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眼中閃過一抹擔憂,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跟過去,而是抱着北流漪站在遠處。
楚洛衣的心亂成一團,自己一直都處在北燕的軍營之內,而且這裡層層守備,處處森嚴,自己又沒有什麼敵人,到底是誰對着兩個孩子下此毒手,目的又是什麼?
楚洛衣獨自一人在河邊的石頭上坐了許久,也沒有想出什麼結果。
倒是北流衍途中睜了睜眼睛,似乎感受道她的擔心,費力的擡起小腦袋,在楚洛衣臉上蹭了蹭。
‘呀呀呀...’與以往相比虛弱了不少的聲音,讓楚洛衣鼻子一酸。
孃親不哭,衍兒給親親,衍兒沒事,衍兒和梅梅就是有些困啦,等睡了一覺之後就好了。
“嗯,衍兒乖,娘知道,衍兒和漪兒最乖了,一定不會有事的。”楚洛衣說着說着,一行淚珠就不受控制的滾落了下來,紅着眼睛安慰着北流衍。
北流衍費力的擡起肉呼呼的小手,輕輕蹭去楚洛衣臉頰上的淚水,那認真的模樣讓楚洛衣險些再次失控。
“衍兒可有哪裡不舒服?”楚洛衣再次輕聲問道。
北流衍搖了搖頭,咿咿呀呀的開口,衍兒只是有些困,孃親讓衍兒睡一會就好了,等衍兒睡着了,孃親去照顧梅梅吧,衍兒是男子漢,不怕的。
“嗯,娘知道的,衍兒快睡吧。”楚洛衣輕輕拍打着懷裡的孩子。
目光望向有些冰凍的小河,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到底是誰竟敢對她的孩子下毒手?
吹了吹河邊的冷風,楚洛衣也冷靜了下來,除了實在是心疼兩個孩子遭罪,心中卻已經有了想法。
她想,不管是誰,既然沒有對她的孩子直接下毒手,那就說明他一定有所圖謀,既然有所圖,就一定會找她,只要找她,就意味着有條件可談,而這也就證明自己的孩子暫時不會出事。
楚洛衣想通其中的關節之後,便起身看了看小六子懷中的北流漪,見着她也已經熟睡,對着小六子輕聲道:“如今正是攻打南昭的緊要關頭,你去告訴大夫,讓他不要將此事告訴給殿下,再徒增麻煩。”
小六子點了點頭。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北流雲和北流雪的大軍彙集在一起之後,攻打起守備鬆懈的南昭邊城,簡直可以說是勢如破竹!
再加上江太師和老國丈這些精兵良將,一時間碾壓天下之勢勢不可擋。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重新凝聚後的大楚便奪下了南昭七座城池,幾乎堪比歐陽千城半年來的戰績。
而在這半個月之後,大楚兵馬前進的步伐終於有所放緩,因爲南昭帝所派遣的二十萬援兵已經到達,更爲重要的是,這二十萬大軍攜帶了數百架南昭的利器機關弩。
即便是大楚兵強馬壯,人數極多,卻也不得不暫避鋒芒。
而這時的楚洛衣,終於再也冷靜不下來了。
在此期間,大夫給孩子開過許多藥,卻因爲有幾種毒始終難以斷定,兩個孩子的毒一直也沒有解。
而她在此期間焦灼的等待,卻始終也沒能等來下毒之人的消息。
她的心一日比一日不安,直到此刻,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自以爲是,判斷錯誤。
若是錯了,爲何下毒之人不直接要了自己孩子的性命,若是沒錯,爲何這下毒之人時隔半月卻仍不肯出現。
日復一日的等待中,孩子的狀況始終不見好轉,楚洛衣險些崩潰。
可即便如此,她卻也一直瞞着北流雲,沒有將這件事告訴給他。
畢竟眼下大楚全面進攻南昭,他已經夠累的了,而這件事即便是告訴給他,怕是他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徒增煩惱。
當然,這也要多虧了最近他沒日沒夜的出兵,幾乎沒能好好見上自己的孩子一面。
早起發兵或者晚歸收兵之時,孩子們幾乎都已經熟睡了,他便也就一直沒有發現孩子的異樣。
而援兵和機關弩的出現,終於讓忙碌的北流雲得以休息,趕在了一個下午回到了營帳中。
瞧着搖籃裡熟睡的兩個孩子,北流雲的神色有些怪,轉頭看着楚洛衣道:“洛洛,咱們孩子是不是中了迷藥啊,怎麼這麼能睡。”
楚洛衣一時間沉默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本是一句玩笑的北流雲見此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將頭上的頭盔摘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又看了孩子一眼,而後伸手探了探兩個娃娃的額頭。
“這是怎麼回事?”當即,北流雲就有些急了,連忙轉身到楚洛衣身邊。
楚洛衣遲疑了一下,將事情告訴給了北流雲。
氣的北流雲緊緊捏着楚洛衣的肩頭,眼睛通紅,半天沒說來一句話。
兩人沉默了一會,最終,北流雲輕輕將楚洛衣擁進了懷中:“孩子不會有事的,這兩個小混蛋看起來就像是小禍害,人都說禍害遺千年。”
楚洛衣靠在男人有力的臂膀,終於忍不住再次哭了出來:“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若不是我,他們也就不會受這樣的罪了。”
“不是你的錯,這世界本就如此,不是你嚴加防範,有些東西就可以躲過的。”北流雲沉聲道。
到底是誰將主意打在了他的孩子身上,歐陽千城?南昭帝?還是誰...
因爲孩子的事,這兩日北流雲放緩了攻勢,將大局交給北流雪幾人掌管,而他則一直陪在楚洛衣和孩子身邊。
“漪兒開不開心?”北流雲對着騎在自己脖子上的北流漪輕聲詢問道。
“嗷嗷!”
北流漪酡紅的小臉上洋溢着歡快的笑容,雖然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昏昏欲睡,不過卻難得開心的再次揮舞起小拳頭。
“衍兒想不想騎大馬?”北流雲一點也不顧忌自己的身份轉頭對楚洛衣懷裡的北流衍開口道。
北流衍只是掃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兩隻胖乎乎的胳膊重新纏着楚洛衣的脖子。
北流雲和楚洛衣兩人都生出一股無力,這漪兒雖然調皮卻是好哄的狠,衍兒雖然懂事,可正是因爲懂事,實在是有些難伺候。
而且北流雲更鬱悶的是,他怎麼也就想不通,爲什麼自家的這個臭小子,竟然這麼喜歡纏着洛洛,在洛洛懷裡一待就是一天,甚至連個姿勢都不用換一下。
“衍兒喜歡些什麼?讓你父皇去幫你尋來?”楚洛衣許久沒看到北流衍開心的笑了,不由得輕聲詢問着。
北流衍只是搖了搖頭,好似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一般。
北流雲心中則是盤算着,這小子是不是好美色啊,要不要給他弄幾個漂亮姑娘來?不然爲什麼一直纏着自家娘子不肯鬆手。
這樣的念頭才一冒出來,北流雲就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個道理,當即也就真這樣去做了。
“蒼鐮!”北流雲開口喊道。
蒼鐮連忙掀開
門簾走了進來,瞧見騎在北流雲脖子上的北流漪時愣了一下,而後收回了目光等着北流雲吩咐。
北流雲連忙摟過蒼鐮的肩,背對着楚洛衣,壓低了聲音道:“你去給找幾個胸大貌美的女子過來。”
蒼鐮一愣,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主子不是對夫人用情頗深麼,怎麼會突然讓他找美女來?
瞧着蒼鐮在那裡愣着發呆,北流雲還沒開口,脖子上坐着的北流漪直接嚎了一嗓子。
蒼鐮渾身一個哆嗦,瞧着北流漪那着急的目光,再看看同樣琉璃色眸子的北流雲,蒼鐮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這是在做夢麼?
‘啪!’北流雲重重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
還不等開口說蒼鐮,卻發現自己的腦袋上也一痛。
眼睛上翻,看向自己頭頂的北流漪,只見她揚着小手,正低頭看着自己,儼然是學着自己剛纔打蒼鐮的樣子,打了他一巴掌。
蒼鐮低着頭忍着笑意,噗呲噗呲的聲音在營帳裡格外明顯。
北流雲覺得十分沒面子的揉了揉鼻子,對着蒼鐮的屁股就踹了一腳:“還不快去!”
“是...是是...屬下這就去...”蒼鐮連忙轉身跑了出去,也沒敢多問什麼。
坐在裡面的楚洛衣有些不解的看着幾人,不知道幾人鬼鬼祟祟在做什麼,不過北流漪打着北流雲那一下她卻是瞧的清楚,忍不住開口教訓道:“北流雲,你也不教點好,漪兒是個女孩子,以後不知道要被你教成什麼樣子。”
北流雲有些委屈的擡頭看着北流漪,誰曾想北流漪正低着頭伸着小指頭對着北流雲道:“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屋子裡的幾人一頭黑線,都聽明白了北流漪說的是什麼。
不錯,北流漪正是將剛纔楚洛衣說北流雲的話一字不差的又咿呀了一遍,一臉的嚴肅,好像在教訓北流雲一樣。
北流雲坐回牀邊,看着楚洛衣懷裡懶洋洋的北流衍,忍不住開口道:“衍兒中的毒是不是更嚴重一些啊,我怎麼看着漪兒的病好像也沒那麼重了似的,怎麼衍兒一直還是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楚洛衣看了看懷中的兒子,而後開口道:“大夫說兩人中的毒是一樣的,症狀也基本都是一樣的,衍兒中的毒應該不會比漪兒多。”
北流雲上前湊近看了看北流衍,卻發現這小子實在是有點太臭屁了,自己這樣看着他,他卻連眼皮也不擡一下。
擡手便捏住了北流衍的小鼻子,北流衍下意識的張開了小嘴。
隨後感到呼吸不順暢,又睜開了眸子,怒視着北流雲。
“嘿嘿,你這個臭小子,你不是裝睡麼,接着睡啊。”北流雲得意洋洋的開口道。
北流衍的眼中閃過一抹慍怒,擡起潔白的腳丫子對着北流雲的臉就踹去!
“唔...”
北流雲壓根沒想到自己一向安靜的兒子竟然會這麼暴力,一腳直接踹在了自己的臉上,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
楚洛衣趕忙將他的手拿開道:“孩子難受,你就別折騰他了。”
北流雲心中不服,什麼難受,我看這小子就是貪戀美色。
騎在北流雲脖子上的北流漪,看着自己的哥哥如此厲害,再次揮舞起小拳頭,莫名的興奮着。
“我這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