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間安靜的病房,病房裡的情景跟上次來時一模一樣,躺在病牀上的女人依然安安靜靜。
陳浮生苦笑一聲,潛意識裡他自然知道那個女人不是蒹葭,只是存了萬一的希望不惜跑一趟北京。
“蒹葭,你再不醒來平平安安都不知道該叫誰媽媽了。”陳浮生坐在病牀旁邊,伸手握住曹蒹葭的一隻手,輕聲道,“只要你好起來,我願意花任何代價。”
只是安靜的病房依舊安靜,陳浮生嘆口氣,幫曹蒹葭壓了壓被子,慢慢走出病房。
“是你?”剛出病房門陳浮生就遇見了一個熟人,李夸父。
門外的李夸父手裡捧了一束康乃馨,見到陳浮生從裡面出來也不驚訝似乎早有準備,“陳浮生,不介意吧?”邊說邊舉了舉手裡的花束。
陳浮生嘴角撇了撇,伸出手不由分說從李夸父手裡接過那束花,說了聲謝謝轉身回到牀頭把花插進花瓶,再走出來隨手帶上門,剛好把李夸父卡在門外。
李夸父臉色陰了一下,不過也沒說什麼,畢竟曹蒹葭已經是陳浮生的妻子,他無話可說也無權做什麼。
“說吧,什麼事?”陳浮生擡手往嘴巴里夾了一根菸,沒有點燃,含混不清的跟李夸父講話。陳浮生剛從機場趕過來就遇見了李夸父,除非他天天守在這裡才能這麼湊巧,要麼就是專門來等自己的。
李夸父盯着陳浮生看了很久纔開口,“無論怎麼看,都從你身上看不到陳龍象的半點影子。”一臉鄙夷。
陳浮生聽完這話眉頭皺了皺搞不懂對方的來意,隨口回敬了一句,“在你李大少身上同樣看不到你們李家家主的半點影子。”一句話陰損之極。
李夸父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過了很久嘆口氣很隨意的擺了擺手,“陳浮生,今天來找你不是爲了吵架。”
陳浮生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夸父,“是來吵架的還好,如果你是專程來吵我媳婦的,這事可就難處理了。”
李夸父無語,真搞不懂面前的這個男人是怎樣得到蒹葭垂青的。“陳浮生,五天以後就是羊鼎先生的吉日,你要不要去?”
陳浮生點點頭,“我會到場。”
李夸父點頭顯然已經料到,繼續開口,“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陳龍象也會去。”
陳浮生頭一次露出凝重表情,“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個?”
李夸父冷笑,道,“你們陳家的破事我自然知道一些,你跟你老子的事跟我沒關係,我只是想求證一些事情。”
“求證什麼?求證爲什麼你們李家會出個陳姓家主?”陳浮生一看李夸父的精彩表情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離十。李夸父顯然是打算隔岸觀火最後做個得利的漁翁。雖然看透了李夸父的算盤陳浮生卻沒什麼想法,這也是李夸父敢這麼直白找上門的原因。兩個沒有利益衝突的人哪怕是爲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目標都可以結成個臨時的同盟。
李夸父講完這幾句話轉身離開,留下陳浮生一個人靠在牆壁上,內心澎湃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終於要見面了嗎?陳龍象!
走出安靜的住院部大樓,陳浮生眯着眼睛看了看頭頂的天,無雲,無風,天空藍的徹徹底底,掏出打火機終於把嘴角夾着的那根菸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順着林蔭路慢慢往外走去。
只是前門又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坐在路旁長椅上的扎着馬尾辮的女人,看不出年紀,可能是二十歲也可能是四十歲,有二十歲的純真又有四十歲的睿智,各種看似矛盾的特質居然就這麼和諧的表現在同一個人身上,沒有一絲突兀。
只是看着這個安靜的女人陳浮生總有一點心驚肉跳的驚懼感,對方並沒有看自己。陳浮生加快腳步打算直接走過去。
“陳浮生,我等你很久了。”剛走到女人前面陳浮生便聽到了一個最不願聽見的聲音,這個詭異的女人果然是在等自己。
停下腳步,陳浮生慢慢轉過身,正對着已經站起身的女人,“你是在叫我麼?”
女人微笑,“如果還有第二個從張家寨出來的陳家浮生,我不介意把他一起叫過來。”
陳浮生心裡一沉,居然連自己的底細都查的一清二楚,此人出現在這裡就值得玩味了。“我就是陳浮生,有何指教?”
女人擺擺手示意陳浮生跟着她走。
兩個人來到一間比較偏僻的茶室,叫了一壺雨前龍井一人倒上一杯,“陳浮生,我想跟你做個交易。”女人兩根手指捏住薄瓷茶杯放在脣邊輕輕吹了一口氣,“就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交易。”女人講話不疾不徐,如清風拂面。
陳浮生沉吟一下,擡頭道,“你先說說吧,什麼交易。”面前的女人顯然不是個簡單人物。
女人柔和的看着陳浮生,“我的要求是,你退出。”
陳浮生哈哈一笑,“憑你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想讓我放棄拿到的一切?”冷淡的看着對方,“是不是有點太兒戲了?”
女人依然微笑,輕輕抿了一口茶,“你還沒聽到我開出的條件,就要拒絕了麼?”女人淡淡的看着陳浮生,似乎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她動哪怕一絲一毫的怒氣,“我可以救醒你的女人,曹蒹葭。”
陳浮生乎的站起來,“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如果你是來逗我玩的,那麼現在可以走了,趁我還沒發脾氣。”陳浮生當然希望這個女人說的是真的,只是這麼長時間他和曹家已經試遍了任何方法,無論中醫還是西醫。
女人依然不疾不徐,“陳浮生,你爲什麼不問問我是誰?”
陳浮生眉頭緊鎖,“你是誰?”
女人讚許的看了陳浮生一眼,“十八歲之前我有個師傅,叫陳半閒。”一句話,陳浮生重重的坐回座位,擡起手捏住面前的茶杯緩慢的喝了一口,手指輕顫,一滴茶湯灑落在桌上,這纔開始認真思考女人講的話。
女人見陳浮生已經陷入沉思便悠然起身轉身離去,無一絲拖泥帶水。
北京一個豪華別墅裡,一個扎着馬尾辮的女人站在一個雄壯的男人面前,“董事長,少爺去醫院見到陳浮生了。”
被叫做董事長的男人冷哼一聲,“果然是狼子野心,永遠都養不**人輕聲笑了笑,“也許是少爺受了誰的挑撥也說不定呢。”頓了頓繼續說到,“是不是少爺在追查李南風的死因?”
男人再次哼了一聲,“瘋子的死因就連當年的李銀橋都查不出,他一個小毛孩子還想翻天不成?”男人頓了一下忽然看了女人一眼,“別隻說李夸父,你不是也去見陳浮生了麼?”
陳浮生從北京回到南京首先回到自己的那套小房間,裡裡外外翻了個遍卻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搖搖頭苦笑一聲,開車去到周驚蟄的公寓。
敲門,開門的是周驚蟄,嫵媚的極品女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散發着不可抵擋的魅力,陳浮生看到周驚蟄的一頭青絲忽然楞了一下,跟着周驚蟄走進門,很隨意的坐在客廳沙發上。
“浮生,還以爲你忘了我呢,中午不要走了,看我給你露一手。”陳浮生每次過來周驚蟄都很高興。
陳浮生低着頭不去看周驚蟄,緩緩開口,“周姐,一個人喝醉了可以看不清東西,但是鼻子不會一起失靈。”
周驚蟄轉身,“浮生,發生什麼事了?”很隨意的坐在陳浮生面前的茶几上。
陳浮生終於擡頭,“周姐,你身上的味道昨天晚上我聞到過,很好聞。”
周驚蟄一雙大眼睛眯了眯,“臭小子,這種事也敢往老孃身上推?”忽然輕笑一下,身體前傾,一隻柔潤的手指點在自己下巴上,嘴脣輕咬,有無邊誘惑,“黨員同志,人家要求你仔細檢查一下身上的味道是不是一樣的。”邊說邊往陳浮生身上靠過去。
陳浮生伸出一隻手按住周驚蟄越來越近的額頭,使對方與自己保持了一個小臂的長度,“老子可是黨員,堅決不收任何形式的賄賂!”周驚蟄捂嘴輕笑一聲轉身進了廚房。陳浮生原本進門時由氣味肯定的看法忽然又開始動搖了。抓抓頭,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