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麻,你真的不知道嗎?”顏子樂睜着那雙烏黑晶亮的大眼睛,很認真地盯着她。
顏笑笑很無奈地皺了皺眉頭,隨口問了一句:“知道什麼?”
顏子樂轉頭朝門口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對顏笑笑勾勾手指頭,等她靠近過來,他才用很小的聲音回道:“爹地他其實喜歡你。”
“咳!咳咳!”顏笑笑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顏子樂這個小混蛋真是太能鬼扯了。
喜歡?楚衡怎麼可能喜歡她?他還不如直接告訴自己,楚衡喜歡吸她的血,這句話會更有說服力。
莫非楚衡親自下廚做飯就是存了這樣的心思?把她養肥了好下口?
顏子樂見她咳嗽不止,立即踮起小腳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替她拍後背順氣,同時關切地問道:“麻麻,你怎麼了,沒事吧?”
“你看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顏笑笑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瞪了兒子一眼,漂亮的臉蛋上露出兇狠的表情,“顏子樂,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能亂說,你知不知道你剛纔犯了多大的錯誤?”
“什麼錯誤?”顏子樂不明所以地眨巴了兩下大眼睛,清澈的小眼神不求甚解地看着她。
“我和你那位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的爹地不是一路人,他不可能喜歡我,我也不可能喜歡他。”
“爲什麼?”顏子樂一臉迷茫不解的表情,緊緊盯着她追問,“以前在幼稚園的時候每個小朋友都有爹地和媽咪,他們都是相親相愛的啊,你和爹地爲什麼不可以?”
對上兒子茫然的眼神,顏笑笑有些於心不忍地蹲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肉嘟嘟的小臉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和你爹地不是一個種族,甚至在食物鏈中,他是我的上一級。你說這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相互喜歡?這就好像狼和羊永遠是吃宇被吃的關係一樣,懂嗎?”
她是人類,她可以接受自己的兒子迫不得已成爲血族,但是她絕對不能容忍自己喜歡血族。
有太多這樣的故事,最終都只能以悲劇收場,就像寧採臣永遠不會和聶小倩在一起一樣。
從出生起,他們之間就註定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誰說的,只要愛的夠深,就算是狼也可以和羊在一起。而且,狼還可以保護羊,不讓它被其他狼吃掉!”顏子樂蹙着小眉峰,很嚴肅地闡明自己的觀點。
果然,兒子智商太高的話,普通的童話故事根本糊弄不了他,甚至他還能跟你舉一反三。
顏笑笑有點頭疼了,不想再跟他多說廢話。
“不管怎麼樣,人和血族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我和你爹地就算不會成爲敵人,也絕不可能會是戀人。”她一字一句地把話說完,見兒子眼底的神光越來越暗,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你要記住一點,不管是我,還是你爹地,我們愛你的心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可是,我要的不只是你們的心啊!”顏子樂悶悶不樂地咬着下嘴脣,很泄氣地回道,“其實,我希望你和爹地永遠不要分開,我們一家三口像現在這樣生活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顏笑笑愣了片刻,覺得自己或許是打擾楚衡太久,是時候找個機會拿到法老權杖,然後離開了。
至於小樂,也許跟在楚衡身邊對他纔是最好的吧。畢竟兒子那麼維護楚衡,而楚衡也有足夠的能力庇護他。
如果跟着自己,小樂就又要過回東躲西藏的生活,顏笑笑不希望他連像正常孩子那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
“不是不好,而是不可能。我不能接受我的另一半每天跟我一起坐在餐桌前的時候,吃的不是米飯而是人血。”顏笑笑無法想象如果真的如此,今後的生活將是怎樣混亂的場景。
“所以,其實在麻麻的心裡,我還是個只會吸人血的怪物,對嗎?”顏子樂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可是顏笑笑卻從他的笑容裡讀出與他年紀不相稱的苦澀。
“當然不是,你的身份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是我的兒子。這一點,一輩子也不會改變,明白嗎?”顏笑笑伸手摸摸兒子的小腦袋瓜子,對他笑了一下,“所以小樂,不要總是想着自己是個血族,在麻麻的眼裡,你就是我最愛的兒子。”
“麻麻,你是不是很討厭爹地?”顏子樂思維的跳躍性,一般人真的很難跟得上。
這邊顏笑笑的煽情還沒有結束,他就岔到另一個話題上去了。
“討厭談不上吧。”顏笑笑想了想,覺得認識楚衡這兩個月以來,他似乎出來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吸過活人的血,但是至少他沒有當着她的面殺過人。
所以這樣一個男人,她也沒有立場去討厭他,更何況這段時間如果不是住在他家,恐怕自己早就遭了賀蘭的毒手了。
“那你就喜歡爹地試試看,他人真的很好很好,比那些只會拿槍到處亂射的獵人要好一百倍。”
很顯然,他最後一句話是意義所指,畢竟顏笑笑對威廉有過好感。
原本顏子樂覺得威廉救過麻麻和自己,是個很多錯的青年。
可是後來才發現,這個青年實在太刻板,在他的人生觀價值觀中,只有黑與白,只有正與邪,黑色要抹殺,邪惡要剷除,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可是,這個世界遠沒有這麼簡單。
血族,以吸食人血爲生,他們的目標很單一,可是人呢?又想要權勢又想要地位,又想要金錢,太多的**往往伴隨着更多不擇手段的殘忍。
所以,看不見的人心要遠比看得見的血族可怕許多。
“我不可以。”顏笑笑搖搖頭,以從未有過的慈愛表情看着顏子樂,“小樂,如果我這是一個普通人也許可以接受你的意見試試看。但是,我的身份是賀蘭家的嫡女,哪怕我這輩子不回賀蘭家,也不能做出有損賀蘭家威名的事。”
從她接受了賀蘭靖的那把白荊木長劍起,很多事情就已經在悄然發生着改變,她的一舉一動不再只代表她自己,她的身後還有整個賀蘭家。
這就是作爲嫡女的代價,是她必須要承擔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