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面露不屑，將頭轉向胡亥，微帶嘲諷說道：“臣敢請陛下考慮，是否應當廢除秦律。”
“如果傷了人，僅僅道歉就有用的話，還要秦律幹嘛？”
顏立立即漲紅了臉，兩眼冒火看着林澤。
將頭偏向一邊的閔行，亦將頭轉了過來，冷眼看着林澤，擦拳磨掌，蠢蠢欲動。
幾息過後，顏立臉上的惱火之色已然消失不見，冷聲問道：“冠軍侯認爲該如何處理此事？”
林澤臉不紅心不跳回道：“本侯可不是像某些人一樣不講道理，正所謂因果循環，那場刺殺讓本侯傷了神魂本源，儒家只需補償本侯一件補益神魂本源的寶物即可。”
“否則的話……”
閔行冷哼一聲接道：“否則的話，你當如何？”
林澤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冷笑道：“本侯本來都忘了此事，今日得了兩位提醒，纔想起來還有儒家弟子參與其中。
既然如此，就別怪本侯拿儒家其他人出氣了。”
“天下儒家弟子千千萬，隨機殺上一批，想來本侯心裡會好受很多。”
輕描淡寫的言語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聽林澤所言，顏立竟生出了幾分自投羅網的感覺。
原本己方若不提起此事，對方估計都沒想起來。
只不過，大秦冠軍侯，當今世間一等一的強者，記憶力真的就如此差嗎？需要別人提醒才能想起來？
顏立對此持懷疑態度。
不同於顏立的淡定，聽到林澤要對儒家下手的閔行，不由急了，出言喝道：“你敢？”
林澤不以爲意道：“有何不敢？若非有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在，本侯不介意第一個對你二人出手。”
“區區神魂境中階，哪怕你二人從天外而來，本侯亦有十足的把握將你二人永遠留在這裡。”
閔行聞言一驚：“你知道我二人從天外而來？”
林澤不由翻了翻白眼，廢話，除了天外，儒家哪來的神魂境武者？
顏立仔細看了看林澤表露出來的神色，問道：“冠軍侯知道天外？”
林澤一臉淡然，反問道：“知道天外很稀奇嗎？亦或者，天外很稀奇嗎？”
顏立臉色一凜，想必這位是真的瞭解天外的。
若只是對天外一知半解的人，天然中會有一絲對天外的嚮往，以爲天外是仙境。
只有真正瞭解天外的人，才能說出天外不稀奇這種話。
此人極有可能是某位大能佈下的棋子。
單看這副有恃無恐的態度，就能大致猜到，其背後之人不簡單。
若是什麼小魚小蝦，哪敢輕易得罪儒家？
想到此處，顏立對自家那些負責收集信息的人，有些不滿。
誰說這位冠軍侯沒有跟腳，只不過是壯了大運，後起之秀來着？
單單就憑對方不到三十突破神魂境而言，這是沒有跟腳的人，能做到了嗎？
只不過，此人背後究竟是誰？
道家金仙？
佛門古佛？
亦或是與亞聖不和的儒家至聖？
“就當儒家給冠軍侯身後之人面子，鄙人手上正好有一顆五心養神丹，由儒家半聖親手煉製，可用來調養神魂本源，願贈予冠軍侯，了結此事。”
背後之人？
林澤愣了愣，完全不知儒家的人，到底在腦海裡腦補了多少東西。
這也不好意思問啊。
“如此甚好。”
不管儒家是真心的也好，耍花樣的也好，送上門的好處，林澤也不能拒絕不是？
顏立亦是乾脆之人，翻手拿出一個白色瓷瓶，遞到林澤面前，就好像早有準備一般。
林澤毫不客氣將瓷瓶接過，放入懷裡。
心裡卻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儒家的底蘊，比自己想象的還深啊，只要一件調養神魂本源的寶物，好像有點虧了。”
很快林澤又振作了起來，給自己打氣：“慢慢來，還有機會。”
林澤與顏立之間的氣氛剛緩和下來，一旁的閔行冷着一張臉突然說道：“事也了結了，冠軍侯可否歸還那位儒家弟子的屍骸？”
屍骸？
林澤仔細想了想，心裡有種不妙的感覺。
先前他好像曾下令，將儒家弟子的屍體，挫骨揚灰來着。
想到此處，林澤隱隱有些頭疼。
不過這種事，還是難不倒膽大心細臉皮厚的林澤。
只見林澤微微嘆息一聲，略帶傷感說道：“兩位先生認爲，人死之後，還如何操辦後事？”
顏立閔行愣了一下，轉向對方，似乎是在用眼神交流。
“沒聽錯吧。”
“應該沒有。”
與同伴暗中對了答案，顏立一臉嚴肅道：“請冠軍侯不要轉移話題。儘快將儒家弟子屍身交於鄙派處置。”
轉移話題，鋪墊反差，算計失敗。
將顏立如此堅決，林澤不得不鄭重對待此事。
“幾個月前，天氣炎熱，爲了減少疫病感染他人，本侯特下令將其焚燒，以避免疫病爆發。”
想來想去，林澤打算“實話實話”。
畢竟林澤拿不出真正的屍骸出來。
用別人的充數，倒是個好主意，可誰能保證儒家沒有通過骨頭，認定弟子的秘法？
一旦謊言被戳穿，林澤還怎麼理直氣壯接着從儒家身上掏好處？
“焚燒？”
閔行咬牙切齒看着林澤：“豈敢如此羞辱我儒家弟子？”
彼時盛行土葬，火葬被視爲旁門左道的手段。
儒家好歹也是大派，比較尊重當代風俗的。
亦或者說，儒聖遊歷天下後，寫了篇禮記，專門負責將凡間的事，立個標杆，簡稱爲“禮”。
何爲禮？
一言一行，按規矩行事。
所以林澤焚燒屍體的行爲，嚴格意義上，犯了一向崇尚禮的儒家大忌。
在顏立和閔行看來，林澤這種行爲，比剛剛挑釁儒家的言行，還要可惡。
儒家二人的態度，有些出乎林澤的意料。
“此事可賴不到本侯身上，儒家弟子死後，本侯特意安排人通知儒家過來收屍。”
“然後左等右等，不見有人過來，只好焚燒處理。兩位若是不信的話，本侯可以找到當初送信的人，出來對質。”
林澤可不是省油的燈，三言兩語，將責任推卸了出去。
雖然林澤當初說的是，儒家若是沒人來，就把儒家弟子的屍體挫骨揚灰。
可畢竟通知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