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別賦
等到慕容嬌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之後了。一睜開眼,入目的全是古色古香的擺設,這一切,都在提醒着她,昏迷之前發生的,那些詭秘的事情。
“這,這不會是真的吧?”慕容嬌坐起身來,四處打量着自己身處的環境。越看,心中便越是驚愕。因爲,觸目所及,似乎都說明了,她現在肯定是不在她原來的那個世界!
“娘娘,您終於醒了。”慕容嬌還沒從這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呢,又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嚇了一跳。
“你,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慕容嬌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娘娘,您怎麼了?您不要嚇奴婢啊。”那個身着宮女服飾的女子聽了慕容嬌的話之後,馬上嚇得哭了起來。
慕容嬌見狀,柳眉一蹙:“你別哭啊,先換打我的問題。”真是的,她又沒說什麼,怎麼說哭就哭了啊,也不打個招呼先的。
“嗚嗚,娘娘啊,奴婢叫月兒,是娘娘您從堂邑侯府帶進宮的啊,這兒是長門宮,娘娘您不記得了麼?”月兒淚眼婆娑的看着慕容嬌,心裡一陣唏噓:娘娘好可憐啊,發生了這樣的事,皇上也沒來探望娘娘。
月兒說了半天,卻不見慕容嬌有什麼反應,忙擡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家的娘娘雙目無神,愣在那裡。這個認知將月兒嚇了一跳,忙迭聲喚着“娘娘”。只可惜此刻的慕容嬌早就被她的話給怔住了,哪裡還能聽到見她的叫喊聲啊。
“堂邑侯府,長門宮,娘娘,難道,難道?”慕容嬌的心思快速的運轉着,消化着從月兒那兒聽來的話。若是她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自己豈不是……
“鏡子,快,快去拿鏡子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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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慕容嬌的話讓月兒很是迷糊,不知道她這個時候要鏡子幹什麼。
“快去啊!”慕容嬌見月兒半天沒動,又大聲說了一遍。這回月兒倒是沒有再遲疑了,忙起身去慕容嬌找鏡子去了。
“娘娘,您要的鏡子。”不一會兒,月兒便拿着一面銅鏡重新走到了慕容嬌身邊。
“給我。”慕容嬌接過月兒手中的銅鏡,忐忑不安的將臉湊上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便讓慕容嬌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因爲,她在鏡子裡看到的人,分明就是那日她靈魂離體之後見到的那個女子。那個跳湖之後又被人救了上來的女子。在結合月兒的說辭,慕容嬌的心中,騰起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
“娘娘,您沒事吧?”月兒站在一旁,將慕容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神情都看在眼裡,心中擔心極了。
“我沒事,你先下去吧。”慕容嬌搖搖頭,示意月兒出去。現在的她,需要時間來平復自己的心情,也需要時間來釐清自己的思路。
“娘娘,就讓月兒在這兒伺候您吧。”月兒不肯出去,因爲她怕自己出去了之後,娘娘又會做傻事。上次沒有照顧好娘娘已經讓她很自責了。
“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慕容嬌搖搖頭,“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的。”月兒眼中的擔心那麼明顯,她想不看到也難。不過月兒的關心卻讓她心裡感到一絲溫馨。
“那,那,月兒就在外面候着,娘娘有事的話一定要叫月兒。”終於,在慕容嬌的堅持下,月兒還是答應了。
“我知道了。”
“那娘娘您好好休息。”月兒對着慕容嬌一拜,這才轉身退出了房間。
“天哪,我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啊?這麼離奇的事怎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啊!”月兒一走出房間,慕容嬌便失聲喊了出來。現在,她死百分之百的可以肯定了,自己的確是穿越了。而且還是穿越到了史上最著名的廢后――陳阿嬌的身上!
“都怪小葵啦,總是說些有的沒的。現在好了,我真的穿越了。”慕容嬌撅着嘴埋怨着小葵,都怪她的烏鴉嘴啦,害得她真的穿越到了兩千多年前了,現在可怎麼辦啊?
慕容嬌以手執顎,想着接下去究竟該怎麼辦。也不知道小葵要是發現自己不見了會急成什麼樣子。還有爸爸媽媽和大哥他們,他們一定是擔心死了。
“哎。”慕容嬌思及此,一下子泄了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些接二連三的發生的奇異的事情太多了,把慕容嬌搞得迷糊了,她竟然想着想着就倒牀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用月兒的話說,就是酉時了。慕容嬌不曾想自己竟會睡了這麼久,再加上她差不多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便叫月兒去給她找了些吃的來。
“娘娘,奴婢回來了。”慕容嬌正安慰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呢,就聽到了月兒的聲音,忙叫道:“月兒你終於回來了,都快餓死我了。”
“奴婢該死。”本來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誰知月兒聽了竟然馬上跪了下來。慕容嬌這才意識到這裡已經不是可以讓她暢所欲言的地方了。微微收斂了笑容,讓月兒起來:“我不是說你,你起來吧。”
“是,謝娘娘。”
慕容嬌打開食盒,發現月兒給她帶來的是一碗燕窩粥,便小口小口的喝着,一面問道:“月兒,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娘娘的話,奴婢已經跟隨娘娘二十幾年了。”月兒仔細想了想,這纔回到道。
天哪,二十幾歲,那現在是什麼時候啊。慕容嬌心中腹議了一句,這纔再次看向月兒:“那我待你如何?”
“奴婢的命是娘娘就回來的,娘娘對奴婢恩重如山。”要不是有娘娘,她早就死了,哪能活到現在啊。
“不要再說奴婢了,既然你已經跟了我二十幾年了,以後我們就姐妹相稱吧。”慕容嬌不喜歡她一口一個奴婢的,便提議以後姐妹相稱就行了。
“奴婢不敢,娘娘身份尊貴,奴婢怎麼可以跟娘娘姐妹相稱呢。”月兒使勁的搖搖頭,眼中蓄滿了淚水。外人都說娘娘驕橫跋扈,但是她知道,娘娘的內心其實是很善良的。她永遠都記得自己五歲那年差點就死了,是娘娘救了她,給了她新生。
“那……算了,那你以後就叫自己的名字吧,不要再說奴婢了。”慕容嬌見怎麼都說服不了月兒,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嗯,奴婢知道了。”月兒擦掉臉上的淚水,笑着說道。
“知道了還說奴婢。”
“月兒以後不會了。”
“這纔對嘛。”慕容嬌點點頭,繼續說道,“對了月兒,現在是什麼年代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要搞清楚究竟今夕是何年。
“娘娘,您怎麼問這個啊?您沒事吧?”月兒聞言,瞪大了眼睛看向慕容嬌,好似她問了什麼了不得的問題似的。
“月兒,其實,我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聊了這麼多,慕容嬌知道這個月兒是自小就跟了陳阿嬌的,對她應該是最熟悉,最忠心的,所以纔將這件事告訴了她。但是,她並沒有告訴她自己借屍還魂的事情。畢竟,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她可不想被人當做失心瘋。
“失憶?月兒這就去給娘娘找太醫。”果然,月兒一聽慕容嬌的話,馬上就要去找太醫。
慕容嬌見狀,忙拉住她的手:“不用去找太醫了,那些事,忘了就忘了。”她是假失憶啊,讓太醫看了還不穿幫。
“怎麼行呢,要是娘娘有什麼,月兒萬死難辭其咎的。”
“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啊。你忘了,這裡是長門宮,何必再出去惹人厭嫌呢。你只要挑一些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就好了。”慕容嬌笑笑說道。不是她小看了人心。而是,一個被廢了的皇后,誰還會給你面子啊。
“娘娘……娘娘想知道什麼,月兒一定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娘娘。”既然慕容嬌都這麼說了,月兒只好放棄了找太醫的念頭了。
“你先告訴我如今是什麼年份吧。”慕容嬌想了想,還是問了先前的問題。
“回娘娘,今年是元光五年。”
“啊!”慕容嬌驚呼一聲,元光五年,那不就剛好是陳阿嬌被廢的那一年!雖然她不是歷史迷,但是對於陳阿嬌,這個和自己一樣叫阿嬌的人,還是知道一點的。陳阿嬌被廢,就是在元光五年,劉徹二十七歲的時候。
“娘娘您怎麼了?”
“月兒,我被廢多久了?”慕容嬌不答反問。
“已經一個月了。”月兒小心的說着,一邊偷偷的看着慕容嬌的神色,就怕她會生氣。只是,那眼神中除了擔心之外,還包含着一絲的同情:娘娘好可憐,明明失憶了,卻仍然還記得皇上。在她看來,慕容嬌會這麼問,就是因爲她還記得劉徹。
“一個月麼?”那就是剛被廢后不就咯,那麼她那天看到的情形,應該就是陳阿嬌心灰意冷了,所以才投湖自殺的吧。
“嗯。”
“月兒,跟我說說我以前的事情吧。”慕容嬌放下手中的湯匙,再次問道。
“娘娘,您不生氣,不傷心嗎?”月兒被慕容嬌雲淡風輕的神情怔住了,她從沒見過這樣心無旁騖的娘娘。
“我爲什麼要傷心呢?”雖然莫名其妙被帶到了這個陌生的朝代,但起碼她還活着,不是嗎。只要活着,就還要希望。
“可是,可是皇上他那樣對您,而且您出事之後也沒來看過您,您難道一點都不生氣麼?”月兒不滿的嘀咕着,陳阿嬌是她最重要的人,所以,對於劉徹的冷清,她比陳阿嬌還要氣憤。若不是因爲身份卑微的話,她說不定真的會去跟劉徹爭個長短呢。
“那是以前的事情,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已經不記得了,既然不記得了,又怎麼會生氣呢。”該恨劉徹的人是陳阿嬌,可不是她慕容嬌。
“可是……”
“好了,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你還是跟我講講我以前的事情吧。”慕容嬌打斷了月兒的話,示意她不要再替那些事了。
“哦。”月兒嘟着嘴,將陳阿嬌的生平簡單的跟慕容嬌敘述了一邊。基本上都跟慕容嬌在現代的時候所知道的差不多,只除了有一二處相左的地方。比如,陳阿嬌並不是劉徹的表姐,而是表妹,她比劉徹小了兩歲。
至於陳阿嬌被廢的原因,倒是跟歷史上記載的一樣,是因爲巫蠱事件。從月兒的敘述中,慕容嬌聽到了一個叫楚服的名字。但是,月兒只知道她跟陳阿嬌關係似乎很好,但是陳阿嬌被廢之後,楚服也死了。而其他的細節問題,月兒就一概不知了。
慕容嬌也沒有細問那些內裡究竟。她只要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怎樣就好了,對於陳阿嬌的往事,她不想追究太多。因爲,那是屬於陳阿嬌的記憶,而她,並不想去窺探別人的隱私。現在的她,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只想安安分分的先活下去。別的什麼事,都等以後再說吧。一時之間,她實在是無法接受太多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