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六 我爲你活着
等他走了之後，我才下牀清洗整理自己。\Β\\躲回chuang上的我，很累，可是卻睡不着，我很苦惱，現在是一種什麼狀態呢？我失shen了，可是不是他，那上次夜裡的那個人會是誰，可是那氣味卻是一樣的啊。難道是他在撒謊，好像又不太像，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到底會是誰這麼缺德呢？
他今天爲什麼要來，爲什麼不讓我看他書房裡的書，而讓小云大老遠地跑出去買，他什麼意思？還要用那種陰陽怪氣的聲音問我。而且我和他莫名其妙地還上chuang了，那這又算什麼？我腦子裡徹底的亂了，一直到我臨睡前，眉頭都是皺着的，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是越來越清楚的，那就是，我永遠也不可能和樂陽在一起了。這種悲哀和無奈的感覺讓我覺得生活如同嚼蠟變得索然無味，沒有了盼頭和希望。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睜開眼睛，又聽到了小云嘰嘰喳喳的聲音。
“夫人，您可醒了，知道您睡了多久嗎？一直從昨兒下午睡到現在，小云都以爲您生病了呢，差點就要去叫大夫了。可是mo您的額頭，好像也沒有發燒什麼的，所以也沒敢亂去報備。一直守着您，可算是等到您醒了。”小云舒心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哦，我睡了這麼久嗎？”我自己也訝異了，原來睡了這麼長時間。
“可不是，夫人，您怎麼樣啊，是不是又生病了啊，要不我還是去給您找大夫來瞧瞧吧。”小云還是有所擔憂地說道。
“沒事，我就是很累，很想睡覺，沒有其他的問題。”我坐了起來，擺了擺手。找大夫來看？這不是笑話嗎，再說了，就算是叫，也叫不來樂陽，即使能叫來樂陽，我也不敢見他了，我現在啊，真的是悲哀至極。
“那您現在要起來嗎？”小云扶着我。
“要的，我餓了，想吃東西。”睡了一整夜，我還是覺得骨頭像散了架一樣難受，而且醒來後飢腸轆轆的感覺直衝我的大腦。
“好的，夫人，小云幫您穿了衣服就馬上去給夫人做飯。”小云麻利地拿來一堆衣服。
我感激地向小云笑了笑，“謝謝你，小云。”好像這個世界上除了小云沒有什麼可以讓我覺得溫馨的了。樂陽也不會了，因爲我覺得我的生活裡不會再有他。
“夫人，這些都是小云應該做的。”小云受寵若驚的答道。
我默然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誰應該爲誰做什麼嗎？如果有，那我應該爲誰做，又應該做些什麼呢。好像我到現在也是活得稀裡糊塗的，我所經歷的事，又更讓我糊塗了，我理不清上一個結，結果又讓自己掉進了另一個深淵。
小云在認真細緻的描着繡樣，而我閒閒地慵懶地躺在椅子上翻着小云給我買來的書，不過是些詩詞歌賦和一些民間流傳的小說。我感興趣的就一行一行的看，不感興趣的，我就一頁一頁的翻。好在她給我弄來了很多，夠我消遣一陣子了。
“小云，你說女人要是失shen了給自己夫君以外的男人，還能活下來嗎？”我看着一本小說有感而發，其實也是想間接的瞭解下我的處境。
“嗯，活倒是能活，但是會活的很痛苦。”小云頭也不擡的回了我一句。
“哦，怎麼個痛苦法？”我皺起了眉頭。
“反正是不能明媒正娶的嫁人了，另外還要看這個女人是什麼身份吧，比如是窮苦人家的女子，那就只有去qing樓接客或者自殺了，做丫環婢女都不會有人要的，如果是家裡好些又有些姿色的，也許可以給別人做個侍qie什麼的，但是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要忍受很多的白眼和冷言冷語，打罵也是有的。”小云波瀾不驚的話語尤如鐵水澆鑄在了我心上。
“你、你怎麼知道這些？”我疑惑的問出口。
“聽來的啊，原來在膳食房的時候，洗菜的方嬸常跟我說些她知道的或者聽來的事。”小云不以爲然的看着我。
“如果，小云，我是說如果，我逃出府去，能不能活下來？”我緊張的看着她。
“啊？”小云的筆掉在了地上，“夫人您要逃出府？”
“不是，不是，我只是說如果？就是設想一下。”我趕緊搖頭。
“哦，”小云心有餘悸的撿起了筆，“夫人您還是不要想了吧，肯定是活不下來的。”
“爲什麼？”我疑惑地睜大了眼睛。
“您要是不見了，王爺一定會派人去抓的啊，抓回來您也是死罪。”
“那我不是逃了嘛，肯定就會想辦法不讓他們抓住啊？”
“沒有用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夫人您一個弱女子又能逃到哪裡去呢？”小云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那要是王爺當我死了，沒有派人去抓呢？”我提出了一個僥倖的說法。
“那你也很難活下來啊，除非夫人能找個男人嫁了，可是一般的人都是不敢娶沒有戶籍的女子的，被查到了也是死罪，您和他都得死。”
“那我就不嫁人。”我堅定的說。
“不嫁人就更慘了，會有很多地痞流氓找夫人的麻煩的，您又生得這麼美，想想也知道會怎麼樣了。”小云眉毛擰到了一塊。
“難道在這個鬼地方沒有男人我就活不了了？”我抓狂。
“基本沒戲，要不怎麼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呢，反正啊，女人一定要嫁人，找個好夫君，女人一定要有男人保護才能更好地活着。”小云嘆了口氣。
“這、這太太不可思議了吧。”我愕然。
“而且還有呢，您要是逃到了半路，被山賊給打劫了，就死得更慘了。”小云的眼神怪怪的。
“啊？還有山賊？”
“當然有，很多的。”小云肯定地點了點頭。這古代的治安太亂了吧，令人堪憂啊。
“爲、爲嘛，我這麼漂亮，就算遇到了，說不定就會被捉回去做個押寨夫人，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不也挺好嗎？”我想象着自己做女山賊威風凜凜的樣子。
“怎麼可能。”小云用“你很天真”的眼光看着我，不疾不徐地說，“山賊哪有那麼好心啊，如果是捉到男的，就逼他們做同夥，如果不做，就直接殺了，如果是捉到女的，他們輪着玩過後，就殺了，丟到亂墳崗裡，讓野狗啃食。”
“什麼？太沒有人性了吧，爲什麼啊？”我毛骨悚然的跳了起來。
“因爲他們是山賊啊，是壞人，專幹打家劫舍的事，有了上頓沒有下頓的，腦袋也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沒了，哪會養什麼閒人啊，反正沒了就去搶唄。”小云見怪不怪的說。
“好像、好像你說的很在理哈。”我失魂落魄地坐了下來，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真的很白癡很天真。
“夫人，你不是真的想要逃走吧？”小云用懷疑的眼光盯着我。
“不是，不是，我怎麼會，我在這好好的幹嘛要跑出去啊。”我連連擺手。
小云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醮了醮墨汁，又開始專心致志的描起花樣來了。
我是徹底的無奈了，這是個什麼社會啊，女人沒有男人，還就偏偏活不了了，而且逃出去還只能是死路一條，一點生的希望都沒有。我真是要瘋掉了，原來還是我所在的那個世界好。女人沒有男人，雖然可能活得辛苦點，但起碼能生存下來。我現在是當頭一棒，有些明白爲什麼都說古代的女人苦啊，悲慘啊什麼的，因爲她們只能依附於男人活下來，並且還不一定能活得好，甚至可以這麼說，絕大部分都是活得不好的，活得好的，那真的是天下少有，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了。
說真的，我迷惘了，一下子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和目標，真不知道應該是死去還是繼續就這麼活着。原來還想着總有一天要逃出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現在是明白了，我逃出去，那就是一個死，而且還不知道是怎麼樣個死法。如果繼續待在這，我其實跟死也差不了多少，不過是像行屍走肉般地活着，沒有自由，沒在思想，沒有做爲，幾乎什麼也不會有。我可不認爲那個該死的王爺會真的喜歡上我，想想他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了，他對我這種女人是從骨子裡鄙夷的，我可不認爲他會突然生出什麼高尚的對女人改觀的想法。
即使他是個聖人，那也是有時代侷限性的。而我呢，根本不可能和他溝通到一塊去，天知道我有多麼愚蠢，之前會想通過破罐子破摔然後說服他放我走，還夢想着他能成全我喜歡樂陽的一顆心，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白日做夢。
“小云，難道我只能呆在這個地方就這樣一天一天的變老，然後死掉嗎？”我哀怨的問出來一句話。
“不會啊，夫人可以一天一天的看書，還可以一天一天的和小云一起學繡花，要不教小云一天一天的認字也行。”小云擡起頭，甜甜的笑着對我說。
“可是這樣有什麼意思呢，你說我們這樣活着有什麼意思呢？”我又哀怨地看着她。
“啊？什麼什麼意思，這樣不是很好嗎？咱們有吃有穿的，比小云以前跟家待着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小云以前在家的時候，兄弟姐妹七八個，吃也沒得吃，穿也沒得穿，還要幹很多活，那個時候啊，小云最討厭冬天了，因爲太冷了，沒有一刻是不哆嗦着的……”
“夫人，您怎麼哭了？”小云停下繼續回憶那不堪的日子，怔怔地盯着我。
“我……我……”我伸手擦掉了眼淚，吸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那樣的日子太難受了，爲你感到難過。”
“是啊，是很難過的，我七妹就是又冷又餓還生着病死掉的。”小云的眼睛裡也閃着淚花，“可是，夫人，小云現在已經不難受了，好過多了，因爲有夫人，夫人對小云還那麼好……”小云聲音哽咽了。
“是啊，小云現在多好啊，”我勉強讓自己笑着說，“好，小云，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爲你活着，讓咱們兩個都開心地活着，再也不自尋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