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真是太感人了，我居然懷疑主播是圈錢的……】
【太熱血了，我真該死啊！】
【主播你別爬了，我給你刷禮物！】
陳懷安一波肺腑之言，直播間內的言論頓時就有了部分逆轉，不過其中還是不免夾雜着一些質疑，比如說他證明可能也是造假的，還有說要親自來溙山真實他的。
“那位要來溙山真實我的朋友現在就可以出發了，我12點準時開始爬山，12點之前我哪也不去。”
這話一出，直播間內的響應者又有不少。
“骨癌晚期爬溙山？騙鬼呢！”電腦前，一名剛打完瓦被掛狗打紅溫的青年滿臉戾氣：“正好今晚氣得睡不着！”
他在直播間裡留下一句話。
“我距離溙山開車一小時，兄弟們等我真實主播！”
話罷他拿起鑰匙就走。
網上的騙子太多，舉報一個出來兩個，就跟那些掛狗一樣。現在他就帶着替天行道的想法，掛狗他抓不到，一個在溙山下開直播的賣慘主播他還抓不到嗎？
這些留言陳懷安也看到了。
他反而希望有人來真實他，越多越好，這樣不僅能證明他是真的癌症患者，也能讓他的直播間更火爆。一旦流量跑起來被一些高等級的賬號注意，他賺錢的機會就來了。
“兄弟們點點關注不迷路，我活不了多久了，現在就是在跟時間賽跑。除了爬山之外以後還想嘗試更多極限運動，比如跳傘蹦極什麼的……”
陳懷安的話又引爆了一波彈幕。
嘲笑者和鼓勵者皆有之。
不過所有人更關心的還是陳懷安到底是不是真的癌症患者，以及他如果是，能不能五小時內登頂溙山。要是不是，那就等着那些真實的人來，到時候就當看樂子了。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
陳懷安再次檢查了一下裝備。
作爲一個病人想五小時登頂，那麼他就必須輕裝上陣，原本打算帶兩個充電寶，最終爲了減重就帶了一個直接掛在肩膀上。
他的手機電池已經不太行了，纔開了兩個小時直播就只剩下27%的電，耗電很快，不過有充電寶支援應該勉強能堅持到下山。
“你就是陳懷安？”
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陳懷安轉身，看到一個年輕男人，兩個中年人，還有個朋克少女。
“你們是……直播間的？”
“沒錯，我們是來真實你的。”
張睿很不客氣，臉上露出個冷笑。
來溙山的路上他就和直播間裡幾個要來溙山實錘的觀衆拉了個羣。爲了防止陳懷安逃跑，他們專門在門口先集合纔過來找陳懷安，這樣可以保證陳懷安跑不脫他們四個人的封鎖。
“你們好，你們好。”陳懷安笑着和四個水友打招呼，語氣輕鬆地說：“我本以爲這是我一個人的旅途，能有人跟我一起那再好不過了。”
張睿卻是不接話，指着陳懷安的腿說：“你腿上的腫塊是特效妝吧？褲腿扯起來給我看看！”
陳懷安無所謂地扯起褲腿。
張睿和另外幾個水友打着手電湊近了看。
朋克少女還伸手捏了捏，頓時驚訝地捂住嘴：“媽呀，是真的皮下腫塊……那麼多，他怎麼走啊……”
不是，這人玩真的？
張睿臉上有點掛不住，下意識挪開目光，嘟囔道：“腫塊兒也不能說明就是骨癌啊……”
“這是骨肉瘤。”陳懷安笑了笑：“你可以在網上搜搜和骨肉瘤有關的信息再和我的做對比……好了，到時間了，我要開始爬山了。”
張睿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
但陳懷安已經舉着直播支架往前走了。
“你有點過分了哦！”朋克少女蘇曉茜斜了張睿一眼：“不管是不是骨肉瘤，他的腿肯定是有問題的，結合那些資料，他說謊的概率很低，多少要有點同情心啊！”
“是啊，小兄弟。”旁邊的一名中年男人點頭附和：“我父親也是癌症去世的，就是長了骨肉瘤，這孩子腿上是不是骨肉瘤我能不知道嗎？他能頂着重病爬溙山，不說能不能上去，光站在這裡而不是躺在病房裡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確實。”另一箇中年人也跟着說：“骨癌容易引起併發性骨折，必須減少高強度運動，這小子還來爬溙山，勇氣和毅力真沒的說。”
張睿羞愧地抓了抓脖子，閉上嘴不說話了。
四人見陳懷安走遠了，趕忙追上去。
“主播，你這支架不輕啊，要不我幫你拿？”蘇曉茜自覺有愧，湊上前去主動請纓。
陳懷安卻搖頭拒絕：“不用，我自己拿方便調整視角，而且拿着支架爬本身就是我給觀衆們的承諾。”
“小兄弟好樣的！”一個大叔豎起大拇指，滿臉佩服。
“太厲害了！”
大家都在鼓勵陳懷安。
張睿最後也插了句嘴：“哥們兒，對不住啊，我今天打遊戲輸了，腦子有點昏，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事，大家有顧慮可以理解，畢竟賺錢都不容易。”陳懷安頭也不回。
“這樣，我給你刷禮物，就當賠罪了。”
聞言，陳懷安立馬回頭露出個和藹氪金的微笑：“那你給我刷啥？”
“……啊？呃，我給你刷大火箭，2000塊一個的那個。”
“好啊，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張睿：“……”
他看出來了，這主播有疾病是真的，想賺錢也是真的。
不過可以理解，正是因爲有重病纔想賺錢治病不是嗎？
只是他有點搞不明白。
照陳懷安這麼折騰，癌症不會越來越嚴重嗎？
不過他家境不錯，既然陳懷安需要錢，那就刷好了。
張睿點開陳懷安的直播間，先點關注上了個燈牌，起手就是10個大火箭。
【臥槽，老闆大氣！】
【這不是去真實的那個哥們兒嗎？這是愧疚了啊，看來主播是真的癌症患者。】
【第一次見到現場真實的，前排圍觀！】
【唉，主播不容易啊，我也刷點吧，主播加油，實在不行咱就不爬了，我們也給你刷。】
…
十個大火箭果然引起連鎖送禮反應。
同時吸引更多人進入直播間。
直播間內的人數正在快速上漲。
人們看到禮物雨和〈骨癌晚期五小時登頂溙山挑戰〉的噱頭，很多都留下來不走了。
“感謝老闆的十個大火箭！”
陳懷安心頭一喜，立馬給了身後的張睿一個鏡頭。
這哥們兒還挺靦腆，紅着臉躲開了。
除去平臺分成，十個大火箭他能到手一萬。
這就是‘氣運錦鯉’100抽到手了。
果然還是互聯網來錢快啊。
陳懷安看着禮物值快速積累，不僅有些唏噓。
那些出租車司機、搬磚的工人、送外賣的小哥，辛辛苦苦幹一天不如當紅主播半小時的打賞賺的多。
不過他到底也是在付出了。
隨着兩腿在臺階上邁開，劇烈的疼痛也蔓延開來，豆大的汗珠順着他額角滴落。
直播間裡質疑調侃的聲音越來越少。
張睿等人也只是默默跟在陳懷安身後，哪怕陳懷安的速度很慢。他們默默注視着陳懷安蹣跚的背影，喉頭像是堵着什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陳懷安很疼。
汗水浸溼了胸口的護身符。
淡雅的香氣稍微濃烈了些許，縈繞在鼻尖。
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李清然的笑臉。
那小妮子現在在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