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牆上剛剛掛上去的榮譽,楊處臉上的肥肉都有些樂得亂顫。誰能想到呢,就是去BJ瞎混了幾天,愣是拿回來一個集體一等功,這榮譽是不是拿得太容易了一些。
“還得說楊處您這運勢,我可是徹底服氣了”
怯懦的身形剛從牆根的椅子上下來,他臉上那一本正經又義正言辭的表情卻一直維持着。
“哎,馬克思主義者,怎麼能說運氣這麼拗口的詞兒呢,這只是量變積累之後的質變,必然的”
“沒錯沒錯,您看我這嘴,當然是楊處您這平時厚積薄發”
本來就幾乎被肥肉淹沒的眯縫眼,在恭維之下更加渺小了,楊處呲着黃牙心裡怎麼一個美字了得。
既然立功了,那以後自己這調動就問題不大了,SJZ這破地方,哪如江南的詩情畫意。尤其是江南的小娘們,嘿嘿嘿,和這比真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砰!
就在這世界都沉醉在春秋美夢的時候,一個突兀又刺耳的聲音敲碎了這虛擬的假象。伴隨着楊處辦公室大門猛地彈開,十餘人從門外魚貫而入,整齊劃一的制服,整齊劃一的動作,給人一種不容拒絕,不容褻瀆的感覺。
“哎。。。你們幹嘛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安逸慣了,自詡滿身油滑的怯懦身影竟然在第一時間還充當着那個忠誠的角色。
“楊正中?”
本來就不大的辦公室瞬間被填充了個滿滿當當,直到爲首的一名同志喊出楊處的名字時,楊正中的目光才從榮譽牆上撤了下來。
“嗯?”
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楊處那被肥肉遮擋了大部分的光線差點沒裝下這麼多人。
“這是最高檢的行令,希望你跟我們走一趟,現場所有東西全部封存”
雖然是商量的話,但語氣卻不容置疑,在三十秒都沒有的時間裡,爲首這位同志身後的所有人已經迅速接管了這間辦公室。
這。。。這是什麼情況。。。這裡可是市局,怎麼可能突然有這麼多人能闖進來,而且沒有絲毫的動靜。。。最高檢。。。什麼意思?
佝僂在大門一旁的怯懦身影頓時慫了,雖然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眼前正在發生的意味着什麼,但憑藉他那油滑的眼光,也猜出了一二。
“你們。。。你們是哪的?”
任誰也不會想到,剛從BJ立功回來的人就早已被最高檢下的巡視反貪組給盯上了,可憐楊處還眨着他那無辜的小肥眼,迷茫地詢問着面前的人。
叮。。。
就在這時,楊處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一條短信息不偏不倚地亮在了爲首這位同志的眼皮底下。
上面來人突擊,收拾好所有東西。
蘊含深意的簡簡單單十三個漢字,組成了眼下最好笑的笑話。
“呵。。。”
爲首的同志看着手機屏幕玩味一笑,隨即將內容輕聲唸了出來。
“以後你的衣食住行都不用發愁了,而且你也不用準備什麼,一會咱們聊的時候,你只要誠實地點頭就行了”
將手中的手機交由身後的同事,爲首這位同志目光灼灼地從上到下打量了楊正中兩遍。
“而且我保證你會瘦下來的,帶走!”
~~~~~~~~~~~~~~~~~~~~~~~~
美國,HSD,哥倫比亞特區,白宮。
辦公室裡的安靜持續了足有半個世紀那麼長,坐在外側的不論是身着昂貴西服還是身着緊緻軍裝的人全部一言不發,唯有坐在會議桌裡側的總統,手指在輕敲着桌面。
“先生,針對日本顛覆派的。。。(英)”
“好了布倫南,我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日本右翼的言論(英)”
站在另一個維度,看到的自然是另一種態勢,不得不承認CIA,甚至可以說美國,現在面對的是一個舉步維艱的局面。這並不是說其外部的環境有多麼複雜險惡,而是完完全全的咎由自取,硬生生將手中的牌打得稀爛。。。
作爲中央情報主任的布倫南更是應該在近期的這一系列事件中負主要責任,畢竟CIA之前所有的運作以及合作,全部都籠罩在極大的權限之下。就如同揮舞着一柄雙刃劍,弄不好就是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的下場。
“我只是建議,先生(英)”
“可你現在考慮的,應該是你的權限問題(英)”
“可這是我的職責!(英)”
“哦?是嗎?(英)”
“我認爲有必要,也有義務制定後續針對中、日兩方的對策(英)”
一句交疊着一句的爭吵,把剛纔長久的安靜撕破,但一經撕破之後,只剩下面紅耳赤的聒噪。
“布倫南,我認爲你應該回蘭利去(英)”
一句冰冷的話語終結了這場爭論,在衆人的印象之中,面前的這位總統,似乎從來沒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安排秘書處排期,同中國約定時間,明天召開會議,準備對中國的國事訪問(英)”
~~~~~~~~~~~~~~~~~~~~~~~~
BJ,B**Q附屬醫院。
這間偌大的醫院從外面看來並不起眼,以至於在醫療資源如此緊張的BJ,這裡的人也稀少的可憐。
並不明亮的長廊上規則地開着一扇扇門,在其中一間病房門前站着三個人。
“小靈,看看誰來了”
門外的三人推門而入,六隻眼睛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房間內,那道身影之上。
可能是在愣神發呆,半靠在病牀之上的蘇靈甚至被突然造訪的三人嚇得激靈了一下。
“沒事沒事,是我回來了,這不是塵子和阿涼也來了,沒事”
阿巨懊悔地皺了皺眉頭,直接閃身坐到了病牀一側,將靠在那裡的蘇靈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蘇靈。。。你還好嗎?”
此情此景也讓張子塵微微有些眼紅,蘇靈看起來似乎是沒什麼問題了,臉色比以前也好,甚至還胖了一圈,但那些留在心靈深處的創傷,可能這一輩子也不會結痂脫落了。
就這樣沉沉倚在阿巨懷中的蘇靈仔仔細細打量了面前兩人好幾遍,這才喃喃地說出話來。
“我沒事,還好你們都沒事。。。可是塵子,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那是一次地獄的旅程,蘇靈不願記起,也根本記不起那些沿途的殘忍,只剩下心中那點一心求死卻苟延殘喘的記憶。還好。。。還好自己還有這樣的三個親人,沒有因爲自己連累了他們,這。。。這真是太好了。
蘇靈望着張子塵那瘦了不止好幾圈的身軀,雙眼之中噙滿了淚水。
“他當然是餓的,別
看塵子平時神神道道的,但真沒你和阿巨在他身邊,他也就只剩餓肚子的份了”
阿涼笑着走過去從側面抱了抱蘇靈,當兩人側頭的瞬間,那些彷彿發生在昨天的畫面再次從阿涼腦中席捲而出,毫不費力地牽扯出兩行淚水。
“媽的!”
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情感,張子塵摟着阿巨和阿涼的肩膀,四個人在這安靜的病房之中抱在了一起。
“塵子,阿涼,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機會和你們說聲謝謝”
“哎呦,蘇靈,在這方面你有機會了得好好調教調教那個白眼狼”
“你大爺的阿涼,說毛呢”
阿巨被阿涼兩句話弄了一個大紅臉,但嘴上卻還在依依不饒。
“是不管在哪個方面,都要好好調教調教阿巨”
“操。。。”
三人在分開的一瞬間,又恢復成了誰也不服誰的鬥嘴模式,但在蘇靈看來,這纔是最值得高興的事。
“塵子,我還想和你說件事”
~~~~~~~~~~~~~~~~~~~~~~~~
看着空空如也的辦公桌,程澤大腦之中竟然回憶不起任何的過往與細節,這裡曾經坐着如同自己摯友一樣的老師,婁陽,或者叫他山口隆一更爲貼切一些。那些分類好的文件夾還在整齊地擺在那裡,電腦、鋼筆、稿紙也依舊擺放地井井有條,只不過才幾天的時間,辦公桌面上竟然落了一層薄薄的灰,人去樓空將所有的物是人非映襯地格外淒涼。
吊着一直在隱隱作痛的肩膀,程澤一屁股坐到了那個象徵着過往的座位上。
還記着自己剛分配到市局刑偵科時,是婁陽將自己帶到了這間偌大的辦公室中,擋在自己身前,向所有人笑着介紹自己這個所謂的高材生;是婁陽一直把自己帶在身邊,教會自己看報告、分析數據、出現場、溝通所有環節;也是婁陽給自己安排了緊張的單身宿舍,照顧着自己這個孤家寡人。
可爲什麼,隱藏在這麼美好的外表之下,會有那樣一種存在呢?
爲什麼這種別有用心的存在會隱藏得那麼深,隱藏得這麼久呢?
到底是什麼支撐着他走過的這一步步,是什麼力量將那些恐怖的邪惡收斂在了那副表情之下。。。
眼前劃過的一幕幕,心中一個接着一個的疑問最終氤氳成了兩團眼中的淚水,程澤抽了一口氣,接着慢慢吐了出來才發現,自己心中竟然沒有任何的後悔與悵然若失,只剩下那滿目瘡痍的滄桑。
“程隊,時間到了,該回醫院了”
哦對了,記得把近期積壓的文件也一起拿上吧,還有公務筆記本,需要交總結”程澤緩緩起身,衝門口的小唐吩咐道。
“下午應該還有檢查吧,不行明天我再來拿”
“沒事,晚上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