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貴的他

說完,側頭對貝茈說,“這位美女,一起走吧。”

丟下一句話,留給傻傻站住的李語茵,“做人不要太壞,否則難保下回你不會出事。”

這是貝茈與傅之裔的第一次邂逅。她此時並不知道,傅之裔是她直到生命終止的時刻也依舊銘記於心的人。只是,永遠都不可能成爲戀人。

幾近冬天的日子,施城的天總是變得很詭異。但至少炎熱的時代終於過去,這一點倒是撫慰了許多人的心。

“阿茈,你今天還是要開例會嗎?”卓荇挨着貝茈坐在自習室靠窗的位置,“唉!你們部門也真是的,三天兩頭地開會……”

卓荇的膝蓋已經好了,上一回傅之裔抱着她去醫務室,她簡直像做夢一樣。

“好啦,我知道你爲我好,我去了,不然我的下場會更嚴重的。”

“恩,我在這等你。小心哦。”

“好!”貝茈知道就算全世界都討厭她,也會有個女孩會幫她。她就是親愛的小荇。

深深吐了口氣,貝茈擡起左手,看見小荇送的可愛巧克力形狀的手錶顯示出“12:38”。離開會時間只差兩分鐘,這樣走進去的話,應該剛剛好吧。

低着頭,貝茈捏緊了書包的帶子,一步步堅定地走到屬於她的位置。

咦?今天這個位置上已經有人坐着了。每回開會時,貝茈總會挑這個位置,因爲這個位置,是唯一一個可以躲開他的視線的。他不是別人,就是實踐部部長畢訾暄-貝茈的上司。

他就是那個電梯男,那個擁有令她臉紅心跳卻怎麼也恨不起來的男生。

在人才濟濟的旒譽大學,畢訾暄是無人不知的。

據說,他的父親是省政府高層官員,母親是商場女強人。除卻殷實的家底,他自身便是個閃耀的發光體。憑自己考上全國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學,在系裡排名第一……

總之,王子般的人物就這樣被賦予生命存在在這個塵世中。

不得不承認,在電梯裡看見他的第一眼,她的心就好象被團團的巧克力滋味所滿滿地侵佔住,再也挪不出其他的空隙來安置其它的一切。

稍稍走神的貝茈站直了身子,靜靜地環顧四周,然後挑了一個同樣渺小的位子坐下。雙手緊握着書包,慢慢地靜下來。至少心跳不會太過急促。

散散的視線掠過幾個同事,直到掠過一個白色的身影,驀地,晶瑩剔透的眼眸頓時呈現出濃濃的驚慌意外,與害怕。

坐在穿着黑色襯衣的畢訾暄旁邊的是,是李語茵,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她,穿着和黑色襯衣配成一套的白色襯衣。

彷彿在同時,李語茵竟突然轉過頭,朝貝茈投來一縷犀利的目光。貝茈快速低下頭,拼命地在壓抑着雜亂無章的心緒。一切美好瞬間被擊得粉碎。

畢訾暄-她的部長已經開始進入今天例會的主題,可她卻再怎麼努力也聽不進去。

他不知道畢訾暄是否還記不記得她,她只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心,因爲他,而一點點開始會幻想,渴望着。

她幻想他會關注她,就像她關注他一樣。

她默默地幻想,期待有一天她能夠像灰姑娘一樣被王子深深地愛上。

但是,他好像不記得她了。

在面試的時候,他根本沒有記起她。

可是,她竟然收到了被實踐部錄取的短信,開心地跳起來。

他也許還記得她,只是不能表現出來?

會不會……

可是,這一刻,她的幻想又一次被破滅。

他原來是她的,並不是自己所能夠幻想的。王子終究是屬於公主的。她,不該幻想的。

也不知究竟過去多長時間,貝茈的意識從那一刻開始就混亂得如同絞在一起的毛線頭,理不出半點思緒。她只緊緊地抓住書包帶,彷彿這是她唯一所能依靠的。

“貝茈同學。”有些冰冷的低沉嗓音帶着些許磁性,“這個任務就由你來完成。”

帶着不可違背的命令口吻,畢訾暄宣佈了他的決定。他的視線略微擦過那個角落中的小小身影,只一會,便不露痕跡地轉開來。

“貝茈,貝茈。”坐在貝茈身旁的一個乖巧的女孩輕輕提醒看似走神的貝茈,示意她快回答部長的命令。要知道,在開會的時候走神,是會得到很可怕的懲罰的。

“恩?”帶着幾分無辜與驚奇的清脆嗓音就這樣意外地打破周遭的沉悶氣息。而肇事者卻是一臉懵懂的神色。大家都暗自爲她祈福。惹惱部長的下場是難以想象的。

一陣平穩從容的腳步聲漸漸清晰,在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停了下來。整個教室彷彿一瞬間連呼吸聲都靜止住。

貝茈下意識地循着腳步聲最後消失的地方望去,清澈的眼眸中頓時閃現出濃濃的害怕,與慌張。

畢訾暄此刻就站在與她只差一步的地方,凌厲的眼神直直逼進貝茈的心裡。“你在發呆。”不是疑問句,話語中帶着幾分怒氣。

“對……對不起。我,我只是……”貝茈忍住在眼眶中積蓄的越來越多的霧氣,努力阻止渾身的顫抖。

但是,沒有人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所有猜測的可能性中,貝茈可能被大罵一通,可能被踢出部門等等。

而事實上,畢訾暄只說了句“不許再有下次”。貝茈使勁點了點頭,早已分不清話語中的意思,只潛意識地去遵守。

“好了。散會。”說罷,畢訾暄轉身往教室門口走去。帥氣的身影在空氣中留下淡淡香草味道,慢慢瀰漫開來。

倏地,畢訾暄停住了腳步:“希望你能好好完成任務,貝茈同學。”旋即,離開了教室。

“暄,等等我呀!”李語茵扭動着窈窕的身子,幸災樂禍般地瞪了一眼貝茈,就匆匆去追畢訾暄了。

“貝茈,你剛怎麼會走神啊?以後千萬不要再這樣了。不然……”剛剛提醒貝茈的女孩仍心有餘悸。

“恩,楊字,剛謝謝你了。”貝茈深深吐了口氣,因緊張而繃緊的身子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安啦!對了,貝茈,部長說的任務你千萬要好好完成。部長從來不留實踐能力低的人在部門裡。”

“啊。什麼任務?”

“你沒聽到?就是叫你這個星期內製作安全小貼士,然後貼在生活區屬於我們學院的每幢樓內。部長也不知怎的,非要你獨立完成。還不准我們幫忙。你說氣不氣人?”楊字一臉生氣的模樣。

“沒事的。我可以的。謝謝你哦。”

“恩,沒什麼。我走咯。”

“恩,拜。”貝茈沒有看見,前一刻還微笑的楊字在離開教室後露出一絲莫名的奸笑。

“茈,今天會怎麼開那麼久?”

“因爲今天有任務。走吧。”

“任務?什麼任務啊?”

“就是……”兩個同樣可愛的女孩雙手互相牽着走在路上,好像牽着世界上最最重要的寶物。

有時候,朋友的一席話勝過任何靈丹妙藥。

大學的生活其實並非高中時所幻想的那般,依然有作業,依然要早起,依然……特別是英語專業,依然要考試,經常的。

而貝茈與卓荇恰恰是英語專業的。而且,數年之後,沒想到貝茈成爲了遠近知曉的首席翻譯。只不過,身邊卻不再有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一直陪伴。孤單即刻成爲代名詞。在旒譽大學,遠近聞名的最值得稱揚的便是英語專業。優秀的教師團隊,以及嚴謹的規章體系。因而,英語專業的學生除了背單詞,看書,預習,複習,備考,空暇的時間簡直少得可憐。

書桌上的鬧鐘時針指向“12”,而寢室落地窗外已是漆黑一片。通常這個時間,是已入眠的時間。

“茈,你們部長太壞了。這麼重的任務就算三個人一起負責都是很累的,他竟然讓你單獨負責!”

“小荇,對不起哦,還連累你也這麼辛苦。”貝茈手中拿着彩筆,在裁製別緻的紙上描繪着精美的圖案。

“說什麼呢!我們是什麼?朋友!有難同當!”同樣拿着彩筆的小荇認真地在貝茈已經畫好的紙上,抄寫花了好久才從網上找來的資料,“明天就是星期天了,得趕緊貼好。”

“謝謝你。”

“你呀!”兩人相視一笑,又繼續投入到製作中。

夜又深了。

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暖暖的陽光就像媽媽般溫柔地擁抱着大地。

清晨,走在生活區的大路上,衆多女孩們紛紛穿着時下最流行的短裙,或者三兩結伴而行,或者依偎着男友,又或者正急着去赴約……唯獨那兩個,頂着大大的熊貓眼不說,竟拎着看着就重重的袋子,神情僵硬地互相扶持着。她們就是貝茈和卓荇。

糖果般的陽光下,悠哉地漫步在生活區寬寬平坦的大路上,該是人生中的極大樂事。但若有責任在身的話,就當另當別論了。對於她們而言,就算她們現在是爲了去貼安全小貼士,沐浴在棉花糖般的太陽下,一切的一切都會是很美好的。而且,她們的心裡現在也是滿滿的充實感。

總是有這樣一種奇妙的感覺,明明爲了一件事情做得很辛苦,但在竭盡全力做好這件事後,心裡的滿足就象五彩的泡沫滿滿地溢出來。然後,自己被這種充實感包裹地嚴嚴實實的,不安與煩躁就這樣被趕走。

所以,一想到將要完成一項事業,她們就彷彿擁有魔力般,全然充滿活力。

早在寢室時,她們就設計好了今天貼貼士的路線。在旒譽大學的生活區內總共有66幢寢室樓。而外國語學院的學生分佈在5幢寢室樓,1幢,5幢,36幢,48幢,還有貝茈與卓荇所在的56幢。

因爲5幢與36幢整整隔着半個生活區,所以,選擇路線是極其重要的。畢竟,這樣的話,可以節省很多時間,以及勞苦功。

她們在出來時先貼好了她們的宿舍樓,然後沿着捷徑去了5幢,1幢,48幢。最後剩下的就是36幢。這幢樓是外國語學院唯一的男生宿舍。依據潛規則,外國語的男女比例是嚴重失調的。這也是外國語不變的特色。

雖然自開學已經快過去半個學期了,貝茈和卓荇作爲大一新生卻從未去過男生宿舍。所以,這是她們第一次去男生宿舍,有點陌生,也有一點怕怕的。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她們走進這幢樓的大門,徑直走向諮詢臺前的阿姨。

“阿姨好,我們是外國語學生會的幹事。今天負責來貼下安全小貼士。”這樣帶着濃濃尊敬的口吻是任誰都不會拒絕的。

“好啊,去吧!”和藹的阿姨熱情地答應着她們。比起那些調皮的男孩子,這樣乖巧又有禮貌的女孩子是很討人歡喜的。

旋即,她們一步步走到二樓轉角處。

根據規則,每幢樓的二樓轉角處的黑板是特別指定爲外國語宣傳欄的。看了看幾乎被貼滿的黑板,貝茈終於在右上角找到適合的空白處。

因爲貝茈比卓荇稍稍高些許,所以貼的重任就自然落到貝茈身上。把手中的袋子遞給卓荇拿着,貝茈展開小貼士,然後踮起腳尖,努力地把貼士貼向那塊空白。

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始終差了那麼一點點的距離才能夠到。太過努力的她,額上慢慢沁出細小的汗珠。

倏地,一雙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接過她手中的貼士,輕而易舉地貼在空白處。原本還在掙扎的貼士此刻便整整齊齊地貼在黑板的右上角,完美無缺的。

貝茈下意識地看向那雙手的主人,竟是他。

黑板旁的窗戶透進的光束,就那樣照耀着。他好像王子般站在陽光中,無比耀眼的。一旁的卓荇看着陽光下的王子,驚奇得忘記了動作,也連同呼吸似的。

是他,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畢訾暄。他怎麼又一次出現了?還幫了她。

她已經警告過自己不要再陷下去,不要再丟失在虛無的幻想中。

可是,他又一次出現,再一次攪亂她理好的情愫。

“謝謝。”紅透着雙頰,貝茈低着頭,竭力地吐出這兩個字。

“呵,不是說下個星期再做嗎?想不到你蠻刻苦的。”也許是因爲陽光的渲染,畢訾暄的聲音竟帶着點點溫暖,

“裔,走吧。”重歸淡然的嗓音未落,人已帥氣地轉身下樓。

“唉!等等我呀!”這時才發現樓梯上還有一個身影,同樣帥氣的,更陽光的傅之裔。“再見,美女們。”咧嘴一笑,他也瞬間消失在轉角。

慢慢的,周遭的空氣又重歸靜滯,彷彿從未沸騰過。兩個女孩漸漸恢復平靜,相視一笑,然後攜手離開。

燦爛的陽光依舊灑着耀眼的碎金光,一剎那彷佛整顆心也亮堂起來。同樣,也更加的溫暖。

莫名的,心裡暈出一抹抹淡淡的甜意。

某種情愫正暗暗發酵。

短暫的週末總是在還未開始時就匆匆結束。而接踵而至的則是繁忙的星期一。一天的課業,不斷的做筆記,或者回答問題之類的。

說實話,是很累的。而晚自習的到來則像是一場甘霖降在久旱時。面對大塊的自主支配時間,對大家來說都是值得快樂的。

但假如此時有其它事情打擾,這該是件非常掃興的事。

比如這樣一條短信:“今晚21:00在學院樓107室開會。”

果然象小荇說的那樣,實踐部真的是三天兩頭地開會。假如是卓荇的話,也許會發瘋的,但貝茈絕對不會。

在自習室坐了許久,走神許久的貝茈看了看手中的巧克力外形的手錶,顯示的時間是“20:55”。匆匆收拾了下書包,她跑向那個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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