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本王的聘禮擡進來。”藺洛衡向身旁的侍衛再次下了命令。
侍衛得令出去,沒過一會兒就又回來了,身後跟着二十幾個小廝,將一擡擡紅木箱籠搬了進來,整整搬了三次才搬完,將整個前廳堆得滿滿當當的,甚至還有些放不下,放到了廳外的前院裡。
“殷丞相,這裡有一百零八擡聘禮,每一擡都是本王命人精心準備的,不知殷丞相可看到了本王的誠意?”藺洛衡的話是對殷老爺說的,但眼神卻刻意地看了看夕和。
而此時夕和腦子裡的思緒早就已經飄遠了。她在想十年前的事,老夫人身邊的鄭嬤嬤會不會知道什麼內情呢?可是鄭嬤嬤是老夫人的人,應該不會輕易吐露實情,那麼她或許得在鄭嬤嬤身上下點功夫了……
“得蒙殿下青眼是靈兒的福氣。既然殿下如此誠意滿滿,我又豈能做出棒打鴛鴦之事。”殷老爺對於睿王的此舉還是甚爲滿意的。
“那好。那本王不日便進宮請父皇賜婚,還請丞相與靈兒靜候本王的好消息。”藺洛衡笑着對殷惜靈說了這麼一句後似是又想到了什麼,偏頭跟一旁的侍衛耳語了兩句,然後就見那侍衛又匆匆跑了出去。
接下來,又是短暫的攀談,而夕和一直都以局外人的姿態自顧自地思考着該怎麼和鄭嬤嬤套近乎,直到,有人點了她的名。
藺洛衡的侍衛不知何時回來了,將兩張碧綠色的信箋交到了藺洛衡的手上,而藺洛衡拿着這兩張信箋徑直走到了殷惜靈的面前,卻還捎帶了夕和的名。
“隔幾日,四弟要在碧落湖舉辦一場遊船燈會,這裡有兩封邀請信函是本王爲靈兒和二小姐準備的,還請兩位小姐賞光。至於三小姐嘛,本王想,以三小姐的姿容和心智,恐是沒有參加的必要了吧。本王這也是爲三小姐和丞相府考慮,殷丞相沒意見吧?”
藺洛衡自進門開始說話一直都還算客氣,退還信物時也沒有多說什麼,夕和還以爲他今日來真就單純是爲了向殷惜靈提親的。她果然還是高估他了,這個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僞君子,提親是一方面,登門羞辱她也是一個目的吧!
所以纔將退還信物和提親放到一起來解決,還裝模作樣地帶了那麼多聘禮來,爲的也都是在提親之餘再羞辱她一番!夕和心想自己果真是昨晚沒睡好,今天連感官都變遲鈍了,別人都打臉了,她還沒發現。而藺洛衡估計是看自己沒什麼反應才變本加厲,乾脆直接語言攻擊了。
其他人雖然也一時沒有料到藺洛衡會突然這麼說,但反應過來後都沒說什麼,除了老夫人面上有一絲不豫,其他人連一點尷尬都不覺得,好像她殷夕和被人這麼羞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殷夫人和殷惜靈的臉上甚至還帶上了一抹戲謔的笑容。
夕和保持沉默,眼神看向殷老爺。怎麼說她都是這府裡的三小姐,代表的是丞相府,藺洛衡登門公然羞辱她,就等於是打了丞相府的臉,而丞相府的臉就是殷老爺的臉。可殷老爺竟然只是假意咳了咳,什麼都沒說,既沒有同意對方的話也沒有一句反駁,就讓別人這麼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夕和無語了,真不知該說殷老爺臉皮厚呢還是打從他心裡就認爲她殷夕和根本不是丞相府的人,這樣的情況了居然還可以不表態!
“既然殷丞相沒意見,想必三小姐就更不會有意見了。與其出去丟人現眼,不如在府中多認認字,這也算是本王對三小姐的一點小小建議了。”藺洛衡還刻意加重了丟人現眼四個字,臉上盡是得意。
“睿王殿下”,殷老爺不要臉不代表夕和自己可以任由別人這麼羞辱,她的目光驟然變冷,眼風凌厲地看向藺洛衡,“小女再不濟也是丞相府的人,且不論殿下對於小女不識字的這種錯誤認識是從哪裡道聽途說而來的,但殿下身爲皇室中人還是謹言慎行爲好,免得遭人詬病,累及皇室顏面。”
夕和的話說得很不客氣,但偏偏她一開口就把自己和丞相府綁到了一起,字句也用得很謹慎,就連語氣也是建議的口吻,臉上甚至還帶着禮貌的笑意,竟是讓人對她這番無禮之詞挑不出錯來,無法辯駁。
但也就是這樣,藺洛衡才更生氣,這個女人有什麼資格和自己這麼說話!
“殷夕和!你……”
“咦,怎麼好像本王來的不是時候啊。”藺洛衡怒目圓瞪,正要斥責夕和一番,哪知一開口就被另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衆人齊齊看去,卻是突然登門的祁王藺司白。
“殷丞相,本王得知三皇兄也在府上就沒讓下人通報,直接進來了,還請丞相恕罪。”藺司白走到藺洛衡身旁,隨意地向殷老爺解釋了一下。
“祁王殿下哪裡的話,祁王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殿下恕罪纔是。不知殿下今日前來所爲……”殷老爺嘴裡客氣,但心裡卻是滿滿的疑惑,不知這位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祁王殿下怎麼會突然來了府上。
“哦,本王今日前來不過是來送帖子的。本王將於十日後在碧落湖舉辦一場遊船燈會。”藺司白揚了揚手裡的名帖,卻不是碧綠色,而是紫色的。
“四弟,想必你是忘了,給兩位小姐的名帖那日不是已經交給本王了麼,本王剛剛也已經交到兩位小姐手上了。”原來是爲了這事,藺洛衡壓下心頭的怒意,儘量平和地告訴了藺司白一聲。
誰知,藺司白卻沒有直接回應藺洛衡的話,而是帶着笑意徑直走到了夕和麪前,再將手裡的名帖遞了出去,“三皇兄誤會了,本王今日是特地前來邀請殷三小姐屆時賞臉光臨的。”
此話一出,藺洛衡的臉色刷地一下就黑了,而殷夫人殷惜靈等人也都紛紛瞪大了眼睛看向夕和,滿臉驚訝。
前腳睿王殿下剛因爲遊船燈會的事對這個傻子冷嘲熱諷了一番,後腳祁王殿下就親自登門來給她送了遊船燈會的名帖,這不是打臉是什麼!
“四弟,你這是什麼意思!”藺洛衡的臉黑沉地像是要滴出水來,咬牙切齒地再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