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曦光投灑下一片斑駁的暗影,一陣陣此起彼伏的知了叫聲喧囂了原有的寧靜。彌雅憤力的捂着耳朵,但是那聲音卻像是攝魂咒一般刺破神經,侵入心髓。
“你們這些該死的破知了,大清早的叫什麼叫,小心姑奶奶全部把你們弄下來紅燒!”儘管睏乏的厲害,可被這尖銳的聲音包圍,怎麼也睡不着,彌雅只好悻悻的起牀。
外面陽光一片燦爛,彌雅伸了個懶腰,“師傅,師兄……”喊了半天也沒人搭理。“該死的師傅和師兄又跑哪去了?有好事也不叫我!”她飛起一腳踹在了門上,腳尖的刺痛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正欲轉身離去,忽然想起昨晚的那個美男子,“今晚就要給他們舉行冥婚了,我可得好好給他打扮一番。”她溜進了師傅的房間,關門的時候探出頭四下瞧了瞧,才小心的把門關上。
有絲絲光線從窗戶透進來,牆角卻暗的伸手不見五指。一絲絲的涼意一點一點蔓延至全身,彌雅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這裡還真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麻芙瓏還靜靜的立在牆角,額上的符咒呼呼作響。“奇怪,都沒有一絲風,這符咒怎麼還在擺動。”她小聲的嘀咕着。不過這麻芙瓏雖然臉色蒼白的可怕,卻沒有一點烏青,髮絲雖有些雜草卻不凌亂。嘴脣淡淡的紅,嘴角的血痕若隱若現。手臂靜靜地垂在身體的兩側,全身沒有一點腐屍的氣味,反倒散發着一股奇異的香味。一點都不像是個死人,倒像是睡着了的樣子。
彌雅在麻芙瓏胸前一陣摸索,想找點值錢的東西,卻一無所獲。她又把手探向腰間,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心下一喜,有收穫了。拽出一看,竟是一塊玉佩。彌雅把玉佩拿在手裡端詳,一條祥龍盤成團,祥龍通體墨綠,質地純淨,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玉佩的中間還有個小小的“平”字,對於這筆意外之財,彌雅是樂不可支。
她小心的收好這塊玉佩,踮起腳尖把麻芙瓏髮絲上的雜草清理乾淨,又理了理他烏黑的長髮。隨着符咒的擺動,麻芙瓏那張俊俏的臉時不時的出現在彌雅的眼前,還真是個絕世美男子啊!彌雅伸出手把符咒往上推了推,那符咒卻像是被風吹落一般,在空中盤旋着靜靜地落在地上。
彌雅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麻芙瓏那張慘白的臉。見他沒什麼動靜,彌雅鬆了一口氣,“原來師兄的符咒都是騙人的啊!”她轉過身撿起地上的符咒,還未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噗噗”類似於野獸的呼嚕聲。緊接着脖子上便被一雙冰冷而僵硬的手死死的掐住。
脖子上的疼痛讓她幾乎失去意識,來不及念動咒語,來不及使用法術,她已經被牢牢控制住了。箍在脖子上的那雙手越來越緊,她都能聽見骨骼“咯咯”作響的聲音,她死命的掰着,可是那雙手就像是枯樹藤一樣,越纏越緊。
“救命……”拼命的想發出聲音,卻只剩下侵入骨髓是疼痛,彌雅感覺自己的魂魄已經離體。
“彌雅,醒醒,快醒醒!”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有人搖晃着她的身體,焦急的喚着自己的名字。用力的擡起眼皮,看見的是師兄着急的臉和師傅有些憤怒的臉。
“那個……”她用力的坐起身來,想解釋什麼卻被阿呆制止了。他看
見師妹脖子上烏黑的血印和落在地上的符咒,他已經完全明白了。
老道從懷裡掏出一張符,在空中劃了個圈後,那張符自行燃燒起來。他端起桌上的一碗水,中指輕輕在水上畫了一個符號,便把燒盡的紙灰扔水裡,扶着彌雅喝下去。
服下之後,彌雅脖子上的血印開始慢慢褪色,阿呆把她扶到牀上躺下。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彌雅脖子上的血印完全消失,可是彌雅臉色蒼白,沒有一絲精神。
“好在彌雅會些術法,若是普通人早就見閻王去了!”老道忿忿道。
“師傅,這次這死屍走煞爲何會如此厲害,還差點要了師妹的命!”阿呆給彌雅捏捏被角。現在是夏天,彌雅全身卻冰冷如同死屍。
老道也有些迷惑,突然,他解下掛在腰間的綠色錦緞口袋,打開一看,頓時惱羞成怒。“媽的,居然讓他給跑了。”
阿呆有些迷惑的看着老道:“誰跑了?”
老道收好袋子,恨恨的說道:“還記得前些日子咱們抓的那個叫章樹柳的小鬼嗎?”
阿呆點了點頭,說起這個鬼,還頗有些可憐。他本是當朝大將軍章瑥延的獨生子,自小也是嬌生慣養,飛揚跋扈。章瑥延雖嚴厲苛責,卻因時常在外打仗,到底是鞭長莫及。
這章樹柳便時常幹些打架鬧事,調戲婦女的勾當。這本也不是什麼大罪,可偏偏那日遇見了一個女子,自此之後,魂牽夢縈,茶飯不思。說起那個女子,倒有些來頭,千金小姐,名門望族。可是這女子心高氣傲,怎會看上游手好閒的章樹柳呢!更何況此時的女子,已被選中秀女,未來就是皇上的女人了,章樹柳是一點機會就沒有了。
任憑章樹柳用盡何種方法,不但得不到此女子的芳心,還時常被罵的狗血淋頭。也許人的執着是種可怕的東西,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
終於章樹柳萌生了卑鄙的念頭,趁着女子外出燒香拜佛的機會竟在佛堂裡將女子強暴了。
如果此女子是一普通女子,或許忍氣吞聲,或許自尋短見,可能就不會有後面的故事。可偏偏此女子是一蛇蠍心腸的惡毒女子,被強暴後,她忍氣吞聲。進宮前,她偷偷約章樹柳在一破廟裡相見,章樹柳以爲此女子改變了主意,欣然前往。悲劇就此發生了!
她用迷藥將章樹柳迷暈後,把他捆在一柱子上,一刀一刀的劃開他的皮膚。章樹柳醒來時,全身已無一處完好。在章樹柳極度的恐懼中,她又活活的取出他的心臟,一刀一刀的切成片。也許這些並不足以宣泄她的心頭之恨。她竟把章樹柳的屍體熬成湯,分給城外的那些乞丐們喝。她要讓章樹柳死無屍骨,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這以後章樹柳就成了孤魂野鬼,臨死之前的極度恐懼和極度痛苦讓他的力量十分強大,一直伺機報復此女子。怎奈此女已經進宮,而皇宮有高人做法守護,一般的孤魂野鬼根本進不去。
可是他又不甘心,便去報復此女子的家人,害的府上日日都不得安生。直到此女子的侄女失蹤後,家人請了法師作法,章樹柳不敢造次。可是沒過多久,府上再次鬧鬼,恰好此時阿呆的師傅途徑此地,只是那時法力尚淺,讓他逃走了。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直到前不久這章樹柳再次出來作祟,阿呆師徒三人費了好大勁纔再次將他收服,才聽聞師傅說起這段往事。因爲找不到屍骨無法超生,只好暫時收在老道的“聚魂瓶”中。只是阿呆不明白此事和章樹柳有什麼關係。
“昨晚你們睡着以後,我作法發現你們帶回的那句屍身魂魄早已離體,應該是被人有意把魂魄抽離身體的!我法力尚不足以尋見魂魄的蹤跡。”
“沒有魂魄?”阿呆也有些驚訝,昨晚他們發現此人的時候,身體還是溫熱的,應該是剛死不久。正常境況下,魂魄會一直圍在離世之人身邊,直到七天後纔會離去。此人怎麼會在當晚就丟了魂魄?
“那和章樹柳有什麼關係?”阿呆不解的問道。
“昨晚我尋不見那死屍的魂魄,就沒再理他,沒想到這具沒有魂魄的屍身竟然引起了章樹柳的興趣,趁着我熟睡的間隙,逃了出去。如果我估計的沒錯,便是他在搞鬼!”老道氣憤的捋了捋鬍子,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你是說章樹柳俯身在了那具屍身上!”阿呆驚訝的看着自己的師傅,這可麻煩了。對於章樹柳這個沒有屍身的孤魂野鬼來說,昨晚那具魂魄離體的屍身是再好不過的寄居所了。沒有魂魄便沒有思想,可以任由章樹柳擺佈。現在的重點不是寶蓮小姐的冥婚了,是要找到這具已經變爲喪屍的屍體,要不又會有多少人變成冤魂野鬼了。
“師傅,你說這章樹柳會去哪?”阿呆有氣無力的問。
老道白了他一眼,幽幽的問道:“章樹柳最恨的人是誰?”
阿呆恍然大悟,可是那個女人是誰?在哪?怎麼找啊?
“我知道,章樹柳最恨的女人叫樑璧玉。”說話的是彌雅,她吐了吐舌頭,臉色已經有些許紅潤了。
阿呆白了她一眼:“還不躺下休息,在這湊什麼熱鬧。”
彌雅眨眨神秘的說道:“我真的知道那女子是誰哦!”見師兄和師傅都不搭理自己,彌雅大聲道:“那個女子就是當今的皇后!”
阿呆瞪大了雙眼:“師妹,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知不知道你說的這話是可以誅九族的!”
老道也調侃道:“還好這九族裡沒有師傅,我在陽間當個抓鬼除魔的半仙就好了,陰曹地府的事我可管不了!”
彌雅從牀上爬起,拍着胸脯道:“姑奶奶我抓鬼無數,還怕被誅九族,就是誅我十族,姑奶奶我也不怕!”
“師傅,你現在要乾的不是抓鬼,而是把這個不肖的徒弟逐出師門,要不然咱們以後就只能和閻王喝茶了!”阿呆一本正經的說道。
老道捋捋鬍子:“然也,然也,阿呆徒兒所言極是!”
彌雅對着阿呆一陣猛拍:“臭師兄,讓你取笑我,讓你挑撥我和師傅的關係……”房間裡笑聲一片,完全忘記了他們還要去抓鬼。
“對了,你怎麼知道章樹柳最恨的人是誰啊!”打鬧完畢,阿呆還是好奇的問道。
“師兄,你忘了嗎?我可是會讀夢術的哦,所有的人和鬼最強烈的記憶都逃不過我的雙眼,師兄要不要也試試啊!”彌雅壞笑的衝他眨眨眼。
“算了吧,我可沒什麼秘密!”阿呆丟給她一記白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