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嗚嗚地哀嚎，聽得一道溫柔甜美的聲音道：“五哥，丫丫餓了，那丫丫在哪裡呢？你又在哪裡？你如何去了那青山綠水間？又如何回到了這巍峨宮殿？”
皇甫珏茫然地看着她，她逆光站着，他幾乎看不清她的臉，他只能使勁地眯着眼，將她一點點地看清。
那魂牽夢繞的秀美絕麗的面龐，那清澈盈盈的水眸，那……
他猛得閉上眼，臉色慘白如灰。
不可能，不可能，他分明，分明和茉兒在一起。
她和他都中了蠱，是情蠱，她會一生一世只愛他一人，他帶她離開了這喧囂的宮廷，去了山中隱居。
他一生一世只愛她，寧願不要孩子，可誰知道她還是有了身孕，老天護佑，竟然生了一個女兒，他叫她丫丫。
有了女兒的茉兒，沒有像君憐兒說的那樣會有什麼變化。
依然好好的，反而更愛他了。
是真真正正地愛上他了，他能感覺的到。
原來，一切都是夢啊，一切都是虛幻呵。
他似是難以忍受這樣現實帶來的痛苦，簡直是毀天滅地的痛，他蜷縮了身子，哭也哭不出來，死死地揪着胸口，壓抑地顫抖着，間或發出一兩聲似是受傷的野獸一樣的哀嚎。
最殘忍莫若此了。
身體的折磨算什麼？
死又算什麼？
最殘忍的莫過如此了。
將他最在乎的，賴以爲生的信念拿走。
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不——”他大喊一聲，伏在枕上不斷地吐血，然後昏死過去。
皇甫瑾看了蘇茉一眼，嘆了口氣，“茉兒，他沒有大礙，我們走吧。”
蘇茉看着眼前的皇甫珏，雖然不愛他，可她還是不忍他如此受折磨。
曾經那個五哥，溫潤如玉，丰神俊朗。
曾經那個五哥，跟她並肩作戰，心靈相通。
一切，都已經成爲了過往雲煙。
她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玉瓶放在他枕間，然後對皇甫瑾嫣然一笑，“瑾哥哥，你也聽五哥說了，我不是那個茉兒，也許他愛的不過是他幻想出來的茉兒，不是我的。”
她靠在他肩頭，緩緩道：“不是你的茉兒，所以，我們還是還給他吧。”
皇甫瑾攬着她的肩頭，撫摸了兩下，道：“也罷，我們走吧。”
這時候後面傳來一陣淒厲地嘶吼聲，像是瘋子一樣。
皇甫瑾眉頭一皺，蘇茉道：“應該是太后吧。”
曾經的良妃，嫵媚柔弱，不過是陰謀掩飾下的犧牲品。
公孫燕走後，她身上的蠱蟲併發，受不住便瘋了。
對於現在的她，解不解蠱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嘆了口氣，“我們走吧。這裡的一切，都會成爲過去，應該他們自己走下去。”
皇甫瑾點點頭，“走吧，我們去寧州走走。”
說完，攬着茉兒，兩人並肩而去，慢慢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清月升空，涼風習習，只留香韻嫋嫋不散。
（完結於2012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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