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話筒那邊,許賢傳來非常詫異的情緒。
“是啊,我請客的話,就按照我喜歡的來吶,不過,我喜歡的食物很刺激,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是嗎?”那邊,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很明顯,是極其剋制的隱忍聲。
貝茈只是側着身,斜倚在電梯的壁沿上,一手握着手機,一手將散亂的髮絲捋順,捋在耳後,聽那邊傳來輕笑的聲音,有些急:“你不要不信,對了,你出來了嗎?”
“早就等着你一聲令下呢,正在路上,大概過十分鐘就可以到。”
“好,那你就在武陵廣場的噴泉邊等我把,我也馬上就到。”
“恩,好。”
電梯裡,是一層層擠在一起的人,正值下班高峰,貝茈說話間,隨着人潮走出電梯,往大門口走去,她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後,隨着擁擠的人羣散開來,露出的那抹高挺偉岸的身影。
那雙迷人的桃花眼,此刻,正流露出一抹醋意。
武林廣場邊。大型音樂噴泉旁。
五彩繽紛的燈光,絢爛姿態,將水柱輕輕的灑下,變換各種姿態,顯得十分的華麗夢幻。
在一旁的路邊停車位上。
一輛拉風的寶藍色限量版法拉利,正不合時宜的停在旁邊。
車窗只搖下半扇,露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線條如雕塑一般,骨節因爲用力而微微的泛白。
“暄,爲什麼要來這裡吃嘛?”一旁,一身火辣紅色抹胸裙女郎坐在一旁,白花花的大腿有意無意的往畢訾暄身上靠去,豐滿的溝壑自那因爲摩擦而有些掉落的衣裙下,清晰可見,柔軟的高聳不停的往一旁靠去。
絲毫不將禮義廉恥四個字掛在腦海中。
“李琪,別得寸進尺。”車內低沉的話語響起,無形之中,帶着一股令人心懾的魄力,使得那個女人瞬間變了臉色,如蛇般纏着的手腿瞬間鬆開來,坐回了位置上。
不過,尷尬也只是一瞬。
女人仗着自己現在仍舊是畢董最長久的牀伴,恃寵而驕,總覺得自己是與其他人不一樣,有特權。
“暄,爲什麼把車停在這兒?我們不是要去吃飯嗎?”嬌滴滴的聲音軟弱無骨,要是個男人的話,很難抵擋住這種色迷迷的誘惑。
不過,畢訾暄並不理會,只是將視線放遠,透過車窗,直直的凝視着那音樂噴泉,漆黑的桃花眸似在尋找着什麼蹤跡。
一片,沉鬱,從那眼底可看出一絲憤懣正在隱忍着,彷彿即將衝破重重的兵革。
“再等等。”惜字如金,有時候,是對付死纏爛打的女人最好的良藥。
女人不再多說,因爲,她瞭解這個男人一旦惜字如金起來,那便是他的忍耐即將到了極限的時候。
易嬌易柔,易靜宜動,這是李琪總結出來的情婦方針,尤其在這個男人面前,他就像是一個謎,永遠都猜不透他的心底是在喜還是在怒。
而,假如要在他的身邊待得夠長遠,那就必須學會識時務。
正在這時,不遠處,馬路旁,一輛綠色的出租車停在了法拉利的前方。
一抹嬌小瘦長的身影匆匆從車上走下,可以看見,她隔着車窗將車錢遞給司機,還微笑着,說了幾句,那燦爛的笑容爲那乾淨的臉頰添了幾分動人的魅力。
仿若一朵嬌羞卻即將綻放的百合,蘊含着一抹驚天動地的香氣,在不斷的遊離。
她欣喜的往噴泉邊走去,似在尋找着什麼,而驀地,見她停下了腳步,從包裡拿出手機,似是手機響了,接了個電話,臉色變得紅潤而安靜下來,便見她坐在一旁的長長的椅子上,不時朝大街旁看過來。
大卷的波浪髮絲,在斜暮的橙色光束下,在輕盈的微風中,輕輕的飄蕩起來。
畫面就像是一幅裱起來的油畫,漂亮的油菜織匯成一幅安逸的圖像。
這一切,都被那雙漆黑的黑眸收進眼底,一抹淺淺的笑意不自覺浮現在那涼薄的脣邊。
而,驀地,一個高挺的男子,走入了畫面之中,與女子相視一笑,兩人站在了一起,彷彿在交談着什麼。
男子身穿合體銀色西服,遠遠看去,便知價值不菲,身份的高貴。
這一幕使得車內的男人,英挺的劍眉微微的皺起,流露出一抹厭惡,大手一伸,將車門打開,大步垮了出去,而車內的女子則是一驚,詫異的忙追上前去。
在噴泉旁,有一家香辣龍蝦館。名字很鄉土情趣,叫“阿旺蝦館”。店面裝潢得很整潔,很乾淨,尤其有種溫馨的感覺。
蝦館的主要色調非常的溫馨,是淺淺的藍和深沉的藍相搭配,別有一番洞天。
貝茈領着許賢往店門走進去,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走進去,馬上就有服務員兒走過來,“請問兩位要點些什麼?”
“你要不要和我吃一樣的?”貝茈先對服務員做了個等一下的手勢,稍稍湊過去,問許賢問道。
“好啊。”許賢倒是不介意,只是,將修長的手一攤,意思是他都無所謂。
“好,那就來兩份招牌菜。”
服務員一面記下貝茈點的菜單,繼而又擡頭,問道:“那請問飲料呢?”
“來四廳啤酒吧。”
“好的,請稍等。”
“啤酒?沒想到你還會喝酒?真是難得。”許賢微微笑了笑,並不介意這個並不高檔的餐館,身上的法國定製西服顯得有些與之格格不入。
貝茈瞧了瞧周圍那些歆慕的目光,炙熱的幾乎要將人活活燃燒一般,收回了視線,她看了看眼前的這個禍水男:“你還是這麼招蜂引蝶的啊。你看看周圍的目光。”
許賢倒是笑了笑,將身子往前侵了侵,湊近貝茈的耳邊,漫不經心的說了聲:“我的心裡可是隻有一個人。”
這個動作本很平常,而,在某個角度看來,卻是十分的曖昧。
在這個窄小的小蝦館的另一邊,正坐着兩道身影,正對面,是一身灰鐵色西服的畢訾暄,碎碎的劉海,桀驁不馴的垂下,盡顯俊帥邪魅。
但,他的視線正澆注在那兩道身影上,從他的角度看去,這兩個人是在,接吻嗎?
一股怒氣自心底燃起,隱隱的,開始蔓延開來。
“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些什麼?”一旁的服務員正站在旁邊,手中拿着菜單,恭敬的躬下身,卻沒有得到迴應。
“先生?”再一次確定問。
而這時,畢訾暄才收回了視線,看了一眼面前的服務員,手一伸,將菜單拿近,視線略微瞥了一眼,流露出一抹厭惡,繼而,將菜單一闔,放在一旁:“剛纔那位小姐點了什麼?”
淡淡的話音未落,有種偏低沉的清澈感。
“您說的是那位嗎?”服務員想了想,指了指遠處那邊的貝茈那一桌,畢訾暄只是隨意一瞥,薄脣一啓:“恩。”
“她們點了本店的招牌菜,還要了幾廳啤酒。您也要這些嗎?”
“恩,就這些。”
“好的,您稍等,馬上就爲您送來。”服務員異常的殷勤,一雙灰溜溜的眼睛明白了箇中的意味,從不菲的西服就可以看出這幾位顧客的尊貴身份。
而一旁的李琪,一直拿着紙巾,這裡擦擦,那裡擦擦,一副親近大小姐的模樣。
上菜。
小店雖然是小,但是,客人非常的多,幾乎爆滿。
熱熱鬧鬧,每個人都吃的滿臉紅潤,面色格外得有光澤,十分的溫馨。
“你看,就是這個。超級辣,是我的最愛。”貝茈從盤子中拿出一隻龍蝦,蘸了蘸旁邊小碟子上的調味料,放入嘴邊,咬了口。
香香辣辣的汁液滿滿的從蝦子的硬殼中跳出,充斥滿了整個口感,滿嘴都瀰漫着清香刺激的辣味,獨特的蘸醬也極其的勾起了一抹食慾。
“很好吃嗎?”許賢從一旁的紙盒中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正在咀嚼的貝茈,一臉寵溺的模樣,薄色的脣邊藏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痕跡。
“謝謝。”貝茈接過紙巾,往嘴邊一擦,正要繼續咬一口,卻見許賢只看不吃:“你不喜歡嗎?我以爲大家都會愛啊。怎麼辦?要不要幫你叫其它的,你想吃什麼呢?”
“呵呵。”許賢從一旁的碟子中取起筷子,修長的手指特別的漂亮,像精美的藝術品一般,夾了一隻小龍蝦,往嘴裡咬了口。
繼而,只是低垂着頭,燈光有些灰暗的,將他的側臉勾勒得很精緻。
“怎麼樣?驚喜吧。”貝茈開心的繼續拿着龍蝦,吃起來,不過咬了一口之後,發現對面許賢怎麼都不擡頭,下一刻,見他驀地擡起頭,將筷子放下,開啓一罐啤酒,便喝了一大口。
原來小麥色的臉龐,此刻,變得異常的紅潤。
“你不會吃辣?”貝茈忙從一旁的水晶杯裡倒出一杯清水來,遞給他,然後走到他身後,輕輕的拍着他的背,“怎麼樣?還好嗎?”
她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語的姿態,盡數收進遠處那雙漆黑的眼眸,那掩埋在心底的深沉無法參透。
挺拔的身子不再坐着,他沉着臉,大步走向對面那兩道已經曖昧到多餘的“姦夫淫婦”,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青筋暴露。
“暄。”身後,李琪不斷的叫着,有種淒厲的嬌柔,不過,除了引起周圍人的注目,那寬厚的背影並未因她而停滯。
她的臉色微變,尷尬的噤了聲,不再說話,只是,塗抹着紅色的鮮豔指甲已經深深的扣緊了手中的lv皮包。
“賢,你怎麼了?”在一尺之內,貝茈正訝異於許賢臉上突然出現了許多斑斑紅紅的點點,一顆一顆,極其的觸目驚心。
她晃了晃神,驀地,猜出了緣由:“你對蝦過敏?”
“過敏爲什麼不告訴我啊?怎麼辦,怎麼辦,看起來很嚴重,我,我先送你去醫院。來,我扶着你。”貝茈一手環住了許賢的腰,她因爲緊張而忘記了肌膚相處,男女有別,這個在某人看來極其重要的原則性問題。
許賢只是嘟囔着:“不要緊,沒事的。”而,明顯的,他臉上的紅斑越來越大塊,好像突然積聚起來的紅雲一般,隱在衣領間的脖子也是紅紅的一大片。
全身,又癢又痛,連呼吸也變得有些緊蹙。
貝茈扶着他,儘量用自己的身體撐起他的重量,一手,將自己座位上的包拿起來,掙扎着,然後,扶着他,轉身。
由於身體承重的緣故,她並未擡頭,身體被許賢的重量而壓得有些低。
沒走幾步,視線裡出現了一雙嶄新還閃着光的皮鞋,從那精緻的做工和皮質考量,是出自意大利風格的皮鞋,足以彰顯尊貴,奢華。
擡頭,一驚,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不像是個尊貴的堂堂總裁該來的地方,無論是身份限制,還是個人品性。
不過,這不是重點。
“請你幫個忙,你有時間嘛?他過敏了,很嚴重,你能幫忙送他到醫院去嗎?”即使他再冷血無情,總不該見死不救吧。
貝茈是這樣想的。
不過,畢訾暄並未說什麼,只是仔細凝視了靠在她肩上的那個人影,似乎是在探究她說的話的真僞性,不過,目光只是凌厲的劃過一道厲光,繼而,便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走吧。”
淡淡的兩個字,貝茈的臉上洋溢起笑容,看來,他並非是那種頑固不化的石頭。
急着,一步步將許賢扶出門外,跟上他的步伐,而,驀地,又見他回過身來,俊挺的身軀在月光的映照下,竟似披了一層輕紗的幻夢。
怔愣間,靠在身上的重量在一剎那間減輕,當貝茈回過神來,卻發現畢訾暄扶着許賢已經走出了好遠。
心裡頓時,像塗了蜜一般,甜滋滋的,就像是綿綿的棉花糖在齒間滑膩的開始逗留,挑逗着每一顆貝齒。
臉頰,竟微微的開始有些發燙。
而,一陣清風將磁性的嗓音傳遞而來:“還不快點過來?”
“哦,好的。”匆匆的追上,幫着他把許賢扶進後車座,貝茈正要順勢坐進去,關門的手卻被一隻大掌包容,那微微冰涼的大掌密密的蓋在她的指尖。
竟有一瞬錯覺,彷彿是暖進了心底深處般。
“去前面坐。”大掌只是一瞬的接觸,便收回了手,當貝茈擡眸時,只觸到了那抹孤高的背影繞過車頭,往駕駛座上走去。
她可以拒絕的,痛痛快快的,就當做自己根本沒有聽到一般。即使她聽見了,也不需要聽他的話。
他是誰,憑什麼命令她?
但是,從後車座裡乖乖走出來的是她,將車門靜靜關上的也是她,走入副駕駛座的依舊是她,將車門關上,繫上安全帶,她靜靜的朝一旁的他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因而,她錯過了那道炙熱的目光追尋過來的灼燙,也沒有觸及那薄脣邊彎起的邪魅弧度,那是一抹淺而淡的笑意。
有時候,明明兩個人就在咫尺之間,而下一刻,便相隔天涯,這便是緣分之間所謂的有緣無分。
而,月光太冷,太涼,竟看不出這淺淺的圓弧,細細的紅繩,究竟牽着哪一邊。
醫院裡。vip病牀上。
許賢正躺在上面,護士小姐正在爲他塗抹着涼涼的抗過敏藥膏,繼而,爲他掛點滴,轉過神來,朝一旁坐在牀邊的貝茈叮囑道:“好好照顧他,你是他的女朋友吧?這麼帥的男朋友也不知道好好珍惜,怎麼這麼不小心讓他過敏得這麼嚴重?要不是送來的及時,遲早被你害了。你……”
“護士小姐,請你不要指責我的女人。”一旁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不再沉默,逼人的視線緊緊的盯在護士小姐身上,涼薄的脣吐出比夜還清涼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