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南宮瑾抱着蟒蛇進入夢鄉的時候,郊外的亂葬崗閃出一個黑影,那個黑影背上扛着一個大麻袋。
雖然黑影放慢了腳步,可還是驚起樹上的寒鴉無數,淒厲的叫聲讓人不寒而慄。一座座荒丘上長滿了雜草,草叢中窸窸窣窣響動的聲音配合着螢火的舞動。一股股腐爛的泥土氣息讓人覺得窒息。
就算是南宮瑜,心裡還是不由得冒出些許寒意,不過還不足以讓他害怕。但是這地方終究不是什麼好地方,還是直接把他扔這,快點離去的好。
在一處長滿茂密荒草的墳丘上,南宮瑜小心的放下了肩上的麻袋。“唉,平王爺,你可別怪我,我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就安息吧!”說完對着麻袋拜了兩拜,很快就消失在忽明忽暗的霧氣中。
“師兄啊,這哪有新墳啊!”剛剛恢復寂靜的亂葬崗被一個稚嫩的女聲打破了平靜。紫色的霧氣在一男一女二人身邊慢慢積聚。
被喚作師兄的男子皺着眉,四處察看着,身上還揹着鏟子和繩子以及一把笨重青銅劍。
“師傅的命令咱們必須得完成,這次無論如何也得挖到一具青年男子的屍身。不然惹怒了寶蓮小姐,又要遭殃了。”男子眼如明星,劍眉入鬢,此刻兩條眉毛都快擰成一條麻繩。
“你說那梅員外也真是的,寶蓮小姐都死了一年了,卻要給她配冥婚,真是苦了我們啊……”霧氣中女子的臉雖有些許稚氣卻很清秀。
“說起來,也不能怪梅員外,主要還是寶蓮小姐的鬼魂始終不肯離開梅家,也不肯去投胎,還非要梅家給她找個俊俏的郎君,不然就要擾的梅家莊雞犬不寧。你也知道,就咱們師傅的那點法術,哪能收的了她啊,只能滿足她的要求。”男子拔出劍,一路豁開兩旁的雜草。
“可是,咱們都給她辦了三次婚禮了,她還是不滿意,還把梅家莊所有女人的頭髮剃光了,嚇得那些女人都快尋短見了。”女子四周眺望着,希望能發現一座新墳。
“不過這也不能怪寶蓮小姐,只能怪咱們之前給她找的新郎都太差勁了,”女子嘟着嘴,歪着頭回憶起來。
“你看第一次的那人生前吃喝嫖賭樣樣全,最後是死在妓女的牀上,你說這寶蓮小姐能滿意嗎?第二次那個人生前是個秀才,參加了十次科舉仍然沒有高中,最後是跳河死的。第三次那就更離譜了,居然是個太監,你說寶蓮小姐好歹也是一千金大小姐,這門不當戶不對的,怎麼能算是如意郎君啊!”女子連連嘆息。
一旁的男子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鬼丫頭,知道的還挺多!”
女子吐了吐舌頭:“那是,咱可是龍虎山張真人門下第一入室女弟子彌雅是也!”
“少來,今天咱們要是找不到合適的新郎,你就等着當第一尼姑彌雅吧!”男子撫摸着女子一頭烏黑的長髮,壞壞的笑道。
“阿呆師兄,那是個什麼東西?”彌雅指着不遠處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問道。
男子看了看,只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高高矗立在一座墳丘之上,四周有綠色的螢火圍繞着。男子提着劍,向那邊走去,女子緊隨其後。
等兩人靠近一看,那黑乎乎的東西是用麻袋裝着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彌雅拽着男子的衣袖,欣喜的問道:“哇,裡面是什麼東西啊,是不是金銀財寶啊!”
男子轉過頭,無奈的問道:“你家的金銀財寶長死人墳上啊!”
彌雅丟給男子一個白眼,嘟着嘴自言自語:“那有什麼不可能的!”
男子用劍碰了碰,是軟的。接着他用手摸了摸,好像還有點溫熱,是什麼呢?”他用劍砍斷了綁着的繩子,彌雅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麻袋裡的東西。
等男子打開袋子,裡面居然是一個人。此人正是麻芙瓏,也就是平王爺。兩人都激動了,居然是個男人,還是個美男子。雖然臉色蒼白,嘴角的血痕已經凝固成黑色,可是一點也不影響他的俊俏。身上那上好的錦緞袍子一看就是侯門公子。不過,爲何會被裝在袋中扔在這荒郊野外的亂墳崗呢?
“師兄,這真是一個美男子啊,快摸一下他是不是死了,要是死了咱們就直接把他交給師傅,也省得咱們再去挖墳偷屍了。”彌雅推了推男子,一臉的欣喜,好像袋中的不是死人而是黃金一樣。
男子探了探鼻息,又伸向心臟的位置摸了摸,確定是個死人。看來今天運氣不錯,還沒等他們開始挖墳,就有送上門的,看這人身上皮膚完好,應該是剛死沒多久。
唉,想他堂堂龍虎山第一大弟子竟幹起盜墓偷屍的勾當,想想真是可悲,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寶蓮那女鬼刁蠻狡猾,還幾次都被她逃走,師傅根本奈何不了她。梅家莊被她折磨的雞犬不寧,無奈之下,爲了息事寧人,只好找具年輕男子的屍身和寶蓮的屍骨葬在一起,給她舉行一場冥婚,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阿呆師兄,咱們快點把他扛回去,不然等下天亮了,可就不好辦了。”彌雅急急的催促道。
“你呀,永遠都是這麼性急!”阿呆慢騰騰的把麻芙瓏從麻袋裡弄出來,然後從懷裡掏出幾張符,長劍一揮,念動咒語。那把破青銅劍竟然發出火紅的光芒,幾張符咒瞬間燃燒起來,變爲灰燼。火苗並沒有熄滅,而是沿着劍刃燃燒着。
“阿呆師兄,小心玩火自焚!”彌雅小心嘀咕着,當然是不敢讓阿呆聽見。否則自焚的不是師兄,而是她。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又一張符咒“啪”一聲貼在麻芙瓏的腦門上。麻芙瓏竟如殭屍一般直直的站立起來,手臂和腿就像木棒一樣,僵硬而筆直。
阿呆把帶着火苗的劍在麻芙瓏眼前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接着再次念動咒語:“以吾之眼,借汝開眼,吾之左右,汝之左右,急急如律令,走!”
那麻芙瓏的手和腳就像是無形中被人牽着繩子一般,機械的向前蹦着,發出沉悶的聲響,
驚起寒鴉無數。
等這二人趕回梅家莊,遠處的天空已經泛出魚肚白的光。莊裡的公雞扯着嘶啞的嗓子打鳴,聲音顯得病怏怏的。
二人躡手躡腳從梅家的偏門進了園子,師傅的房間裡還亮着昏暗的光亮。他們住的是梅府的西閣,據說這裡是寶蓮小姐生前的繡閣。自從寶蓮小姐離世後,丫鬟下人經常能看到寶蓮小姐的鬼魂在園子裡嬉戲玩耍,嚇得再沒人敢來這。正好安排他們師徒三人住,也免得人來打擾。
彌雅上前去敲了敲門:“師傅,師傅,快開門,快開門!”敲門聲急促而有力。
“該死的,又是你個死丫頭,聲音那麼大作死啊!”屋裡響起啪嗒啪嗒的聲音,一個白鬍子老道揉着眼睛嘟嘟囔囔的開了門,門一打開,彌雅頭上就捱了一記爆慄。
“師傅,你又打我!”彌雅捂着頭,大聲喧嚷着,莊子裡的狗一聽見響動,此起彼伏的跟着狂吠起來。老道無奈,只得捂住彌雅得嘴。
趁着二人鬧的功夫,阿呆早已將麻芙瓏請進屋子,關上了門。一進屋子,劍上的火立刻熄滅,發出“呲刺”的聲音。麻芙瓏一動不動的立在牆角,額上的符咒撲啦啦的響動着。
“呦,這次的貨色不錯嘛,瞧瞧這衣服,還是個公子哥啊!還細皮嫩肉的,不像是從墳裡挖出來的,剛死沒多久吧!”白鬍子老道繞着麻芙瓏轉了一圈,嘖嘖讚歎。
阿呆收好劍,懶得理會自己那神經病師傅,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這趕屍也是個力氣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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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好的貨色少說也得要他個一百兩銀子。”老道摸着自己的鬍子,自言自語。
“我說師傅,你好歹也算是龍虎山第一百零八代傳人,怎麼就這點追求,一百兩怎麼夠,好歹也值五百兩吧!”彌雅仔細的把麻芙瓏衣服上的泥土和雜草弄乾淨,又理了理他發皺的衣襬。
阿呆徹底對這兩個視財如命的人無語了:“你們倆有沒有良心啊,賺死人的錢,太缺德了吧!”
“嘿,你個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啊,敢教訓你師傅,死人的錢怎麼了,有錢不賺你傻啊!”
“就是,師兄,不要那麼呆板,再說了我們這可是助人爲樂,給寶蓮小姐覓得好夫婿,梅家莊以後也就安生了,咱們又有錢賺,這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彌雅也附和道。
阿呆繼續喝自己的茶,懶得和這兩個財迷爭辯。
“行了,你二人快去休息會,明早還要作法。咱們明晚就給寶蓮那死丫頭舉行冥婚儀式,可別耽誤了時辰,要不然那死丫頭又該給咱們點顏色看看了。”老道說着在麻芙瓏的下巴上輕輕一拍,麻芙瓏的嘴巴就張開了,接着他把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放進麻芙瓏的嘴巴里。
那顆珠子叫做“借魂珠”,是他們龍虎山的獨門寶物,是爲了防止屍身腐爛而特製的。這個珠子的製作過程複雜之極,用物也是及其罕見,阿呆到現在仍然沒有學會它的製作過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