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顏笑笑從地上撿了一根樹枝當登山杖。她用樹枝撥開擋在路中間的灌木,沿着小道慢慢往上爬。
走着走着,她忽然被人從後頭拉住了胳膊。顏笑笑一轉頭,就對上楚衡那張表情冷峻的臉。
她疑惑地看向男人,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山裡霧氣越來越濃重了,你跟我別亂走。”楚衡說着,長腿一邁,越過她走到了最前頭。
太陽漸漸西落,霧氣縈繞的山路方向難辨,如果不留意的話,很可能會走丟。
在山道兩旁,長有茂密的大樹,繁盛的枝葉將夕陽的光輝遮得嚴實,連一點兒亮光都沒有辦法透不進來。
越往上走,山道越陡,狹窄的路面上鋪着厚厚一層枯樹葉和野藤蔓,很顯然已經許久不曾有人來過這裡。
灌木叢中的雜草在山風的吹拂下來回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寂靜的大山裡聽起來格外陰森。
“阿衡,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顏笑笑聽着耳邊傳來的沙沙聲,心頭莫名就是一顫。
“別怕,是風聲。”楚衡駐足側身,當看着到顏笑笑一臉緊張兮兮的表情時,不由朝她伸出了一隻手。
“幹嘛?”顏笑笑不明所以,擡起下巴對上他的視線。
“我牽着你走。”楚衡見她彆扭地站在那裡沒有動,便彎腰自行抓過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顏子樂抱着小兔子跟着他們身後,見前頭兩位十指相扣,忍不住開心地捂着嘴巴偷笑。
其實來賀蘭家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啊,至少爹地和麻麻兩個人的感情正在升溫。
這正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場景,難怪書上常說患難見真情,果然一點兒都不假。
“阿衡,你說賀蘭家的人會不會也進山了?”周圍實在沉寂得讓人心驚,顏笑笑忍不住出聲,打破這份令她恐慌的安靜。
“也許吧。”楚衡也說不準賀蘭家人是會進山搜尋,還是會留在山腳下守株待兔。
“那我們要一直這麼往前走嗎?”顏笑笑總感覺周圍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悄悄隱藏在黑暗裡,窺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嗯,等天黑後再做打算。”畢竟現在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如果賀蘭家的人也進了山,被他們追到那就真的什麼都晚了。
楚衡不能用顏笑笑和兒子的安全來賭,只能以最笨的辦法來避開賀蘭家衆人的追捕。
“麻麻!”這時,身後的顏子樂忽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小樂?”顏笑笑立即緊張地轉臉看着走在自己後頭的兒子,追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兔子要拉便便,你們等我一下下。”顏子樂走到路邊,蹲在一株灌木跟前將小兔子放在地上,自己則抓着兔子的兩隻耳朵。
等兔子方便之後,他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餐巾紙給兔子擦屁屁。等把兔子收拾乾淨後,他纔再次將兔子抱進懷裡:“好啦,我們繼續出發!”
“果然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顏笑笑見兒子對一隻兔子如此體貼照顧,頓時有些吃味地撇嘴道,“老孃當年勞心勞力地伺候你,現在倒好,你伺候一隻兔子倒比對老孃還上心!所以說,在你心裡老孃還不如一隻兔子,對嗎?”
“當然不對啦!”顏子樂走到顏笑笑的面前,彎起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很討好地對某女說道,“麻麻你怎麼能跟兔子比呢?在我心裡,麻麻是最最重要的人,這隻兔子還不是因爲麻麻你不讓我把它吃掉,我才留着它的嘛!”
現在養着養着,發現小兔子挺可愛的,留着它做自己的玩伴也很不錯。
顏笑笑是個很容易哄的人,在聽完兒子的話後,她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她的話剛說完,忽然有一陣冷風從樹林深處撲面而來,頓時山路上的霧氣更濃了幾分。
“這到底是什麼破山啊!真冷,快凍死老孃了!”顏笑笑抱怨的說了一句,下一刻忽然感覺身上一暖,一件寬大的深色休閒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轉臉,鼻子正擦過給她披衣服的男人的側臉,他的臉和他的手一樣微涼。可是,這樣的溫度卻穿透了顏笑笑的肌膚,到傳到她的心裡,讓她的心沒來由地停頓了一拍。
過了好幾秒鐘,她纔回過神來,立即就要把外套還給只着一件單薄襯衫的男人:“我沒關係,你還是把外套穿上被,這裡很冷的。”
楚衡按住她的手,啓薄對她說道:“我不需要,血族的溫度天生就偏低,所以也不畏懼寒冷。就算我穿再多的衣服,身體也絲毫不會覺得溫暖。”
不害怕寒冷,同樣也無法感受溫暖,這就是血族嗎?
顏笑笑怔了片刻,隨即小聲對他說道:“謝謝。”
楚衡淡淡回道:“不客氣,應該的。”
於是,原本已經活躍的氣氛因爲他們兩個人這樣生分的對話,又再次冷卻下來。
沉默,還是沉默。
他們依然保持着十指相扣的狀態,沿着通往不知何處的山道往前走。
幸好有人陪在自己身邊,要不然就完蛋了。
顏笑笑心裡不由地慶幸着,如果是她獨自一個人在這座山裡,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崩潰的。
她的方向感很差,在這種看到到太陽的樹林裡,迷路是毫無懸念的。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走在他們後頭的顏子樂突然又叫了一聲:“麻麻,這個地方我們剛纔走過!”
陰暗的光線下,顏笑笑望着兒子臉上一本正經的表情,疑惑地發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走過?”
“你看那裡!”顏子樂伸手朝路邊的灌木叢下一指,那裡有一坨兔子的便便,旁邊還有一張幫兔子擦屁屁用過的紙巾。
見狀,顏笑笑的臉色不禁變了變:“怎麼回事?我們走了這麼久,爲什麼又走回原來的地方了?”
顏子樂看着她鬱悶的臉色,眨巴了兩下大眼睛,問道:“麻麻,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也許大概可能是吧。”顏笑笑也是頭一次來這裡,她只能將目光投向身邊的男人,“阿衡,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