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岳飛揚這話,嶽成眼裡一道精光一閃而失。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此時的身份不一般,但是兒子不說,他也從來不問。現在突然聽到兒子說這個話,想必是已經準備告訴自己關於他在天國的特殊身份了。
等了一會兒,看他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嶽成這才接過話頭:“只是,如果爸爸要出去的話,朦朧這裡,你們要好好給我照顧着,千萬不能夠再讓她出半點狀況。”
“爸爸放心,我們會照顧好朦朧的。”岳飛揚鄭重的點點頭說,“我會派人送媽媽去我們的駐地休息,你也不用擔心她的安危。爸爸出去尋藥,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
嶽成點點頭,想了想,他看向歐陽迎風補充道,“迎風,找尋藥材的事,你最好還是讓你家的長輩們去辦比較好些,你自己就守候在朦朧身邊吧,千萬不要讓她感覺到孤單。”
“爸爸放心,迎風知道的。”歐陽迎風回答道,“希望爸爸爲了我們大家,好好保重自己。”
父子三個又商量了些事情,這才重新回到病房。此時的嶽朦朧,因爲身體狀況已經相對穩定了些,所以從加護病房換到了高幹病房。這裡是一個小套間,預備着一切生活設施。
喬伶兒依然緊緊拉着女兒的小手,眼淚汪汪的凝視着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的嶽朦朧,心情無比沉重。聽到開門聲,她把注意力從女兒身上擡起,看向進來的父子三個:“成哥,朦朧她……”
嶽成伸手輕撫着喬伶兒的俏臉,柔聲安慰道:“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朦朧有事的。”
“嗯。”聽到他這篤定的話,喬伶兒無條件的相信,小腦袋依偎在她懷裡,輕聲迴應着。在她的認知裡,天下沒有自己男人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他說不會讓女兒有事,她就完全相信女兒不會有事。
“媽媽,這裡有我和迎風在就可以了,我派人送你回去休息吧。”岳飛揚收到父親投來的求助眼神,過來拉起母親的手說,“你在這裡,如果身體再出點狀況,等朦朧醒來,誰來陪伴她呢?”
喬伶兒擡頭看看丈夫,嶽成對她輕輕點頭說:“聽話,讓飛揚送你回去休息,我會趁現在出去找幾味藥,需要離開幾天。這幾天我無法保護得了你。”
“我聽成哥的。”喬伶兒小鳥依人般乖巧的回答着,“成哥,你自己要小心些。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耐心等着你反朦朧給我救回來。”
“哥,如果可以的話,不如讓媽媽去歐陽府住吧。那裡人多也熱鬧。”歐陽迎風聽着他們一家三口的對話,感覺自己還是有點格格不入,於是把自己早就想說的話說了再來。
岳飛揚說:“現在非常時期,不能有丁點馬虎,媽媽只有在我那裡,她的安全我才能放心,等朦朧好起來了,大家再一起回你們歐陽府去陪伴朦朧就是。”
“是啊,迎風,等朦朧好起來,我們再一起陪朦朧回家。”嶽成認可兒子的安排說,“你們歐陽府是足夠大,安保上也足夠強,但上次岳陽幾個孩子被挾持的事件可以證明,那樣的安保,對於武林高手來說,有所欠缺。”
歐陽迎風腦海裡想起婚禮前那個晚上的事,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只得微微點頭:“那好,媽媽,你就安心去哥安排的地方休息,朦朧這裡,有迎風在,迎風不會再讓朦朧有任何閃失的。”
“那好,事不宜遲,我這就出發了,飛揚,你先送你媽媽回去。”嶽成說着,伸手又替嶽朦朧進行了一次簡單的穩定內療,確認女兒的狀況能夠穩定一段不短的時間之後,這才起身。
目送岳家三人離開,歐陽迎風收回目光,凝視着病牀上的佳人,充滿疼惜的伸手輕撫她那蒼白的臉頰,柔聲輕語:“朦朧,快點好起來。迎風想念你,迎風不想看到你這麼脆弱的樣子。”
“你說過,要一直陪伴着迎風的,你說過,要跟迎風生寶寶的,你還說過,要和迎風一起慢慢變老的,你更說過,要幫迎風找出當年害爸爸的兇手的。可你怎麼能夠這樣賴在病牀上不起來,怎麼能夠這樣偷懶呢?”
他的大手扶過那蒼白的,有些乾涸的肌膚,那種感受不到生氣的觸感,讓他的心越來越痛。眼淚終究沒有忍住,掉了下來,口中呢喃着:“朦朧,迎風可還等着你兌現給我的諾言呢,你可不許賴賬。”
拉起她那沒有半點血色的小手,放到脣邊,深深的吻着,淚水如缺堤的洪水般狂涌,大手小心翼翼撫在左肩上已經換過幾次藥的傷口上,心中的痛難以言表。
“朦朧,告訴迎風,要怎樣你才肯好起來?告訴迎風,要怎樣你纔會重新睜開眼睛看看我?要怎樣,你纔不會繼續躺在這裡?朦朧,告訴迎風,我該怎麼幫你,我要怎麼把你從生死邊沿拉回來?”
他的頭俯下,深深埋進她那冰涼蒼白的手心裡,低低的抽泣起來。
這幾天,由於要應對家族裡不斷來探望的長輩們,要迎接剛從鄉下趕來的岳父母大人,要安排各種瑣碎事物,他一直都沒有機會這樣單獨跟病牀上的嶽朦朧相處過。內心的傷痛和擔憂,一直被他狠狠的壓抑着。
可現在,終於把一切理順了,他也終於可以靜下心來陪伴她了。到此時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麼心痛,有多麼無奈,有多麼無能。眼睜睜看着心愛的女人重傷,卻無能爲力。
他曾那麼自信滿滿的說要永遠保護她,還那麼豪情萬丈的說自己可以替她抵擋一切災難。可當她被高手追殺得無路可逃的時候,自己在哪裡?她被人傷得幾乎沒命的時候,自己卻不在她身邊。
如今,她這麼虛弱的躺在眼前,自己卻無法把她從沉睡中喚醒。這叫他怎麼還能保持冷靜?怎麼還能承受沒有她在身邊的孤獨與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