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口。
程安妮眼眶痠痛。
“我明白你的感受。”李醫生道：“這些年我都在幫患者與毒品作鬥爭，見過很多這樣的事情。其實家人往往比病人更痛苦。”
她點頭。“我寧願這一切是發生在我身上，我弟弟那麼優秀，那些人怎麼忍心……”她哽咽。“他太可憐了。”
李醫生拍拍她的肩膀。“一切都會過去的，我會想辦法幫他。”
“他的毒癮有多嚴重？很難戒除嗎？”
“他使用的注射型毒品，加上他之前很多次自己嘗試戒毒都失敗了，這些都會增加戒毒的難度，但幸好他很頑強，戒毒的信念也很堅持，我相信肯定會成功。”
“那要多久？”
“短則半年，慢的話，也許要一年。但是隻要他有信心，我們堅持不放棄，就一定能成功。”
“我絕對不會放棄他。”
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他永遠都是她最愛，最驕傲的弟弟。她堅信他一定會好起來，經歷磨難，涅槃重生，會比以前更優秀。
“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拜託了。”
她請求着。
“戒毒前期我們是不主張病人和患者接觸的，但他現在鎮定劑的藥效還沒過，對你造不成傷害。如果他意識還清醒，你多鼓勵鼓勵他，這對他很有幫助。”
“嗯。”
護工守在門口，以防意外發生。
程安妮在**前坐了很久，程澈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神渾濁，很疲憊的模樣。
“姐……”
“你醒了，難受嗎？”程安妮握住他的手。
他整個人被綁在**上，只有小臂能動。
程澈搖搖頭，很虛弱。“不痛，但我很累，好像打了一場很長的仗。”他苦笑。
“你現在就是在打仗，和毒品的戰爭。但這場仗不是你一個人在打，你還有我們，阿澈，我們一定要贏！相信我，你要堅持！”
“真的能贏嗎？我會不會死？”
“別說傻話，你要堅持，不能放棄信念！知道嗎？你不可以輸，再痛苦再累都不能輸，只要熬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會回到從前！”
“對了，那間娛樂公司已經倒閉了，安迪和鄭晶晶也被抓了，那些害你的人統統受到了懲罰。所以，你更要堅持，不可以放棄！”
程澈點點頭，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真好。”
“姐，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沒有。”她鼻尖一酸，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下，溼濡了兩人緊扣的手指。“你永遠都是我的驕傲。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愛你，爸媽也是，爲了我們，要堅持。”
她不斷鼓勵着。
“好，我答應你，我會堅持，我會贏！”
“嗯，我陪着你。”
“姐，我好累，我想休息了。”
他再也支撐不住，輕輕閉上了雙眼。
……
離開戒毒所後，壓在程安妮心頭的大石總算輕了許多，沒那麼壓抑了。
一陣清風吹來，吹進了她胸口，吹走了那股悶悶的感覺。
程澈在裡面和毒品做鬥爭，她也不可以再繼續無止境地痛苦和頹廢下去了，她要比從前更加努力。
“阿澈，加油。”
回家的路上，經過一間兒童書店，程安妮想起小橙子最愛的一本漫畫這一期是今天發行，便停了車。
拿了那本漫畫後，她又選了幾本，小橙子最愛熱血的英雄漫畫。
她看到一本封面很帥的，伸手去拿，另一隻手同時落在書上。
“是你？”
“簡煜？這麼巧。”
“是啊，我小侄子喜歡這本漫畫，拜託我幫他買。你呢？”
“我也是。關於上次面試……”
“附近有間咖啡廳，我們坐下聊吧。”
“好。”
簡煜把兩個人的漫畫錢都付了，程安妮就說請他喝咖啡。
“最近這段時間不大順利麼？臉色憔悴了許多。”簡煜主動關心道。
她摸了摸臉，“也沒有，今天沒化妝，上了年紀，顯老了。”
“瞎說，老這個字用在你身上並不合適。中國的女人似乎很怕老，一到三十就說自己老，但每個年齡有每個年齡的魅力，我認爲三十歲是女人最美的年紀，四十則是最有韻味的年紀。”
程安妮莞爾。“你真會說話。”
“實話實說。”
“對了，上次面試我臨時有事，所以沒去，真抱歉。這麼久了，一定招滿了吧。”
簡煜喝了口咖啡，點頭。“嗯。”
程安妮臉上難掩失落之色，但還是笑了笑。“那就好。”
“但是……人才不嫌多，如果你還對我們公司感興趣，我可以另外爲你安排面試。”
“那樣不太好吧？算不算走後門？”
“就算走後門，也是你值得，我不想錯過任何一個人才。”
程安妮很心動，但程澈那邊可能還需要人照顧，不一定抽得出時間。
“既然想做，那就去做，別讓自己後悔。這是一個機會，試一試不會有什麼損失。”簡煜鼓勵道：“明天上午9點，ok？”
她咬脣，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遵從自己的心。“好，明天見。”
手機關了聲音，在包裡震動，程安妮沒聽見。
咖啡廳外，一輛轎車經過。
“嘟嘟嘟……”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這是陸禹森打的第四個電話。
他皺着眉頭問道：“確定她已經離開了戒毒所？”
今天他本來要和她一起去，但公司臨時有一場重要會議，他抽不開身，她又着急去，所以一個人去了。
“是的，李醫生說她已經離開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陸禹森更擔心了。
該不會出事吧？以她目前的情況，他真的很擔心。
剛要叫周揚派人去找她，一道身影從視線中掠過。
是她。
和一個男人在咖啡廳裡。
那個男人還是那天的相親對象！
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神情竟還頗爲愉悅，嘴角勾着淺笑。
陸禹森瞬間感覺五味雜陳。
等他想起要停車，車子已經開遠了。
“總裁，要派人找程小姐嗎？”周揚問道。
陸禹森兩道濃眉擰起，陰沉沉的。“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