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賀蘭靖通過檢票口走進候車大廳後,有幾個也在等車的乘客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很嚇人,看了一眼大廳牆上的電子鐘,時間來早,他悄悄去了洗手間旁邊的工作室,從清潔員的推車裡找了一個口罩戴在臉上,將那些可怖的傷痕擋住。
做完這一切,他又回到候車大廳,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來,等着火車的到來。
有一些散客對着他指指點點,可是賀蘭靖全然不在乎,只是緊緊捏着那張得來不易的火車票,在車上閉目養神。
過了大約半個多小時,檢票口的列車員開始檢票,賀蘭靖緩緩站起身,拖着已經行動遲緩的身體,朝着檢票口走過去。
“現在的火車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連要飯的乞丐都能跑進來?”有位旅客看着站在自己旁邊等待檢票的賀蘭靖,立即嫌棄地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大聲囔囔了一句,“他渾身又髒又臭,不會自帶病毒吧?”
“就是啊!怎麼還放乞丐進來?他身上有多少天沒洗澡了?怎麼這麼臭?”其他旅客也紛紛附和起來。
“把他趕出去!趕出去!”
賀蘭靖曾經也是名聲地位久居人上的賀蘭家主,沒有想到現在居然成了招人厭棄的叫花子。可是,他不能被這些人的話給打敗,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他還有什麼事是不能忍受的呢?
賀蘭靖擡起頭,冷清的目光掃了一眼最先出聲對其他旅客煽風點火的那個人,緩緩開口道:“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有生存的價值和意義,每個人生來也都是平等的,我自己買票乘車,爲什麼要出去?”
他說話的時候,直接將手裡的那張車票高高舉起,整個人身上散發出的冷寒氣息以及多天沒有洗澡的氣味真的把所有人都給唬住了。
尤其是第一個說他髒臭的男子,在看到賀蘭靖那冷然的目光時,心下一顫,居然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少了帶頭人,其他旅客哪裡敢惹這位看起來似乎不太尋常的乞丐,也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各位旅客請往前走,排隊檢票。”站在檢票口的工作人員看着停在原地不動的旅客,開口提醒了一句。
賀蘭靖隨着檢票的人潮進了站,很快車火就停在了站裡,上車後,他對照票上的座位號找到自己的位置。
坐下來之後,有人拿着票走到他旁邊,但是當看到他那一身破爛不堪的衣着打扮時,都忍不住皺眉走開了。
沒有人在他旁邊坐下,倒也落得清靜。賀蘭靖微微扯起嘴角,口罩下的臉上浮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這就是人性嗎?面對弱者,像他這樣破爛又骯髒的乞丐,不僅沒有人伸手幫助他,反而更多的人是落井下石的。
這就是社會嗎?面對弱勢,像他這樣受人陷害又無處可去的受害者,所有人都只是冷眼旁邊,所以他等了這麼多天,才湊齊那並不算昂貴的路費。
這些天的遭遇也讓賀蘭靖明白了一個道理,日久也不一定見人心,有些人爲了實現自己的野心和目的,他們可以演二十年的戲,讓你放鬆警惕,最後再狠狠咬你一口。
他上過一次當,以後也會學乖。只是曾經被他冤枉過的顏笑笑,還會願意幫助他重返賀蘭家嗎?現在賀蘭家裡完全是賀蘭洺說了算,如果再不想辦法絆倒他,日後恐怕賀蘭家就要毀在賀蘭洺手上了!
賀蘭靖知道自己現在多想也無益,便索性閉起眼睛休息,他在火車站當乞丐的這些天,一直提心吊膽不敢入眠,所以才閉上眼沒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翌日清早,六點整。
次臥裡,反趴在牀上抱着枕頭睡覺的某小孩,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瞅了一眼依然睡得深沉的顏笑笑,躡手躡腳地翻身下牀。
顏子樂穿好衣服就下了樓,睡在沙發上的十一聽到樓梯口的腳步聲時,立即警覺地驚醒,他從沙發上坐起身看了一眼正在下樓的某小孩,打了個哈欠:“小東西,你大清早不睡覺,偷偷摸摸做什麼?”
“噓!”顏子樂轉臉朝樓上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小聲對客廳沙發上的某狼道,“十一叔叔,你小一聲一點兒,我麻麻還在睡覺呢!”
“那你這麼早爬起來做什麼?”
“我去看看我爹地醒來沒有。”顏子樂在跟他說話的時候,已經一個瞬移下了樓梯。小傢伙瞅了一眼通往密室的門,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他身上的傷那麼重,也不知道現在恢復得怎麼樣了。”
“放心,就楚衡那種傢伙,哪怕把他身上的血全部放幹,他肯定也能活過來!”見裝,十一立即安慰他道,“你爹地可比你想象的厲害多了。”
他和楚衡交過手,對這個純血種的能力多少還是有些佩服的。
“真的嗎?”顏子樂聽完他的話,果然放心不少,想了想,又對他道,“十一叔叔,你能陪我一起去看看我家爹地嗎?”
“可以啊!”十一從沙發上站起身,一邊伸着懶腰,一邊跟他一起往地下室的方向走,“正好我也想見識一下那個血池到底有多神奇。”
兩個人一進地下室,十一就再次皺起了眉頭,那股撲面而來的濃重血腥味估計也只有這些天生以鮮血爲食的血族才能忍受得了。
“十一叔叔,你覺得打傷我爹地的人會是那個壞蛋唐順明嗎?”顏子樂昨晚怕顏笑笑會擔心楚衡,所以有好些話都憋在自己心裡沒有講。現在地下室裡只有十一和他兩個人,他當然想問一些有關他家爹地傷勢的情況。
畢竟,和唐順明交過手的除了楚衡,那就只有救了顏笑笑的十一了。
“應該不是。”十一擡眸看了一眼依然漂在血池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淡淡出聲道,“唐順明在跟我打架的過程中,被我咬傷了。像他那樣的普通吸血鬼,中了狼毒之後,除非把傷口從身上剝離出去,否則就會全身潰爛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