相溶,也可以使相同的血液不溶。”
馮夫人的眉頭擰成了一團,楚洛衣則是繼續道:“二來,這商人最多的便是錢,如今馮宏深得馮大人寵愛,若是背後再有一個財力雄厚的舅舅支持,只怕一路官運亨通,夫人在這府中的地位豈不岌岌可危?”
馮夫人有些猶豫,她素來磊落,不喜害人,可如今這也是要去謀算起別人麼?
楚洛衣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再次開口道:“夫人若是狠不下心,日後吃虧的怕是三小姐和夫人自己了,夫人不若想想,爲何三小姐要嫁給傻子時,卻相安無事,可一要嫁入韓府,卻接連出事?”
馮夫人心中一緊,似乎已經做了決斷,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一個女兒:“於夫人的話我記下了。”
楚洛衣再次道:“其實夫人也不必心煩,趙姨娘的胞弟作爲皇商多年,行事之間不可能皆是乾淨的,夫人也不必捏造什麼罪名,只要好好查查他這些年的行事,總會有些蛛絲馬跡。”
聽着楚洛衣的話,馮夫人點了點頭道:“此事,還是要多謝於夫人提點了。”
“馮夫人客氣了,我與三小姐投緣,如此說倒是見外了。”楚洛衣開口道。
馮夫人這時從袖子裡拿出一張請帖道:“今日我來還有一事,後天便是明瑞王妃的壽宴,送帖子來的人勞煩我將這張請帖轉交給你。”
楚洛衣翻開那鎏着金邊的請帖,仔細看了看,確實是明瑞王妃壽宴的請帖。
“來人讓我轉告你,這幾日王妃忙着籌辦壽宴,所以對之前的拜帖尚未來得及迴應,所以如果你不嫌棄,還望這次一同參加她的壽宴。”馮夫人開口道。
楚洛衣心中糾結了一下,難怪前些時日她讓小六子送去的拜帖遲遲沒有回覆,原來是壽宴將近,這明瑞王妃打算一道宴請。
只是自己纔剛剛決定要離開天水,回到大楚的營地去,這就送來了明瑞王妃的請帖,自己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一旁的小六子心中鬱結,這請帖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這個時候送,看着主子的樣子,八成是又走不了了。
馮夫人以爲楚洛衣因爲初回天水,有所顧忌,便開口道:“不若於夫人到時同馮府一道前去,此次王妃壽宴,宴請
之人衆多,倒是不必擔心出現什麼不妥。”
楚洛衣想了想,覺得不如就隨着馮府去看一看,也好看看那端靖小王爺爲何見到自己會如此激動,是否其中又藏有什麼隱情?
“如此,便勞煩馮夫人了。”楚洛衣道謝道。
馮夫人點頭笑道:“那後日清晨,我便派人來通知於夫人,到時夫人儘管隨我們馮府一道前去,想必不會有什麼不妥的。”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馮夫人便帶着馮鶯告辭離開了。
小六子皺着一張臉道:“主子,我去收拾東西,咱們明個就離開天水吧~”
楚洛衣白了他一眼道:“你急什麼,沒聽見我適才答應了馮夫人一同去參加明瑞王妃的壽宴。”
小六子泄氣的坐在桌前:“主子,你之前也都說了,這天水不是什麼好地方,這明瑞王爺又是歐陽千城的人,您這一去,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就是要了奴才的小命,奴才也賠不起啊。”
小六子的這句話,也正是楚洛衣所想的事,這明瑞王府可以說是歐陽千城的一大助力,自己若是前去,到底能做些什麼?
“你去準備一份給王妃的壽禮,再看看馮府到時都有誰去。”楚洛衣對着小六子開口道。
小六子有些無精打采的道了聲是,轉身離開。
走出幾步,回頭道:“主子,你今個的藥還沒喝呢。”
楚洛衣點點頭:“我沒忘。”
短短兩日的時間過的飛快,這日一早,整個馮府都忙碌起來,僕人匆匆忙忙的準備着。
楚洛衣先是簡單的給自己喬裝打扮了一番,隨後命馮府的丫鬟給自己梳洗了一下,梳了一個婦人的髮髻,戴上一隻鑲嵌着藍色鋯石的孔雀步搖,孔雀口中含着一抹朱丹色的寶石,垂墜在楚洛衣的眉心,配以一串淡藍色的流蘇和幾隻金簪。
楚洛衣讓一個手巧的丫鬟給自己畫了個稍顯濃豔的妝容,以免自己易容的手段不高,破綻百出。
隨後,小六子給楚洛衣挑選了一套星空藍色的長裙,長裙上鑲嵌着零星的寶石,抹胸處是一條金色的繡帶,金絲銀線穿插交錯,聚天下之能工巧匠,飛鳥走獸齊聚,瞬間點亮了整套長裙。
依舊給自己帶上一張面紗,檢查了一下小六子準備的壽禮,確認沒有什麼不妥之後,便安心等待着。
果然,沒多久,馮府的一個嬤嬤便來了:“於夫人,我們主子請您到前院去,要不了多久,就要出發了。”
楚洛衣點頭應下,在嬤嬤的引路下,帶着小六子一路走向前院。
馮府的兩輛馬車,已經在門前準備好了,馮夫人一身金橘色的長裙,典雅不失高貴,馮鶯一身淺綠色的紗裙,玲瓏之中盡顯生氣。
兩人身後站着的是趙姨娘和馮宏,還有馮府的兩名庶女,楚洛衣都見過。
走上前,馮夫人熱絡的拉住楚洛衣的手,領着她和馮鶯上了第一輛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