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裁判所

光明山坐落於艾爾王國的中部,高八千多米,巍峨雄壯,被認爲是人類國度中最接近太陽的地方,初代教皇伊諾可正是在這裡開創了光輝教會,因此光明山又被稱爲聖山。光輝教會的教廷就設立在光明山腳下,每天都有許多高階神職者來教廷述職,又或者帶着新的使命,前往人類的各個王國。

光明山南麓,聖騎士康拉爾擡起滿是歲月刻痕的面龐,遙望不遠處的聖山,單膝下跪,口中默唸禱詞,身上陳舊發白的皮甲在陽光的映照下,發出濛濛的熒光,竟有一種光輝聖潔的味道。

禱告結束後,康拉爾沒有繼續朝聖山前進,折身向西,轉過一處山口,來到了一所戒備森嚴的崗哨面前。幾名身穿繁複鎧甲的衛士,看到聖騎士身上聖光閃耀的皮甲,徑直把閘門拉了起來。

康拉爾朝幾名衛士點點頭,順着石門直穿而入,身上光華流轉的皮甲黯淡下來,漸漸恢復了本來面目。聖力共鳴,是所有神職者面向聖山虔心祈禱時都會引發的現象。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證明神職者的身份和聖力等級,不同等級的神職者可以在教廷相應的機構中暢行無阻,無需通報和檢查,哪怕是惡名昭著的宗教裁判所也不例外。

石質拱門後,是風景如畫的山谷。五顏六色的野花盛開在如茵的草地上,如同一道瑰麗多姿的綵帶。綵帶的邊上,一條清澈的小溪自山谷中流淌而出,純淨的溪水撞上圓潤的鵝卵石,摔成無數晶瑩剔透的水晶珠,又滾入永不停息的水流中,剎那間不見了蹤影。小溪的對岸是整齊繁茂的麥田,沉甸甸的麥穗已經泛出一絲金黃,碧綠的麥葉隨風而動,沙沙的聲響令人聞之欣喜。還有十幾間農舍錯落有致的分佈在麥田的另一頭。這完全就是一副生機勃勃的鄉村景象。

康拉爾順着小溪向山谷深處走去,一羣活潑的幼童光着肉嘟嘟的小腳丫從他的身邊跑過,只留下一串串清脆稚嫩的笑聲,盪漾在聖騎士的身邊。望着遠去的孩子,康拉爾不由露出會心的微笑。幾名身穿華麗聖袍的壯年男子見到聖騎士,紛紛微笑着向他行禮致意,康拉爾也一一頜首迴應。

雙方擦身而過,康拉爾不禁嘆息一聲,誰能想到,傳聞中陰森恐怖的宗教裁判所,竟是這樣的祥和安寧。康拉爾繼續前行,很快就來到山谷的盡頭,一座精緻的小教堂座落在半山腰上,白練般的瀑布從它的旁邊懸落,嘩嘩的水聲中一道白金色的虹光掛在教堂的尖頂上。

康拉爾拾級而上,在教堂門口他看到一位身穿短袍男人面朝瀑布,負手而立。

“萊斯塔大人,日安。”聖騎士康拉爾恭敬地對短袍男子行禮。

萊斯塔轉過身來,他看起來30歲的年紀,薄薄的嘴脣,鷹喙似的鼻子,冷峻的面部線條勾勒出如刀刃般的鋒利氣質,然而他的眼睛卻平和寧定,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他的身上卻出奇的協調,讓人一見難忘。

“康拉爾,你看起來又老了一些,什麼時候你才能踏入白銀領域啊?”萊斯塔微笑起來,冷峻的線條如冰河解凍,周圍的景色也跟着生動了起來,康拉爾又驚又喜,他知道這是元素重新恢復流動的表現。

康拉爾祝賀道:“恭喜大人,離傳奇領域又進了一步。”

“騎士的傳奇那是這麼容易領悟的,我還差的遠。”萊斯塔搖了搖頭,又說道:“倒是你,還沒有踏入白銀領域,就把聖騎士提升到三級。是不是捨不得放棄神恩?看來我應該給你放個長假,免得的你踏入歧途。”

康拉爾尷尬地說道:“叔叔,我會努力的。您也知道,現在的巫師太少見了,我這不是擔心以後需要晉級的時候,又找不着巫師了嘛。”

萊斯塔嘆了一口氣,說道:“的確,現在的巫師數量越來越少,藏的越來越深。我們特里戈瓦爾家族掌管裁判所2000年,能夠獲取的神恩已經大不如以前了。但是,騎士在前聖騎士在後的原則絕不能忘。否則,你會衰老的很快,除非你能把聖騎士的等級提升到六級。這又是絕不可能的。你要記住,我們首先是騎士,最後纔是聖騎士!”

康拉爾悚然一驚,心悅誠服地說道:“叔叔,這次公務結束以後,我就返回家族潛心修煉,不成就白銀騎士,絕不使用戰鬥神術!”

萊斯塔點頭說道:“很好,你現在領悟的還不算太晚。我們聖騎士的戰鬥神術畢竟是以自身爲載體,聖力賦予我們強大力量的同時,也不可避免的激發了我們的潛力,如果沒有虛空元素源源不斷的補充,聖騎士的壽命也就比普通人高出一線。以家族血脈斷絕爲代價,這樣的強大不要也罷。”

康拉爾點頭稱是,正準備道明來意,萊斯塔卻制止道:“你的事情等一會再說,我們先爲戰友送行。”

話音剛落,瀑布對面一片茂密的樹林中,有血紅的火焰冉冉升起,那道白金色的虹光也變成了血色長虹。萊斯塔和康拉爾肅然而立,聖潔的光輝從身上浮現,接着小教堂的穹頂上升起一道筆直的光柱,光柱直上雲霄,與血色長虹遙相呼應,片刻之後火光熄滅,光柱消散,長虹重新變回白金色。

萊斯塔和康拉爾同聲吟道:“萬物皆暗時,唯光輝永存。”

看着康拉爾探詢的目光,萊斯塔沉聲道:“再美的風景也掃除不了費米洛心中的陰霾,可惜了,他只差一步就可以成爲裁決武士。”

沉默良久,康拉爾嘆道:“這傢伙到底還是沒挺住。”

聖武士有堅定的信念,也可以通過戰鬥獲取神恩,但他們的神術等級普遍不高。在面對異族和獸人的時候,聖武士總是衝在最前面,他們很難活的長久。不過,裁判所的聖武士是例外,現在的巫師潛藏的極深,力量也弱了許多,所以裁判所的聖武士有足夠的時間提升自己的神術等級。

但裁判所的聖武士往往會從事一些血腥殘忍的勾當,這和他們的信念相悖,有的聖武士會因爲信念崩塌而失去聖力,這對於聖武士來說等於是被光輝之主所厭棄。裁判所爲了穩住其他聖武士的信念,宣稱可以通過火焰來淨化聖武士的罪孽,讓聖武士的靈魂重歸光輝之主的懷抱。幾千年來,無數失去聖力的聖武士都選擇將自己燒成灰燼。

費米洛是康拉爾的老相識,裁判所的四級聖武士,只要他的神術等級再提升一級,就具有了白銀階的戰鬥力,從而獲得裁決武士的稱號,而裁決武士的地位與聖騎士相當。現在費米洛通過自焚來完成對自己的救贖,讓康拉爾唏噓不已,大多數高階神職者都知道,聖力的根源在於光輝法典,而光輝法典中從沒有過自我救贖的法則。自我救贖只是一個無法揭露的謊言,如果沒有這個美麗的謊言,裁判所的聖武士很難堅持下去。

唏噓過後,康拉爾對萊斯塔說道:“大人,我這次來有兩件事向您彙報。”

見萊斯塔點頭示意,康拉爾又繼續道:“第一件事是關於蟻人的。蟻人入侵了人馬丘陵,威脅到民衆的生存,按規則這應該由光輝騎士團去解決,可騎士團現在抽不開身。我認爲裁判所應當承擔起剿滅蟻人,保護民衆的重任。這也是家族獲取神恩的機會。”

聖騎士可以使用神術,他們的戰鬥力比同階的騎士要強大多,可這種優勢只能保持到白銀階,騎士一旦踏入黃金階,澎湃的元素力量就會讓聖騎士的攻擊神術對其無效。不過,黃金階的聖騎士可以運用神聖領域,自如地掌控元素海的力量,達到和傳奇騎士相同的效果。所以,所有黃金階的聖騎士就是傳奇聖騎士。

當然,騎士們會把傳奇聖騎士稱爲僞傳奇,這裡有嫉妒的成分,但最主要的原因在於傳奇聖騎士的領域只能持續30分鐘,聖力總是比鬥氣消耗的快。

儘管有聖力的限制,神聖領域依然是聖騎士家族最大的優勢。想要獲得神聖領域,聖騎士必須把自己的神術等級提高到四級,而要想提高神術等級,獲取神恩是聖騎士首選。特里戈瓦爾家族掌控裁判所,現在最缺的就是穩定的神恩來源,畢竟巫師比怪物要稀少的多。這也難怪康拉爾對蟻人垂涎欲滴,就連萊斯塔也是怦然心動。

萊斯塔思忖良久,毅然搖頭道:“不行!岡比斯是白塔的中堅力量,他們越虛弱,我們的計劃越容易成功。人類國度已經分裂的太久了,再這樣下去不用等魔鬼出現,我們自身就要滅亡了。劍聖德拉文殺死食人魔國王過去了三千年,北部荒野的怪物很快就會孕育出一個新的統治者,我們現在卻沒有劍聖!”

康拉爾囁嚅了半天,還是說道:“叔叔你是對的,失去了信仰的根源,再多的神恩也沒有用。只是,我們被其他五個家族甩的太遠了。家族的成員都有些不甘心。”

萊斯塔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說道:“大局爲重!雖然裁判所有最精銳的聖武士,但那並不是我們家族的力量。如果有人有了不該有的念頭,那他的聖騎士之路也就到頭了。”

康拉爾神色一凜,點頭道:“我明白了,我一定會把您的意思傳達下去。”

康拉爾的警醒讓萊斯塔很滿意,他笑着說道:“說說下一件事吧。”

“是!”康拉爾正色道:“家族旁支出身的聖騎士文森特在亞歷山大港搜到了兩名巫師,還沒有交戰,其中一個巫師果斷自爆,順便炸死了他的同伴。據文森特說,那名巫師可能是在掩蓋什麼陰謀,而且表現的非常狂熱,很像我們教會的狂信徒。”

“巫師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傢伙,這不值得大驚小怪。”萊斯塔不以爲然地說道。

康拉爾頜首道:“我開始的時候也是這麼認爲的,文森特卻說,巫師提到了一個替罪羊和另一個巫師同夥,叫做蠱惑者。他們顯然正在實施一項計劃。”

“嗯,是有一點奇怪,和老鼠一樣的巫師,居然還敢實施什麼計劃,難道他們是有組織的?”萊斯塔皺着眉說道。

康拉爾答道:“恐怕是的。”

“我知道了,我會派康斯坦丁去調查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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