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有些不知所措。
她從進入天闕會所之後，上過的課程很多，其中也有法律課，從大學聘來的教授教給她們一些必要的常識和手段。
包括但不限於“強姦罪名的認定”、“同居關係下的財產分割及子女撫養等問題的案例”、“彩禮返還及贈與的界定”等等……
學的零散，但都很實用。
只是眼前的環節，是法律培訓的時候那位白髮蒼蒼的老師也沒說過的部分。
Lisa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協議草本，厚度堪比一本小書，這也讓她有些望而生畏。
終歸是孫煕寧寧的膽子更大一點，她簡單翻閱了一下協議的內容，發現比自己預計的更復雜之後，她就鼓起勇氣說道：
“戚律師，如果要等我們看完全部協議的內容並且理解的話，可能會耽誤您很多時間，要不您直接和我們說說？”
“我想這個協議應該也給我們留了一些考慮時間吧，這樣等您講解完之後，我們再自己翻看一下，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孫煕寧寧末了又補充了一句。
戚嘉懿擡眸看了她一眼，“你是孫煕寧寧，對嗎？”
“對，她是Lisa姐姐。”
孫煕寧寧也不意外戚嘉懿已經事先知道她們的姓名，所以點了點頭。
戚嘉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對眼前這兩個女孩倒是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她強壓下心中的異樣情緒，還有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怨，很快又迴歸了工作狀態，變得心無旁騖起來。
“可以。”
戚嘉懿淡淡的點頭。
這本來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這麼厚的協議草本，別說是眼前這兩個法律小白，就連她自己要在短時間內看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算兩人肯看，戚嘉懿也不願意浪費這個時間，只是按照流程，她必須先出示協議罷了。
“這個協議的內容，其實核心就兩部分。”
戚嘉懿頓了頓，提醒道：“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們務必仔細聽清楚了，將來就算你們再有什麼疑慮，一切以協議爲準，如果你們還要諮詢我，那就需要收費了。”
“多少錢？”
還處於緊張狀態的Lisa，下意識就問了一句。
“100美元。”
戚嘉懿瞥了她一眼，回答道。
“那也還好……”
Lisa頓時鬆了一口氣。
雖然暫時她也沒什麼積蓄，但這點錢總是出得起的。
“一分鐘。”
誰知道這時候戚嘉懿又補了一句。
“啊？”
Lisa頓時大腦宕機了。
100美元……一分鐘？
那一個小時豈不是就要6000美元？
換算成人民幣的話，那就是好幾萬……
天吶，這也太誇張了吧？
Lisa下意識就覺得戚嘉懿是不是在誆騙自己，倒是一旁的孫煕寧寧，覺得戚嘉懿應該沒有說謊。
因爲周望在她心中很厲害，那同理，能被周望請來當私人律師的戚嘉懿，應該也是很厲害的。
她自己有個親戚就在律所工作，以前來家裡吃飯的時候也聽對方吹過牛逼，在華夏，普通律師的諮詢費大概就是三五百，但頂級律師隨隨便便都能達到大幾千，甚至更誇張的也有……
但她沒記錯的話，那個親戚說的計量單位，是“小時”……
而戚嘉懿收費，卻是按照“分鐘”計算。
“我要開始了。”
這時候，戚嘉懿提醒了一句。
兩個女孩都下意識坐直了身體，姿態變得認真起來。
先不管戚嘉懿的諮詢費她們能不能付得起，主要是如果有的選，她們肯定都不願意再單獨面對戚嘉懿。
……這個女人的氣場實在太強了，僅僅是和她對視，兩個女孩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第一部分，簡單理解，其實就類似於‘家族信託’……”
戚嘉懿說了一下，隨即看到兩個女孩子都是滿臉茫然，她不得已之下又解釋道：
“所謂‘家族信託’，是一種財富管理工具，這裡提到的委託人，你們可以直接理解爲周望先生，他會將一部分資產交到特定的機構手中打理，再根據協議，把資產產生的收益，按期限分配到你們個人名下……”
雖然戚嘉懿已經儘量使用了比較通俗易懂的說法，但還是又說了好幾遍，才讓兩個女孩勉強理解。
“也就是說，我們簽了這個協議之後，就能每個月領一筆錢？”
Lisa眨巴着眼睛問道。
“只看結果的話，是的。”
“那……那不就是包養的意思唄？”
Lisa臉頰微微泛紅，但還是忍不住小聲說道。
以她的身份，說“包養”這個詞倒不會顯得不好意思，她只是覺得這位大律師繞來繞去，說的不就是這個意思嘛？
難不成這就是有錢人的玩法？
即便是最簡單的情人關係，也可以用法律條文解釋的如此複雜……
“不完全是你理解的那樣。”
戚嘉懿也有些無奈，不過她只是解釋道，“你要明白，‘信託資產’和普通的財產是有很大區別的，首先，它完全屬於你個人。”
“嗯？”
“也就是說，哪怕你將來結了婚，這些持續到賬的錢在法律上也只會被認定爲你的個人資產，離婚的時候無須分割，另外，它還有保密屬性，你繳納的稅率也會更低等等……”
“完全屬於我自己？”
Lisa終於眼睛一亮。
她在羣裡也聽到過一些姐妹被坑的案例，明明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什麼都有，但一旦分手了就等於“淨身出戶”，白被*了好幾年，最後只拿到了幾個不知道是不是正品的包包……“對，完全屬於個人。”
戚嘉懿這時候又嚴肅起來，“但既然有收益，自然也得承擔相應的責任，如果你們想每個月都能按時領到這筆錢，就必須完全履行自身的義務。”
“這個義務是指……”
這時，一直默默旁聽的孫煕寧寧，終於開口問道。
也不知怎麼的，她本來是下定決心把昨晚當做一個圓滿的句號，就此爲她和周望之間的複雜關係畫上一個休止符，可此時身臨其境，她又不自覺開始順着戚嘉懿的話頭思考起來。
“義務分爲兩方面。”
戚嘉懿把協議翻到了某一頁，指了指上面的內容說道，“第一方面是工作上的。”
“工作？”
這個詞又讓兩個女孩子面面相覷。
不是“包養”嗎，怎麼還和工作扯上了關係？
“其實與其說是工作，不如說是周總給你們的規劃建議，這方面的義務並不是強制性的，屬於你們履行了會得到更多，但不履行的話，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的那種。”
戚嘉懿淡淡道，“比如說針對你，孫煕寧寧小姐，我們給你提供了大概六七種不同的方案，有去公益組織工作的，比如關愛單親家庭青少年成長的愛心計劃負責人，也有獨立創業的，咖啡店、奶茶店、美甲店，你喜歡做什麼都可以……”
孫煕寧寧聽得一怔一怔的，心中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所以，周望是在關心我的未來嗎？
不，他不僅是關心，他已經直接介入了……
這和孫煕寧寧一開始預想的，周望會用一些物質打發她的結局大相徑庭，孫煕寧寧也終於感受到了一種措手不及。
除此之外，又有一種莫名的甜蜜在泛濫。
……其實孫煕寧寧忽略了一個本質問題，就一早上的時間，周望哪有心思想到那麼多細節？
這些都是戚嘉懿或者說她背後的律師團隊羣策羣力的結果。
從人性的角度出發，一個女人太閒並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在周望註定非常忙碌的情況下，給她們一些正事做，也能減少各種麻煩。
周望自己翻閱到這些條款的時候都忍不住讚歎……我嘉懿姐還是牛逼啊！
那一刻，周望都感覺，戚嘉懿纔是真正適合做自己“大管家”的那個人選。
本來他是屬意蔣青葵的，但現在看來，完全可以兩人各管一攤，蔣青葵就負責人前顯聖，幫他挑起集團發展的重擔，戚嘉懿則成爲他私生活上的管理大臣，幫他統籌未來的美好生活……
“那另外一方面的義務是什麼呢？”
這時，Lisa又眨巴着睫毛長長的琥珀色眸子，搶先問道。
“另外一方面，則是你們的個人生活方面，不同於‘工作’，這些義務有一定的強制性，一旦你們違反，或者說沒能達到要求，那合約隨時會終止，甚至有可能追回你們之前從協議裡得到的所有收益。”
一聽到這麼嚴重，兩個女孩子都變得緊張起來。
戚嘉懿這時候把協議的草本往後翻了幾頁，指着上面琳琅滿目的那些條款說道：“你們可以自己看看，條款比較多，我就不一一複述了，有不懂的再問我。”
Lisa和孫煕寧寧低頭，開始看起了那些條款，只是看着看着，兩個女孩的臉頰都開始有點發燙……
雖然用詞很含蓄，但這些條約的內容，卻很明確的具有某種指向性。
“不能和其他異性有界限之外的接觸”
“控制飲食、保持身材”
“未經允許的情況下不能懷孕”
“……”
條款上寫的都更復雜，也沒有什麼露骨的詞彙，但在她們理解之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簡而言之，就是她們得把自己的全身心都交給委託人。
Lisa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奇怪，因爲類似的條約，其實之前她單獨和會所簽訂過，只不過遠沒有這麼詳盡和複雜罷了。
看到末了，孫煕寧寧合上協議草本，想了想之後，她擡頭問道：
“那個……戚律師，我想知道，我們每個月又能得到多少錢呢？”
Lisa暗自給孫煕寧寧點了個贊。
這個問題其實Lisa一開始就想問了，可她又生怕引起戚嘉懿或者說不知道在何處的周望的厭惡，所以就一直憋着。
她不會覺得周望是小氣的人，畢竟他的生活水準擺在那裡，即便只是隨便從指縫之中漏一點，應該就能滿足她了。
但不知道具體的數字，終歸是有點不太安心。
畢竟她們可是要承擔這麼多的義務呢……
而且一旦違背，一切就將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少女的內心自然會十分忐忑。
她卻渾然忘記了，在昨晚她已經把自己最美好的東西都給了周望，就算周望現在拍拍屁股走人，她也什麼都做不了。
“因爲信託資產的不同，你們兩個人每個月得到的預期收益也會有一定的差別，具體的你們可以翻到協議的第27頁查看。”
一聽到這句話，Lisa和孫煕寧寧都拿起了協議草本，一起翻到了戚嘉懿所說的那一頁。
孫煕寧寧看到自己的“信託標的”是一家港島未上市集團的股權，紙面上的數額很小，只有“0.05%”。
但更下方，卻有一個預期的收益數值。
當看到那個數字的時候，孫煕寧寧不由呼吸一滯，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因爲按照協議的內容，這份股權每個月給她帶來的預期收益，將不低於11萬港幣，換算成人民幣的話，大概就是10萬左右。
而下方還有一條條款，寫明瞭這份收益的持續時間是“100年”。
是的，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一旦簽了這個協議，這筆錢她就可以領到死。
而這時候，戚嘉懿又開口了。
“你們還需要注意一個問題，那就是協議上標明的預期收益，只是第一個月的，按照協議的規定，每過一段時間，你們的信託資產就會上漲，你們每個月的收益也會越來越多……”
“不出意外的話，如果你們能維持這份協議超過一年的時間，你們每個月的預期收益將不會低於三十萬，且依舊會持續上漲……”
三十萬？
只需要一年？
這下子孫煕寧寧也有點震驚了。
而且戚嘉懿還說了，只是最低的界限。
“這些錢其實也並不是你們收益的全部。”
戚嘉懿若有深意的說道，“如果你們願意‘工作’，你們還會得到更多的收益，啓動資金也由我們全額提供，另外，周總平時贈送給你們的所有禮物，都不計在協議之內，由你們自行支配。”
孫煕寧寧張了張紅脣，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內心卻開始瘋狂動搖起來。
她本來真的是想和周望打個招呼就走的……
可現在，她突然感覺自己有點邁不動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