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之把手機捏在手裡,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良久,將手機卡抽出來捏碎再把手機還給這個倒黴的記者,隨後伸手扯住這人的衣服一路拖拽拉進吳涼早就安排好的一個臨時指揮室裡。
陳慶之一進去發現吳涼剛好在,於是隨手把人丟在吳涼麪前,“這個人,好吃好喝招待,三天以後放出去,期間誰把他放走了我捏碎誰的手腕。”房間裡除了吳涼還有兩個礦山安保的頭頭以及幾個保安,聽了陳慶之的吩咐全都下意識的點點頭,等陳慶之丟下記者走出屋外後幾人才反應過來。一個肩膀上紋着一條火紅狻猊獸的方臉大漢擡手在臺面上重重的一拍,“艹!這小白臉是誰啊?敢命令老子!”吳涼在山西招攬的人無一不是道上的好手,這幾個退伍特種兵出身的保安更是花了大價錢,向來誰都不服誰,沒想到今天被個娘們似的小白臉一句話給鎮住了,臉上無光,放狠話找場子。●夢想●文學網● http://
吳涼斜眼看着這幾個人,沒講話,心裡一陣冷笑。
幾個保安桌子拍夠了,丟掉的臉皮似乎也貼回去了,站起身打算出去巡邏,其中罵的最狠的一個指了指地上半趴着的記者,對他後面跟着的一個人下命令,“這個人你負責好好看管,包吃包住,就是不能跑。他跑了我拿你是問!”說完便有兩個人架起記者的雙臂走掉了。
陳慶之此時正坐在離礦坑不遠的一張隱在黑暗中的椅子裡,一雙指節修長的手不時的相互捏在一起。電話裡講的那個地址他知道,就在離這裡不遠的一個小山坳裡,原本是個小廟,早就沒有了和尚,但卻是大同當地一個還算出名的建築,不過所處位置確實偏僻了些,偏到讓人輕而易舉的猜出對方肯定在那裡設了埋伏。
但是陳慶之打算親自走一趟,沒有跟任何人商量,只是向吳涼大略的講了一下此行的目的地。
估摸了一下時間已經過了子夜,陳慶之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全身筋肉骨節發出一連串的輕響,扭扭脖子,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車鑰匙藉着淡淡的月光按了一下,離他三米遠的地方突然亮起一輛銀灰色的高大越野車。車是陳慶之問吳涼借的。
鑽進車子打開車燈,輕輕轟了一腳油門,這條鋼鐵猛獸怒吼一聲剛好讓離得不遠的吳涼聽到聲音。
七拐八拐的公路和山路讓陳慶之開車將近一個小時纔到達目的地。
停車,開門。陳慶之一身灰色風衣站在路邊,點燃一根菸慢慢抽起來,火星明滅間映出一張妖異的臉,半眯着的狹長眸子,抿起來的涼薄雙脣,一隻指節蒼白的的修長的手。
一根菸很快抽完,陳慶之將菸蒂扔在地上擡腳碾了碾,打開後備箱,彎腰抽出一把黑色伯萊塔M92插進風衣的口袋,想了想又抽出一把刃長203mm啞光處理的美軍M10海軍陸戰隊軍刺掛在腰帶上。
收拾妥當後陳慶之猛地關上車門,擡腳往山上走去。目的地在面前這座小山的半山腰。
這原本是一處還算著名的旅遊景點,早有修好的登山路,一條一條手掌寬的石條鋪在地上充作路面,年深月久已經踩出圓潤的邊角,藉着月光反射出幾點清冷的輝光。陳慶之叼着一根菸裹緊風衣低頭往上走,登山靴厚重的底子踩在石頭上發出一陣一陣的悶響,在空曠無人的半山腰傳出去老遠。
走到這座沒了和尚的小廟門口陳慶之嘴巴里的煙剛好抽完,彈掉菸頭,陳慶之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廟門口。這是一座不大的寺廟,山門上是兩扇紅漆斑駁的木門,開了一半,在山風的吹動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裡面沒有光亮。
但是陳慶之知道里面肯定有人,因爲地上有不止一個的新鮮菸頭散落四周。
悄悄抽出腰間的匕首反握在手上,垂下風衣的袖子剛好把手完全遮住,擡腳將木門輕輕往裡推開半米,然後一閃身人已經進入小廟,悄無聲息。
小廟的格局與其它的寺廟格局類似,迎面是一扇屏風牆,上面畫滿了飛天流雲瓔珞蓮花,繞過屏風裡面是一進不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擺着一座銅鼎,由於少有人來,銅鼎外表面已經生出了一層綠鏽,鼎裡面積着半截香灰。
銅鼎後面是一副臺階,幾米高,全是由寬大的石條砌成,臺階上面是並排三間高脊瓦房,中間的房間裡供奉着一尊菩薩,月光朦朧看不真切到底是哪路神仙。
陳慶之走過銅鼎信步走上臺階,“地藏菩薩道場。”陳慶之低聲唸了一句。正中央的房間裡供奉的是一尊頭戴毗盧冠、身披袈裟、手持錫杖的僧人,正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
陳慶之不信佛,但是陳象爻信,所以陳慶之對佛學也有些研究。
佛前坐了一個人,一個同樣穿着一件風衣的俊秀男人,趙鯤鵬。
陳慶之站在佛堂門前沒有進去,似笑非笑的看着趙鯤鵬,一臉嘲諷。
趙鯤鵬裹了裹風衣站起身朝陳慶之身後看了看,“就你一個人?陳二狗那雜種呢?”趙鯤鵬一張嘴講話便露出那兩排有四個缺口的牙齒,講話漏風,講出的話也是跑調跑的古怪。
“你這種小雜魚,我出馬都是浪費。”陳慶之輕笑一聲,不知是在笑趙鯤鵬的牙齒還是笑趙鯤鵬的自視過高,不過不管笑什麼,對面的趙鯤鵬俊秀的面孔已經略略扭曲,一片猙獰。
“老子叫趙鯤鵬!是當年可以在上海灘橫着走的熊子!趙大少!你算老幾?”趙鯤鵬有些歇斯底里,衝着陳慶之吼叫,風衣裡鼓起一塊,很顯然藏着槍械。
陳慶之看面前的人似乎是有些精神過度亢奮,神智已然出了些問題,無奈搖頭,大半夜的跑這麼遠對手居然是個瘋子。
“知道你身後的菩薩是誰麼?”陳慶之輕聲開口,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句話。
趙鯤鵬一愣,“別以爲老子是瘋子,這是地藏菩薩的廟。”
“地藏王有六個化身,你知道麼?”陳慶之又加一句。
趙鯤鵬卡殼,這個真不知道,一臉鄙夷,“難不成你還打算度化老子?實話告訴你,老子就算下輩子投胎做禽獸,這輩子也要殺陳浮生全家!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你身後的是除蓋障地藏,左手持錫杖,右手結與願印,爲人除掉八苦之蓋障,專門濟度人道。所謂八苦即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五陰盛苦,爲苦諦所攝。”陳慶之難得說這麼多話,對面卻是個聽不進去的瘋子,最後無奈搖頭,“其實我想說的是,你這個蠢貨,不要污了地藏菩薩的道場。”一句話還沒說完猛地擡起右手往前一送,藏在袖子裡的軍刺已然旋轉着朝趙鯤鵬飛去。
趙鯤鵬雖然神經有些亢奮,但是身手卻是一點不弱,順手從懷裡掏出一把UZI微衝一下格飛匕首,再回頭看陳慶之時腦門上已經被白馬探花頂上了一根黑黝黝的槍管,趙鯤鵬瞟了一眼槍管,伯萊塔M92,這麼近距離的手槍射擊足可以把腦袋打飛半邊。
趙鯤鵬突然哭起來,邊哭邊舉起手,還將手裡的微衝隨手扔在地上,不過哭到一半便咧嘴開始瘋笑,“真把老子當瘋子啊?”話音未落,從神像後面,兩側的耳房裡轉出五個彪形大漢,人手一把UZI微衝,槍口全指着陳慶之。
陳慶之一雙細眼眯了眯,嘆了口氣,對方人實在是多了點,僅憑一把手槍很難一次全部幹掉。嘴上嘆氣,手裡的槍卻是紋絲不動硬邦邦的頂在趙鯤鵬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