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不遠處忽然傳來了銅大‘門’被推開的聲音。一個蕭巧兩人都熟悉的身形走了進來。不多時,等那人走近了一看,果然是月如。
此刻,月如臉上笑靨如‘花’,手上還端着一盤裝滿鮮紅野果的銅盤。
見蕭巧兩人奇怪的望着她,月如顯得有些侷促,順手將銅盤放在了離木‘牀’前不遠的石桌上,先是對巧凝霜行了禮,然後解釋道:“巧師姐,這些紅漿果是我今日出遊時意外採到的,汁多味美,吃了還滿口生津呢!所以我特意多采了些帶給師姐你嚐嚐!”
她忽然皺了皺眉,擠出了個古怪的笑容,道:“蕭師弟也不必客氣,多拿幾個解解渴吧!”
巧凝霜聽了朝她頷了頷首,微笑道:“師妹有心了。”說着,她就將手伸向了銅盤。
這時,蕭水生忽然不着痕跡.的拍了拍巧凝霜的後背,長身而起,先她一步取過銅盤道:“這野果啊,最好是洗乾淨了再吃。否則就會殘留後天濁氣,那可是對我們的修煉大爲不利。你們先聊,我將這些紅漿果拿到後山溪水中好好洗洗。”
月如臉‘色’一變,急忙搖頭道:“不必.了,蕭師弟,這水果我在來之前已經洗的很乾淨了。”
“是嗎?那樣最好。”蕭水生並沒有.執意要去清洗,而是從善如流的坐回了木‘牀’。
就這一會功夫,巧凝霜也察覺了其中一絲貓膩。
不過,她的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的燦爛了,“月如師.妹,師父的目前的傷勢如何?有沒有好轉一些?”
一提起師父,月如的眼圈中立時浮現了淡淡水霧:“.師父她還是那番模樣。凌老鬼的那一記血佛陀掌,已經震傷了師父的五臟六腑。雖然每日都有大量靈‘藥’滋補,可情況就是不見好轉。”
“是嗎?”巧凝霜臉上也‘露’出一絲淡淡的愁思,“放心.吧,師父她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會沒事的。對了,月如,你這次來思過‘洞’,不會僅僅是給我送野果這麼簡單吧,有什麼事儘管直說好了。”
月如赧然一笑,.卻是說出了一番令人意外的話來:“其實,我此次前來主要不是爲了師姐,而是爲了蕭師弟。”
“爲了我?”蕭水生臉上一時盡是玩味的神‘色’,半開玩笑半正經的說道:“師弟我實力低微。恐怕幫不上的月如師姐什麼忙。不如讓巧師姐去吧。”
月如咬了咬嘴‘脣’,道:“此事非蕭師弟幫忙不可。不知師弟可否隨我去附近虎踞鎮一趟?”
巧凝霜順勢偏過頭,悄悄給蕭水生遞了一個眼‘色’,並隱秘的傳音道:水生,先答應下來。看看是什麼人在背後搗鬼。這個小師妹爲人善良,絕對不可能故意針對我們的。
蕭水生聽了巧凝霜的傳音,向她也是向月如點點頭,說道:“既然月如師姐,這麼看得起我,那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擇時不如撞時,那月如師姐,請你現在就在前面領路,早去了虎踞鎮我也好早些回來跟巧師姐求教修行呢!”
月如暗中竊喜的答應一聲,向巧凝霜告辭之後,領着蕭水生往所謂虎踞鎮前去。沉浸於自己心理變化的她,卻沒有發覺蕭水生在起‘牀’之際,其實已偷偷在巧凝霜耳旁留下了一句話:封閉自己的嗅覺,當心有詐!
月如與蕭水生出了思過‘洞’後,先後化爲青黑兩道虹芒,朝少‘陰’山南部直‘射’過去。
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後,青虹緩緩的降下了速度,黑虹見狀一頓,卻是猛然加速跟上了青虹,隨後不久,兩‘色’虹芒在一處荒郊野嶺處停下了。
撤去了虹光之後,蕭水生眺目四望,入目處,東南西三個方向都是高大巍峨的禿頭山。山上盡是枯黃一片,處處都有野火灼燒過的痕跡,那情景甚是荒涼。唯獨東面稍微好些,往前幾十步就有一座殘敗的破廟,從大開的廟‘門’朝裡看去,廟裡到處都是叢生的野草,碎瓦以及斷磚。
廟堂裡的屋樑上則佈滿了白白的蜘蛛網,地面上還有一座躺臥的金‘色’佛尊和一個傾倒的香爐。不過金‘色’佛尊的頭部已經喪失了大半,難以分辨原來面貌;而那個香爐的爐壁上也是破了個大‘洞’,根本不堪使用了。
“打埋伏?”蕭水生瞄清了廟內的情況,心中大概也有了個底。內心冷笑但表面上他卻明知故問道:“月如師姐,不是說去虎踞村的嘛?怎麼來到了這個破廟?”
月如聞聲腳步一頓,身子竟隱隱的有些顫抖。但她嘴上卻仍舊平靜無比的道:“先進廟再說,我還有一些具體的細節要‘交’代。”
蕭水生淡淡的哦了一聲,身體卻是漸漸的繃直的如同獵食前的豹子,一等周圍有任何風吹草動就準備提前發動自己的攻勢。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一直到走至廟堂中的佛尊前,周圍始終沒有絲毫的異狀發生。
“難道是我猜錯了,她本身並沒有的任何惡意。只是單純的想和我談談?”蕭水生一念之間又轉過無數念頭,可依舊沒有頭緒,索‘性’靜觀其變,等待對方首先發難。
月如默默的站立在佛尊之前,雙手合十虔誠的向那無臉的佛像拜了幾拜。然後她猛然轉身,目光清澈的盯着蕭水生,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蕭師弟,你還是放棄巧師姐吧!你是配不上她的。”
蕭水生完全沒料到,她裝神‘弄’鬼了半天,說出來卻是這樣一席話。他哭笑不得的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很簡單。論實力,巧師姐她已經半隻腳踏入了融合初期,而你,卻是個屬‘性’丹都沒有結成的廢材;論長相,巧師姐她堪稱人間絕‘色’,傾國傾城,而你,至多隻能算得上普通而已。”月如滿臉帶着憧憬,很是認真的對蕭水生說道。
“我們魔‘門’中怎麼會出現你這種怪胎?修煉魔道,講究的就是隨心所‘欲’,唯有順應本心,念頭通達,實力纔有可能飛速進步。我爲了使我的念頭暢達,想盡辦法與巧師姐合籍雙修,又有什麼錯誤?”蕭水生振振有辭的說道。
月如一時語塞,她想象蕭水生可能有千萬種理由來反駁,但怎麼也沒想到,蕭水生會從魔‘門’利益論來回應她。
無語半晌,她忽然漲紅了臉,道:“我說配不上就是配不上。只有像柳師兄那樣的青年俊彥,和巧師姐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從她小巧的櫻桃嘴中,聽到這般蠻橫無理的話,蕭水生不怒反而感到有些可笑,搖了搖頭,道:“要我放棄也行,只要你有辦法說服巧師姐先放棄我的話。”
月如聞言,不禁瞪大了雙眼,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一般。她頓時樂不可支的笑道:“巧師姐會那麼在意你?蕭師弟,說胡話也要講個限度。”
蕭水生無奈的舉了舉雙手,示意信不信由你。
月如還待再說什麼,蕭水生突然眼中‘精’光一閃,猛地拉住她的手臂,向旁邊一躍,頓時,兩道薄如蟬翼的風刃從
他們原來所站立的位置掠過,‘激’‘射’到傾倒的香爐上爆開,‘激’揚起了一大團的煙霧。
驚魂未定的月如看着這一幕,對蕭水生到口的喝罵頓時又縮了回去。
蕭水生也不管她,目光冷冷的盯着金‘色’佛尊上,剛剛躡手躡腳出現的,一個從頭到腳都包着一層黑布的神秘人。
神秘黑衣人見他們竟然躲開了風刃,暴‘露’在空氣中的雙眼頓時流‘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月如見自己這個築基中期的修士,竟被弱小的,一向鄙視的蕭師弟所救,面子上頓時覺得有些掛不住,跳將出來,指着那神秘人的鼻子罵道:“哪裡來的魑魅魍魎,居然敢在我們青冥‘門’的地盤上偷襲青冥‘門’的人。”
哪知那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一個勁的盯住蕭水生,似乎認定蕭水生纔是兩人之中最強的一位。
神秘人的這番表現讓月如差點氣歪了鼻子。她死死瞅住對方,雙手利落又迅速的掐動着口訣。是的,她準備給這位輕視自己,視自己如無物的神秘人一點厲害瞧瞧。
隨着咒訣的結束,一支端頭銳利的木製小箭,眨眼間在她手中形成,月如得意的一笑,空出的右手在虛空中一拉一扯,彷彿拉開了一張無形弓弦似的,下一刻,她右手一鬆,木製小箭如同鬼魅一般,狠狠‘射’向了站立在佛尊上的神秘黑衣人。
木製小箭瞬間爆‘射’至那神秘人的面‘門’之前,就在月如即將‘露’出得手的笑容時,黑衣人面‘門’之前猛然間出現了一隻手,手掌之中,一個恰巧覆手掌掌紋的白‘色’漩渦擋在了那裡。
像是撞上了一團柔軟的棉‘花’,木製小箭很快偏離了它的目標,箭身上攜帶的餘力使其在黑衣人手掌中多掙扎了兩下後,才軟綿綿的掉落到了地上。
“真是愚蠢的‘女’人。只會將事情辦砸啊!”遭到月如的攻擊後,黑衣人似乎對她來了點興趣。不過這一破口就是髒話,讓月如聽了直皺眉頭。
而且此人的嗓子粗啞之極,根本無從判斷出他的身份。
蕭水生此時已依據月如方纔的話,和眼前修士說出的片言之語,判斷出了此事的幕後元兇的真實身份。自然也沒興趣再次留在這裡,他一邊掏出金煌劍,一邊語氣淡然的說道:“閣下是自己走,還是讓我送你一程。”
就在他拿出金‘色’小劍的一刻,無論是月如,還是那位神秘黑衣人,目光都有些呆滯了,尤其是那位黑衣人,打量他的表情,就像看見了鬼一般。遲疑一會,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蕭水生,就如同剛纔出現那般,同樣鬼魅的離開了。
蕭水生也不追趕,忽然握着金‘色’小劍指着月如,冷冷道:“月如師姐,先前不知師弟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我在這裡向你說一聲抱歉。但是,你不該聯合那位叫什麼柳師兄的構陷我。
現在,你是老老實實跟我回去向巧師姐坦明實情,還是選擇由我出手將你押送回去呢?”
月如下意識的退後幾步,指着他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和柳師兄密謀一事的?”
“呶,現在你不是全說了嗎?”蕭水生朝她眨了眨眼,滿是狡黠的笑道。
月如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盡:“你居然是詐我的?你——”她氣急的喘息着,‘胸’口也隨着她劇烈的情緒變化,而大幅度的起伏着。
再一次望了望舉着金劍,滿臉戲謔的蕭水生,月如不由的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殺了他,殺了他師姐就不會知道我聯合別人陷害他了。只不過是個拿着金劍裝腔作勢的傢伙,我纔不會像那個傻蛋黑衣人一樣被他嚇住。只要一會,我就能徹底解決他了。
其實,她並不清楚。那位神秘黑衣人要比她想象中明智的多。首先,從蕭水生能夠提前察覺他的存在,並躲過他屢試不爽的特製風刃這兩點,判斷出蕭水生擁有強大的神識,其次,從蕭水生居然將一件一品法器隨身攜帶這點,判斷出蕭水生至少也是築基後期的實力,兩相結合,自然就得出蕭水生乃至築基後期修士的事實。
黑衣人自忖不一定能應付拿着金劍的蕭水生,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位築基中期在虎視眈眈呢!所以,黑衣人很乾脆的撤走了。
月如並沒有想通其中的關節,只是單純的認爲,才加入青冥‘門’不到一年的蕭水生,是絕不可能擁有多強的實力的。
蕭水生察覺到了月如眼中的神‘色’變化,微微一嘆,持劍橫舉,左手迅速的掐訣,準備佈下一層防護罩,可法訣剛掐到途中,上空突然傳來一個正義凜然,語氣憤慨的聲音:“巧師姐,就是這裡。蕭師弟他,居然如此不知自愛,不知珍惜巧師姐你,他在這荒郊野嶺之中……他……我都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月如聽清了來人的聲音,充滿殺氣的目光又是一變,心中惴惴想道:柳師兄來了,他若是看到這裡並未發生什麼,那他會對我有多麼失望,而巧師姐知道我欺騙她,又將會對我怎麼看?
隨着聲音越來越清晰,月如思緒越發焦急紊‘亂’,模糊間,她突然狠心的撕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向蕭水生撲了過去,並像一頭髮了情的母狼一般,飢渴難耐的向蕭水生索要着熱‘吻’。
蕭水生剛剛猜出來人是誰,正要出去迎接時,冷不防身邊響起了清脆的紗帛撕裂的異響,接着,還沒等他‘弄’清怎麼回事。一具香噴噴,火辣‘誘’人的赤luo胴體已經撲到他的身上,並將他按到在地。
感受到對方顫巍巍的柔軟結結實實地壓在他的右手胳臂上時,他先是渾身一麻,‘欲’將其推攘出去的左手也無力了下來,緊跟着下面也起了反應。
等稍稍清醒了一些,蕭水生第一個反應就是:難道月如發瘋了?
不過,很快蕭水生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當巧凝霜帶着困‘惑’的眼神,踏進了破廟之後,看清了裡面的情景後,立即就驚叫了一聲,隨即紅着眼睛,掉頭就祭出飛行符飛走了。而始作俑者柳秋白,冷笑的瞄了一眼地上‘交’纏在一起的蕭水生兩人,轉身得意的緊追巧凝霜而去。
可他不知道,身後還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等到他追隨巧凝霜而去時,那人也絲毫不落的趕了上去。
慢慢的,慢慢的,狂‘吻’着蕭水生的濡溼嘴‘脣’不再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滴一滴鹹鹹的液體。
蕭水生沒有立即推開她,而是任其趴在身上靜靜的‘抽’泣。
良久,月如似乎是哭泣的倦怠了,將螓首枕在他的‘胸’口一動不動。
“爲了那個柳師兄,你這麼做,值得嗎?”蕭水生淡淡的道。
“……,值得。他和巧師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應該成全他們。”月如又開始哽咽了。
“可是,你似乎不知道。剛纔那個想殺你的神秘黑衣人——是他的手下,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他下達的指令就是,在你‘色’‘誘’我失敗後,將我們兩人一起殺掉滅口。因爲,這同樣也能達到他的目的。”蕭水生頗有些殘忍的揭開了一個事實。
月如在剎那間彷彿被雷劈中了,腦袋中轟鳴一響,耳邊盡是那句“真是愚蠢的‘女’人。只會將事情辦砸啊”,不願接受事實的她死命的捶打着蕭水生的‘胸’口:“你騙我!你騙我!”
蕭水生透過屋頂上殘破的大窟窿,無奈着看着天空中變幻莫測的雲彩。
一陣發泄後,月如似乎徹底冷靜了下來,不動聲‘色’從他的身上爬起來。
“巧師姐中了意‘亂’神‘迷’香,思維並不是那麼靈活,柳秋白有可能趁虛而入。你快去吧!”沉默幾息後,月如突然出乎意料的對他說道。
蕭水生點點頭,忽然脫下了外衣和下裳,遞給她柔聲說道:“月如師姐,穿上吧!小心受涼!”他往外走了幾步頓住,又轉身道:“想開些吧,以後記得不要去靠外表判斷一個人。”
月如緊緊擁着身上的衣裳,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如珍珠般晶瑩的眼淚又不停的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