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叔叔挨着我坐。”多多熱情地邀請着，好久沒有見到楚翰墨了，她十分的黏他。
楚翰墨一伸手，將多多抱了起來。
他讓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近距離地端詳着她，透過她那嬌俏的模樣，看到了另一個女人。
“好。”他與往日一般，溫和地答應道。
他坐了下來，目光不經意間與對面的楚修璃相遇。
兄弟倆在事業上素來不合，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所以楚翰墨並沒有明確的打招呼，只是用眼神問了一個好。
倒是楚修璃端起了面前的紅酒杯：“好久不見，翰墨，上次的案子辦得怎麼樣了？”
楚翰墨眼底不經意閃過一絲凌厲的光。
上次的案子……
楚修璃指的是，一直以來他所犯下的罪行麼？
這麼明目張膽的挑釁，還是當着父母，足以看得出楚修璃的心情也是極爲糟糕。
“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楚翰墨淡淡地回答道。
總有一天，他會親手將自己的親哥哥，繩之以法。
楚修璃所有幹過的事情，就算今天他找不到證據，但總有一天，必然難逃法網。
楚修璃似乎笑了一下，舉起了紅酒杯：“爲了正義乾杯……不，爲了三弟的喜事幹杯。”
不等傭人給他倒上酒，楚翰墨自己便拿起了一旁的紅酒，給自己的酒杯滿上。
“爲三弟的喜事幹杯。”他很快也舉起了酒杯，眼神卻並未掃過楚扇軒和言芷雲。
“來來來，大家乾杯。”楚夫人笑靨如花地舉起杯，“讓我們大家啊，爲扇軒和芷雲，還有我們的兩個小寶貝乾杯。”
楚修璃和楚翰墨一同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一干爲盡。
而與此同時，其他人卻只是淺淺地嚐了一點。
楚夫人這才覺得自己這兩個兒子稍稍有些沒對，紅酒根本就不是這個喝法的。
唯一能和這兩兄弟媲美的，也只有多多和喵喵。
兩隻寶寶一聽到說乾杯，立刻把杯子裡的可樂喝了一大半。
“多多，喵喵，”一看到寶貝這樣喝碳酸飲料，芷雲就皺起了眉頭，“再這樣大口大口的，就只能喝白開水了哦。”
“媽咪~”兩隻寶貝一起撒嬌。
楚翰墨的耳朵動了一下。
她的聲音，還是和許多年前一樣，那樣的清脆又悅耳。
他們之間隔了三個人，除了兩個寶寶，還有楚扇軒。
心間已經亂到了極致，但他還要佯裝鎮定。
不能發泄，不能憤怒，甚至不能有任何一點的表情破綻，這時候的挑戰，幾乎要超越從前所有的任務總和。
楚翰墨只有又拿起紅酒，給自己倒酒。
偏偏這種時候，楚扇軒還要來增加挑戰難度，他笑着向楚翰墨介紹：“二哥，這就是芷雲。芷雲，這就是我向你提起過的二哥。”
提起過的二哥？
楚翰墨的手腕，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
三弟向芷雲提起過他？提起過他的？
那她是什麼樣的反應，什麼樣的想法。爲什麼，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聯繫他？卻要和他的弟弟在一起？
芷雲帶着微笑看了過來：“果然是，二哥和照片上很像啊。”
楚翰墨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心上狠狠地割了一刀。
這麼鎮靜、氣定神閒地對着他說話，叫他一聲“二哥”，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言芷雲，假如說七年前他自以爲很瞭解她，那麼現在，他只能說他根本就看不透她了。
但她既然已經對他主動說話，他也是必須迴應的。
不能讓別人看出自己的異樣，不能讓家人看穿自己的內心。
楚翰墨側過頭，也帶了一個淡然的淺笑：“弟妹和三弟，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說出弟妹兩個字，他只感到血從自己的軀體上一路降下去，降得自己手足冰涼。
他等着芷雲對他回話，他盡力裝作尋常看普通人那般看着她，盡力把內心咆哮的野獸壓制下去。
他盡力當自己眼前的那個女人……不是她。
然而芷雲並沒有回答楚翰墨。
她看着他，眼裡露出了驚奇的神色：“你……二哥你……”
不僅是她，席間所有的家人，楚夫人、楚父、楚修璃還有楚扇軒，甚至是兩個寶貝，還有站在兩旁的傭人，全都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震驚表情，看着楚翰墨。
“怎麼了？”楚翰墨有些疑惑地看了衆人一眼。
他的話有什麼問題嗎？
爲什麼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他。
“翰墨叔叔，你、你的手……”多多好心地提醒他，“……紅酒。”
楚翰墨這纔看向了自己拿着紅酒的手。
從剛剛他倒酒開始，到現在，竟然一直保持着倒酒的姿勢。
酒從瓶子裡流到杯子裡，現如今早已經滿了杯，溢了出來，流了一桌子。而他還在倒個不停。
“小心。”楚扇軒急忙拿過餐巾，擋住馬上要流到地上的紅酒。
楚翰墨已經收了手，拉着多多退開了椅子。
半瓶紅酒，居然給他倒了個乾淨。
傭人也急急忙忙上前來打掃。
紅酒已經流了一桌子，把桌上擺放的餐碟下都積滿了。
“在想什麼吶？”楚夫人忍不住責怪道，“回家就放下工作上的事，吃個飯都心不在焉的怎麼行？”
“對不起。”楚翰墨閉了一下眼，“我還有點事要忙，你們先吃，我回房間去了。”
方纔喝下的那杯酒在腹中翻騰，如同一條火龍，帶着他燃燒的情緒，要沿着他的脊柱竄上來。
他沒有辦法再在這裡呆下去，楚翰墨明確的知道自己已經失控了。
他的感知能力在方纔遭受了重創，現在在麻木和激烈之間沒有規則的胡亂擺動。
“哼，以前還說你把家當旅館，現在搞得這個家連個旅館都不如了。”楚父對於兒子在這麼喜慶的日子裡不給面子，非常不滿。
但楚翰墨已經快步走出了飯廳，只留下漸行漸遠地腳步聲。
“二哥怎麼了？”楚扇軒卻是有些擔憂，“他工作上出什麼事了嗎？”
楚夫人也有些擔憂地搖了搖頭，她這個兒子，長到現在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態，竟然連自己在幹什麼都忘記了，用魂不守舍來形容也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