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叫了一聲,道:“燈籠怎麼滅了。”
李清照忙回頭,驚道:“怎麼了?”
突然,李清照呆在原地,她看到在阿福的旁邊,正站立着一個男子。
李清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無意之中張大了嘴脣,一手上擡,提在面前,另一隻手輕拉着擡手的袖子,擋在面前,慢慢地靠近阿福。
阿福朝旁邊一看,頓時驚訝道:“公子,你……”
李清照眼睛一定,看着阿福身旁,想要說話,剛剛張開口,卻又是小臉一熱,退後了幾步,將頭一轉,含笑含羞。
這時燈籠又點着了,阿福點燈笑道:“李小姐,我家公子來了。”
燈籠亮着,正照見趙明誠的臉龐。
趙明誠上前一步,笑着鞠躬道:“李小姐,趙明誠來見。”
李清照也不回頭,將頭依然躲着,羞道:“可是趙公子嗎?”
趙明誠笑道:“正是趙明誠。”
李清照紅着臉,咬了咬嘴脣,將長袖遮住臉,遮得更加嚴實了,斥道:“你何時來的,怎麼也不告訴清照一聲?”
趙明誠將手中扇子一開,搖了搖扇子,道:“明誠就在這裡呢!”
說罷,趙明誠又磕磕絆絆地嘆道:“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啊,初弄色。李小姐能在這月圓之時準時赴約,讓趙明誠很是感動啊。”
說着,趙明誠又向李清照深鞠了一躬。
李清照小臉微紅,可爲了看夢中情郎一眼,也顧不得什麼了,慢慢地轉過頭來,將眼睛對着趙明誠,柔聲說道:“公子來得遲而清照來得早,因此等不及了,這便要走,不想在此碰上了公子。”
說罷,又將頭轉向一邊。
趙明誠又是向李清照深鞠一躬,道:“哎呀,我趙明誠來了,豈能讓李小姐等急了嗎?”
小晴一聽,便對趙明誠道:“小姐在此等候多時了,公子就是不來,因此小姐這纔想要回府去,趙公子你應該給我家小姐陪不是纔對,這怎麼又怪罪起我家小姐了?”
趙明誠忙又對小晴道:“這個,明誠沒有責怪小姐的意思。只是,只是……”
李清照問:“只是什麼?”
趙明誠琢磨了一下,又道:“只是明誠見小姐要走,因此急了。”
李清照點了點頭,二人都不說話了。
稍過片刻,李清照不聽趙明誠講話,便是着急,左思右想,嘴脣翕動。李清照小臉此時已經是紅透了半邊,連忙用長袖將臉擋住,胡亂問道:“既然如此,那趙公子又怎麼這麼晚纔來?”
趙明誠聽罷眼睛一愣,便又不慌不忙,道:“明誠說過,要等蠟燭熄滅之時,便是明誠與小姐的相會之時。如今蠟燭已滅,當然就是趙明誠與李小姐相見的時刻了。
李清照聽了,心頭一開,想道:“難怪阿福說要等蠟燭熄滅之時趙公子來,我當是個玩笑,不想果然這樣。難道趙公子方纔便來了?一直在此等候着,直到我要走的時候,他才從黑暗中冒出來,吹滅了燈籠裡的蠟燭嗎?”
想到這裡,李清照臉上怒色頓起,問道:“公子莫非早就來了,一直在此等着,等到清照等你不及之時,便冒出來了?”
趙明誠一聽,臉紅了起來,忙解釋道:“這個不是不是,是,是……”
他連說三個“是”,卻說不下去了。
沉思片刻,又接着說道:“明誠其實也是剛來,想要給小姐一個驚喜罷了,想吹滅那燈籠,無奈無法,只得等一會兒,待小姐要走,阿福追上來,這纔有機會,將蠟燭吹滅。完全如小姐所說。”
李清照聽罷便又看了趙明誠一眼,見他神情十分慌張,內心不住地偷笑。
內心愛慕趙公子已深,就算對方來得遲了,又有什麼關係?李清照心裡樂開了花,哪裡還想什麼怪罪對方來的遲?
來了就好!
方纔的怒氣被自己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李清照扭捏着,心裡美滋滋的。
李清照內心歪心眼又起,眼睛一動,偷笑一下便十分正經地問:“難道太學府中就有那麼多功課嗎?讓你……”
扭捏半晌,李清照又道:“讓你如此繁忙,找不出時間來見我。”
趙明誠“唉”了一聲,說道:“都怪朝廷如今非要辨別新黨與舊黨之間的關係,新黨舊黨都是爲了朝廷,又有什麼對錯呢?朝廷這樣弄,我作爲一個太學生,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能聽從人家的意見,人家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吧。”
李清照一聽,很是興奮,便是“哦?”了一聲,忙又問道:“這是怎麼說?”
趙明誠不慌不忙,道:“如今舊黨,得了新帝的重用,能夠在朝廷上呼風喚雨,我作爲一個小小的太學生,也只能對此袖手旁觀,看着他人一步一步地上臺了。”
李清照將嘴一瞥,道:“怎麼,舊黨上臺怎麼了,是礙着你吃了還是礙着你穿了?”
趙明誠忙作揖道:“明誠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朝廷之上,舊黨上臺,我爹的一些門人子弟,舊親故友,都在拉我,說什麼要我與舊黨的人保持距離。”
李清照忙問:“我爹是舊黨,這麼說你要與我保持距離了?”
趙明誠忙道:“不,不,不,明誠愛慕小姐已久,怎麼可能這麼做呢?只是朝廷人員左右我,我一人綿薄之力,只能跟着他們走。哎呀,弄得我好亂。明誠怎麼也不會忘了小姐的。”
李清照聽罷,這才放心,想道:“公子這麼說還差不多。”
停了片刻,趙明誠又問:“方纔見小姐寫什麼,還說要讓阿福交給明誠,那是什麼?”
李清照羞道:“公子打開一看便知。”
趙明誠聽罷便道:“阿福,快快拿來。”
阿福“哦”了一聲。
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的,阿福不知怎麼回事。兩個人相見,怎麼說起話來前言不搭後語的?本來李小姐要怪罪公子,聽她的話一直在責難公子,可怎麼話題突然轉了,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好亂。
突然阿福眼睛一亮,想道:“或許是太過激動了吧,二人因此才胡亂說話的。哎呀,不能見到李小姐時公子整天長吁短嘆,這會兒見到了,卻如此緊張,沒了話說,讓李小姐開口,這纔開始說話,公子啊公子,你就是太書生氣了!”
將手帕交給趙明誠,阿福在一旁,看看趙明誠,又看看李清照,笑着稍稍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