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畢訾暄早已被身下的人兒迷了雙眼,亂了心智。
她不要,他就偏要了她!這個墮落的女人,一被他甩了,就迫不及待地勾三搭四,想起來他的心裡的怒火就更盛一籌。
貝茈感覺自己的衣服被撕裂開,一件件被剝下,可是她卻阻止不了,她的雙手被畢訾暄的一隻大掌牢牢地禁錮在頭頂。
她拼命地搖頭,心裡的苦澀一串串流出。淚水已經迸出,一滴滴流出,卻被他的薄脣溫柔地吸吮掉。
貝茈眼裡卻佈滿了苦澀的屈辱,她的脣邊突然聚集一抹譏笑,笑得瘋狂。
他根本不愛她!
卻一次次折磨她!
她是生來就要被他狠狠拴住,像個沒有尊嚴的寵物,活該被欺凌?
老天爺,假如你真的有神力的話,你爲什麼要一次次把我推向地獄!
而,多麼戲劇性的,在這樣一個妖嬈的夜色中,驕傲的男人冷冽的薄脣裡,竟吐出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左伊雪。伊雪!伊雪!”
左伊雪?
多麼諷刺!他想的竟然是另一個女人!
痛,徹骨的痛。
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原來心底被抽乾的滋味是這樣子的。
細細的薄汗,遍佈那赤果果的身軀,明明熱燙到極致,卻爲何,在她看來,心,彷佛冰冷刺骨。
都不重要了。
是的。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絕望。
既然不能夠,那麼,便隨之煙消雲散吧。
反正,這,本就是一個無聊的劫,劫的是誰,誰又陷落,誰又掙扎,都不重要了。
痛,徹骨的痛。
清晨,澄澈的陽光透過清水色的蕾絲窗簾縷縷灑在潔白的大牀上,一抹鮮豔的鮮紅在潔白上展開來,化成一朵聖潔的紅梅。
一旁,女孩正面無表情地一件件穿上早已破敗的衣服,瞳孔裡一片迷濛,一絲生動也沒有。
像個機械人般穿戴完畢,她回頭看了看依舊睡着的那個眉宇間透着冷酷的男孩,他的薄脣似有若無地眼底一陣恨意,“畢訾暄,我貝茈從此不再欠你什麼。”
她的第一次青春,她的第一次戀愛,她的第一次付出,連同她的貞潔,統統被他無情掠走。
她恨!
轉身,離開。
門開開關關。
正如青澀的青春,起起伏伏,糾纏不清。
“啪。”
一聲脆響,門緩緩合上,連同女孩的懵懂一併合上。
長長的落地窗外,陰霾的幻境始於一團團高高在上卻又毫無用處的烏雲。壓抑地大肆渲染,幾近瘋狂地撕扯着夜幕斑駁的寂靜。
位於旒城市中心最爲高級的左葉花園小區內,周遭一切都不曾爲這有些惡劣的天氣影響絲毫。在這裡住着的,非富即貴。安逸的生活着,彷彿城市喧囂中的“桃源”,只是依舊未曾擺脫世俗。
偶爾在第六層的屋子裡傳來男女爭吵的聲音,或者,在第十二層有嬰兒的喧鬧。這是生活的姿態,真實自然。
‘1983年小巷12月晴朗夜的第七章打字機繼續推向接近事實的那下一行石楠菸斗的霧飄向枯萎的樹沉默的對我哭訴貝克街旁的圓形廣場盔甲騎士臂上鳶尾花的徽章微亮無人馬車聲響深夜的拜訪邪惡在維多利亞的月光下血色的開場消失的手槍焦黑的手杖融化的蠟像誰不在場珠寶箱上符號的假象矛盾通往他堆砌的死巷證據被完美埋葬那嘲弄蘇格蘭警場的嘴角上揚
如果邪惡是首華麗殘酷的樂章它的終場我會親手寫上晨曦的光風乾最後一行憂傷黑色的墨染上安詳事實只能穿向沒有腳印的土壤突兀的細微花香刻意顯眼的服裝每個人爲不同的理由戴着面具說謊動機也只有一種名字那叫做**far-far-the-rfa-rth-er越過人性的沼澤誰真的可以不被弄髒我們可以遺忘原諒
但必須知道真相被移動過的鐵牀那最後一塊圖終於拼上我聽見腳步聲預料的軟皮鞋跟他推開門晚風晃了煤油燈一陣打字機停在兇手的名稱我轉身
西敏寺的夜空開始沸騰在胸口綻放豔麗的死亡我品嚐這最後一口甜美的真相微笑回想正義只是安靜的伸張提琴在泰晤士如果邪惡是首華麗殘酷的樂章它的終場我會親手寫上……’
方文山的文字搭配上週董略帶粗啞的嗓音,將《夜曲》詮釋得恰到好處。有時候,快樂也就像豆漿加油條這樣,簡單,隨意。
在第二十六層的房間裡,隱隱透着溫暖柔和的淡藍色燈光。在物化的都市裡,能夠找到這樣一種和諧,實屬不易。
在裝修簡約卻很精緻的房間裡,純白色沙發上正坐着一個女孩。或許,應該用女人形容才顯得更加貼切。穿着一件簡單的棉質睡裙,她的手中正拿着一本書,閒適地蜷縮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中,耳中塞着p5的耳塞,沉浸在《夜的第七章》中,彷彿可以逃離這個嘈雜的夜晚。
她就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偷享着鬧市中的寧靜,澄淨。
假如周遭的同事看見她竟穿着如此簡單到如同童裝的睡衣,竟在這個網絡盛行的時代,獨自悠然地細細品讀着落落的《年華是無效信》。
‘傳說世界是這樣歸於安靜的。河水緩慢侵蝕地表,草種徐徐散在風中,流光交錯,花香漫長。落滿在心裡層層的塵埃,被月色款款洗去。所有嘗試還鄉的旅人,都還安眠在迷局。’
細細淙淙若清透流水般的文字,詞藻簡樸,卻字字珠璣,仿若寫進了人的心中,勾勒起一抹抹淡淡的暈痕。
纖細的指尖觸及那白紙黑字,清晰的墨香,暈染開來,小巧的鼻翼湊近,可以清晰的聞見那淌出指尖的淡淡暈痕。
一抹清新的笑意,自細緻的眼角抹出,那粉嫩清透的臉頰,帶着幾分嬌俏,幾分嫵媚,幾分柔情,靜靜的。
並不是那一眼便驚豔到眼前一亮的容顏,卻,蘊含着獨特的韻味,一次次,一點點,多了一抹風淡雲輕,卻在心底深深留下烙印,如同罌粟般,上了癮。
素淨的面容,乾淨到純淨,若一張從未渲染的白紙,清新,自然。
她就是貝茈,在全國五百強的外企公司擔當首席翻譯。
在外面,貝茈總是一身利落得體的職業套裝,畫着濃淡相宜的妝容,老練地行走於職場。
此刻,她只安靜地看着手中的書,好像她一直都不曾改變過。在落落幾近完美的文字渲染下,思緒竟也開始洋洋灑灑地遊走。
糖果般,開始沉醉。
歲月劃過一道道溝壑,輾轉時光閃過,擡頭望見,檯曆上,清晰的是,2010年。
四年。
這像不像是一場兜兜轉,一個大大的圈子,無論半徑放寬多少倍,多少距離,始終,只剩下垂首以對。
抑或欣喜,抑或茫然,抑或絕望,抑或淡然。
種種的情愫,走至終末,便只剩下淡淡的痕跡,瞭然於心。
假如,在這時,當他站在你的面前,而你仍舊心如止水。
這便是你的淡,他的倔。
哀莫大於心死。
日子像白開水一樣,淡淡的痕跡,一點點的過去。
每天,一如既往的,起牀,上班,下班,睡覺。
原來,生活是一個無限循環的大套籠,會無止境的走着原先的軌跡,不能抑制的。
自從那一晚的曖昧之後,兩個人,彷彿互不干涉的雙行道。
永不相交的錯落,濃郁。
他從不在樓下停滯過久,只留下挺拔冷峻的背影,消失在旋轉樓梯的轉角處。
貝茈也樂得自在。
她不再是過去那個一萌二傻三癡的小傻女,成人間的爾虞我詐,經歷得多了,就算是榆木疙瘩,也終究該開了竅了。
這天,夜幕早早的扯下一道長而瑣碎的陰霾,空氣變得有些窒悶,煩躁不堪。
從公車下來,一身黑色束身套裝,貝茈往小區裡走去。
扭傷的腳,已經差不多好了,但,腳踝的關節處,在高跟鞋後跟的那股硬勁頂的很疼,深一步,淺一步,終於走到了公寓的門口。
從包裡掏出鑰匙,卻猛地覺得,胃一陣一陣的抽搐般的疼,翻攪一般,難受得緊。
一手捂住了肚子,一手將鑰匙套上了鎖孔,幾次掉落之後,再一次,撿起鑰匙,想要套進鎖孔裡,卻驀地,門,從裡面打開了。
怔愣之間。
她對上了那雙魅惑的桃花眼,那漆黑的瞳仁中,滿是冰冷的冷峻,仿若千尺寒冰,凍裂了心底。
心,驀地,狂跳了起來,失了頻率一般。
想要開口,卻疼得眯起了眼睛,胃部一抽一抽的擰緊,難耐的縮緊了身子,斜倚在門框上,將身體的重量傾盡。
“你怎麼了?”低沉邪魅的嗓音響起,一隻強健有力的手臂攬上了她那纖細的腰身,一手環過去,將她手中的包接過來,大掌微微用力,將那柔軟的身軀攬向胸前。
冷峻俊美的臉,在昏暗的光線,看不清似,那漆黑的瞳仁中,閃爍過一道急色,但卻在下一瞬,恢復了寧靜。
“我……我,胃疼。我的包裡有胃藥,麻煩,你,幫我拿一下,可以嗎?”掙扎着,嚥下胃部深處的疼痛,猶如那針刺的拔涼。
涔涔的冷汗,自那秀氣的眉眼間,冒出,滑過那蒼白的臉頰,毫無一絲血色的脣瓣,有些滄桑的泛白,被她隱忍的齒咬出一道道齒痕。
不需要仔細看,便可以感受到,那極力隱忍顫慄的嬌軀傳遞來的信號。
驀地,一隻大手,將大門狠狠的關上,下一刻,便打橫,將貝茈抱起,筆直的雙腿,大步往客廳裡走去,待走近沙發時,高大挺拔的身子微微的傾身,仔細的將她輕輕的放在了沙發上。
幾乎在同時,大手拿起一旁的靠墊,將它塞在沙發的凹凸處,墊在她的脖頸下。
貝茈疼得,拼命的咬住了脣瓣,胃病跟着自己已經跟了四年了,而,紊亂的作息,早已使得胃部不堪重負。
她靜靜的側躺在沙發上,布藝沙發的柔軟,有些稍稍的緩解她身體傳給神經的疼痛,閉上了眼,一滴汗珠,自那光潔的額上,悄悄的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驀地,她感覺自己被一隻溫暖有力的大手扶起,接着,耳邊響起了鎮定溫暖的聲音,“乖,吃藥。”那磁性的熟悉,她無從去探究,而,心,卻驀地,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的撫平了凹凸。
嘴邊,有溼溼的熱氣拂過,乾裂的脣,幾乎是自覺性的,微微的張開來,暖暖的水,輕輕的往喉嚨裡流淌,溫溫的觸感,將胃部的冰冷,漸漸的融化。
感覺,有顆小小的藥粒被放進嘴裡,然後,本能的就着那在脣邊的水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吞嚥,感覺自己被放回了柔軟的墊子上,然後,那熟悉的味道,一點點的離開。
心,突然變得好安靜,好安靜。
仿若輕柔的被蒲公英,洋洋灑灑的,輕輕吹拂而過。
一抹淺淺的笑意,浮現在嘴角,那是,久違的幸福。滿足的,瀰漫開來。
因爲,貝茈一直都在昏睡着,所以,她並不知道,那高大挺拔的身軀微微傾身,將她環抱起,動作輕柔的仿若對待瓷娃娃一般,將她放回了柔軟的牀上。
因爲,她對熱源的渴望,所以,當那高大的身影正要站直,往門外走去離開時,她微微的一撅嘴,纖細的藕臂一把揮舞着,緊緊的,牢牢的,將那溫暖的大掌,十指相扣住,緊的沒有一絲縫隙。
因爲,她的堅持,那冰冷的俊臉上,漸漸的浮現了一道淺薄的笑意,魅惑人心,寵溺的味道不絕於律。
沉睡中,她感覺一道溫暖的熱源一直在身邊,不由的,將自己的冰冷,悄悄的湊近,纖細的手臂,本能的,環繞住那溫暖的熱源,將自己的臉頰不停的往那貼近,貼近,鼻翼被輕輕的溼溼的點了一下,她微微的瑟縮,更是,將臉頰貼上了那溫暖的熱源。
就這樣子。
緊緊的,抱着溫暖。
寵溺的味道,彌散開來,這樣,有多好呀?
碎金般的陽光,洋洋灑灑的,自那飄揚的紫色紗簾,柔柔的灑進來,透明的,清晰的,暖暖的,光束,到處都是,將這個小小的房間,充斥的滿滿當當。
都是,棉花糖的味道。
酸酸甜甜。
嚶嚀一聲,那柔軟的牀褥上,漸漸的從柔柔的被褥中,露出一顆清秀的臉頰,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的顫一顫,下一刻,倏地,張開來。
那清澈水靈的瞳仁,當若天然去雕飾般,清透的,迷了人的眼。
貝茈伸手,撓了撓柔順的髮絲,坐起身子來,懶懶的靠在牀靠上,閉上了雙眼,靜靜的,臉頰粉嫩粉嫩。
下一刻,滿足的笑靨,綻放在臉頰之上。
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這樣的滿足感,自從那一年起,就與她絕緣了。
一直強忍着,卻從未想過,真的有這樣的一天。
在滿足的快樂中,靜靜的貪想着,腦海裡,飄揚的都是清新的薰衣草香味,驀地,浮現出了一張兇狠的臉,啊。
突然被林姐憤怒的臉衝出來,下了一跳,貝茈睜開了眼睛,在木然的張望了一下熟悉的四周之後,而視線卻驀地,鎖在了牆上的那長長的鐘擺顯示的時間。
大腦,瞬間,迅速的開始轉動起來。
完了,她遲到了!
當她頂着一顆雞窩頭,匆匆的,躋着拖鞋,往洗手間裡,開始擺弄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着裝之後,拿起公文包,正要打開門衝出去時。
她的房間門,被人打開來。
四目對視。
愕然。
貝茈覺得這個早上,太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