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A-EP5:迦樂季(13)

OR8A-EP5:迦樂季(13)

【我們的使命是致力於在歐羅巴國家內部維持塞爾維亞文化。】——安東·斯拉維克,2027年。

……

加爾各答的混亂在持續了一段時間後有所減輕,部分是因爲印軍在前線取得的大勝消除了市民們對於戰爭蔓延到印度境內並影響自身生活的憂慮。當人們堅信這場戰爭將被隔離在他們的視線之外時,源自最真實體驗的反對意見也消失了一大半。很快,緊鄰着東孟加拉的西孟加拉恢復了常態,只有一些仍在杞人憂天的傢伙還在大喊大叫。

但對於那些沒有閒情逸致去反對戰爭而是要用自己的方式服務於這場戰爭的人們而言,他們只會在至少一個月之內變得更加忙碌而已。向着德印聯軍開出了不少空頭支票的舒勒和島田真司也不例外,他們必須證明自己能夠取得預期中的結果,不然德國人自有幾種辦法來收拾坑蒙拐騙的不法之徒。

12月6日,印軍在戰爭爆發的第一天就在東線取得了出人意料的戰果。本應因印軍加入了戰場而放棄所有顧慮的巴基斯坦軍隊在東孟加拉沒有什麼出色的表現,將近十萬大軍依舊困守達卡和吉大港,而且這兩處重要城市之間的聯繫也在當天被印軍切斷了。到這時,就算平時不關注戰爭的人們也在私下裡議論着東孟加拉的結局:巴基斯坦軍隊無疑已經被孟加拉游擊隊耗盡了精力,不然這支正規軍本來應該在此時大顯身手、把正式開始進攻東孟加拉的印軍和那些還在四處遊蕩的孟加拉游擊隊一股腦地趕出去。

就在印軍取得了一個接一個令世人矚目的勝利的同時,駐印德軍仍然沒有參加戰爭的跡象。當然,一本正經地說着胡話的媒體評論人士有多種不同的理由來解釋德國人的沉默,其中自然包括印度並未正式宣戰——但形式在目的面前有時是無關緊要的。另有一些傳言稱,德國人對印軍的快速推進相當不滿。

12月7日,東孟加拉的印軍幾乎完成了對達卡的合圍。此時,達卡周邊的巴基斯坦軍隊已經是插翅難逃,他們和吉大港之間的聯繫也早在昨天被印軍切斷。據印軍的不完全統計,在圍攻吉大港的過程中被殲滅或俘獲或當場失蹤的巴基斯坦士兵總人數超過了一萬人,而且這個數字還會伴隨着印軍加強對城市的控制而進一步升高。

與此同時,孟加拉軍的營地裡的氣氛卻變得越來越微妙,本應在此時更加積極地參與戰鬥、把自己的同胞早些拯救出來的孟加拉人被那些突如其來的壞消息打亂了他們勝利在望的好心情。通過他們的德國人盟友而得以對印軍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的孟加拉人驚恐地發現,印軍在開始進攻東孟加拉之後竟然又從後方調動了一些文官來到邊境地帶駐紮,這一反常的行爲引起了孟加拉人的高度警覺。

身爲半個印度人的約阿希姆·汗不可避免地成爲了孟加拉人的遷怒對象,這些對事態的發展感到惶恐不安的軍官們包圍了他的辦公室,想討要個說法。對實情一無所知的約阿希姆只能裝聾作啞,他當然不清楚印軍有什麼計劃。

“好極了,我們的友軍在到處建功立業,而我們卻要在這裡和我們的另一羣盟友解釋那些無論如何都說不清的事情。”一同被堵在了辦公室裡的麥克尼爾無奈地勸約阿希姆冷靜一些,“長官,我們應該慶幸印軍和孟加拉軍還沒有發生武裝衝突。”

“……印軍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啊。”左右爲難的約阿希姆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會遇上這種局面,更重要的是德軍和印軍的意見好像並不統一,“就算他們再怎樣解釋,孟加拉人也不會信的。不如說,孟加拉人從爭取他們的支持的那一天開始就應該對此有所防範。”

“他們拼了命地戰鬥到今天,可不是爲了讓東孟加拉從巴基斯坦的一部分變成印度的一部分。”麥克尼爾對此深有同感,但他和約阿希姆都明白事情的轉機不在他們二人身上。柏林和新德里的大人物掌控着一切,相比之下就連這些孟加拉自由戰士們的領袖也免不了要在關鍵問題上服從更重要的立場。“但……印度人也會有不小的意見吧。他們會擔心西孟加拉的安全問題,尤其是擔心西孟加拉的孟加拉人日後究竟更在乎印度還是即將新生的孟加拉人的國家。”

麥克尼爾對此雖然早有預感,但印度人的擅自行動給他帶來的惡劣影響無疑仍然超出他原先的估計。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不是在後方的營地裡苦口婆心地和孟加拉人解釋德國、印度、孟加拉三方的關係。都怪那些印度人沉不住氣,就算日後真的要將整個孟加拉併入印度,也不該趁着這時候損害孟加拉人對印度人的好感。

糾結了好一陣之後,麥克尼爾建議約阿希姆就此先諮詢上級的意見。駐印德軍看來是不打算直接參與戰爭了,但柏林方面恐怕會在今天之後對自己在南亞地區的重要盟友產生不小的意見。1984年的最後一個月的情況之複雜程度比麥克尼爾預估的更加嚴重,他必須謹慎行事才能確保自己和同伴們的安全。

“我可以向各位保證,我國從來沒有打算讓東孟加拉日後成爲印度的一個邦。”在獲得了上級模棱兩可的答覆之後,約阿希姆硬着頭皮向孟加拉人解釋德軍的立場,“印軍的行爲……對,是非法的,他們同樣沒有事先通知我方。”

屋子裡頓時炸了鍋,就連拉赫曼上校也沒能控制住局面。一部分孟加拉指揮官主張馬上制止印軍的不正當舉動,但另一部分指揮官則指出他們的部隊目前在前後左右四個方向上全都被印軍的進攻部隊包圍,此時對印軍做出敵對行爲無疑是自取滅亡。

“是我們堅持戰鬥了一年,也是我們把敵人將近十萬的大軍圍困在了達卡!”怒火中燒的孟加拉指揮官們快要氣炸了,“……現在他們看到我們快打贏了,就突然加入戰鬥,不僅要搶奪我們的勝利果實甚至還要把我們自己的土地割出去一片……去他*的!印度人跟巴基斯坦人沒什麼區別……”正在氣頭上的幾個軍官乾脆把矛頭指向了麥克尼爾和約阿希姆,“你們德國人也一樣!”

“那麼,各位打算怎麼辦呢?”麥克尼爾的聲音在嘈雜的辦公室裡仍然十分醒目,“是要馬上調轉槍口向印軍開火嗎?”

“聽着,我們對此也非常意外,新德里方面顯然有些見不得人的打算。”約阿希姆·汗趁着孟加拉軍官們思考他們究竟有沒有能力馬上和印軍決裂時提議先擱置這些爭議,“對你們來說,眼下最該做的是在戰爭結束之前確保你們的人能在東孟加拉擁有更多的控制權,而大家聚在這裡吵架當然只會讓印軍佔領更多的城市和鄉村。”

總算暫時把包圍辦公室的孟加拉軍官趕走之後,麥克尼爾和約阿希姆緊急商討出了一個臨時處理方案。他們首先要確保Z集團持續向着達卡方向推進而不是留在原地——哪怕印軍在昨天就已經接管了該部隊的大部分作戰任務並禮貌地要求這支部隊最好不要上前干預;其次,約阿希姆·汗將會就印軍私自佔領邊境地帶甚至直接從印度內陸地區調動文官前來實施管理一事同第9空降師再次溝通,想必巴赫中將至少能夠通過駐印德軍總司令部的動向瞭解到柏林方面的意見;第三,由於東孟加拉的情況在印軍干預之後混亂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麥克尼爾建議約阿希姆最好制定一個針對某些【盟友】的作戰計劃。

“這可能不太妥當。”約阿希姆遲疑了一陣。

“相信我,就算我們現在不這麼做,戰爭結束以後孟加拉人也要做同樣的事情。”麥克尼爾直到現在都認爲他的選擇是無比正確的,“在這一點上,我想我國和印度和未來的孟加拉人的國度應該有着近乎完全相同的共識。”

麥克尼爾用了十幾分鍾時間說服約阿希姆聽從他的建議,而後參加了Z集團的緊急會議。剛散會,他就跑去找還在忙碌着的斯塔弗羅斯,說服對方調動仍能活躍的白袍大齋會信徒配合他們的行動。

如果合衆國不介入這場戰爭(麥克尼爾對合衆國的干預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巴基斯坦軍隊的戰敗就是必然的,而和他們相關的那些剛剛浮出水面的秘密也會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迅速地遁入陰影之中。那不是麥克尼爾所樂見的結果,他總要在東孟加拉獲得一些能讓他滿意的成果。

斯塔弗羅斯耐心地聽取了麥克尼爾的建議,而後很誠懇地告訴對方,巴基斯坦軍隊控制區的白袍大齋會組織目前相當混亂。具體而言,印軍在短短一天時間之內兵臨城下導致許多白袍大齋會幹部的原計劃全部破產,而白袍大齋會少不了要想辦法把那些身份還沒有暴露的信徒從印軍的俘虜營裡撈出來。印軍的大規模進攻也在某種程度上破壞了白袍大齋會的組織,有些沒被巴基斯坦軍隊捕殺的信徒很不幸地在印軍的炮火覆蓋之下喪命,間接導致某些地區的地下組織就此失去了和外界的聯繫。

“米切爾昨天參加了吉大港的行動,我當時期待着他能截獲泰倫礦業公司的貨物。他們花了很長時間攻陷了港口,最後什麼都沒找到,只好返回城市裡再去搜索其他的倉庫,結果只看到了被搬空的屋子。”披上了迷彩服的麥克尼爾和斯塔弗羅斯走向一輛卡車,他自己跳上了駕駛員的位置,讓斯塔弗羅斯坐在身旁,同時啓動了車子,“【灰色樂隊】無外乎這麼回事,我就說那些活躍在印度東北地區的叛軍爲了生存是少不了要和自由世界的某些敗類做交易的。”

“你的想法,我大概明白了。但是【人民戰士】是孟加拉人目前還認可的盟友,況且我們也不知道哪些【人民戰士】仍然秘密地效忠於叛軍。”斯塔弗羅斯隨着車子一同顛簸着,他的禿頭有時便直挺挺地撞擊了上方的天花板,“孟加拉軍絕對不能在這時候向着印軍開火,其實他們自己內部的各部分也一樣。”

“那我們就要眼睜睜地讓這羣嘴上說着爲全人類的自由和平等奮鬥的騙子把那些東西搶走?”麥克尼爾氣得笑了起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請斯塔弗羅斯不要只顧着說喪氣話或一味地強調現狀,“我跟這種人合作對付通用銀河或是整合運動是迫不得已的,而且即便是激進分子當中也不乏真正聽得懂人話的理智之人。但對於這夥只管在印度東北地區到處襲擊平民、破壞基礎設施的瘋子,讓他們活着就是對其他文明人的最大犯罪。”

“我可沒說過我們要放任他們行動。”明顯地聽出了麥克尼爾的不滿的希臘人連忙聲明自己的立場從未動搖,“與其在他們剛伸手的時候就給他們戴上手銬,還不如人贓並獲呢。”

12月7日,印軍的進軍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而包圍達卡的印軍也沒有發起總攻的跡象。趁着印軍延緩推進的機會,在震驚之中幾乎浪費了一整天的孟加拉軍終於重新開始行動了。他們不再有任何顧忌,也不再講究什麼章法,只是把部隊分散開去佔據東孟加拉的每個角落、免得讓印度人捷足先登。加爾各答和新德里的孟加拉自由戰士領袖們也要求同德國和印度的使者進行磋商,以研究印軍的擅自行動該如何善後。

沒人知道會談的具體過程,但退休多年的德國前總統漢斯·斯派達爾將軍卻在第二天接受媒體採訪的時候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就算世上沒有永恆不變的國境線,近期的劇烈改變也不會符合德國和印度的共同利益。此舉被外界視爲德國反對印度吞併孟加拉地區的明確信號,而印度多地因此爆發了大規模的反德抗議活動。支持元首的印度公民們走上大街小巷,強烈呼籲元首及其幕僚和將軍們爲了一個統一印度的理想而無視德國人的橫加干涉、儘早通過這場戰爭讓當年被英國人割裂開的印度恢復原狀,從而結束過去幾十年來的長期內耗。

左右爲難的印軍只得對他們的孟加拉人盟友解釋說,搶先佔領了東孟加拉邊境地帶是爲了防止印度東北地區的叛軍藉機擴張而採取的必要舉動:此舉有利於印軍更加靈活地調動部隊和物資。不管孟加拉人是否願意相信這些言論,印軍通過暫時停止對達卡的總攻並立即就爭議地區的所有權展開談判向盟友證明了自己的誠意。

然而,孟加拉軍卻仍然不能有效地約束同一旗幟下的武裝人員。印軍進攻東孟加拉之後,各地的孟加拉游擊隊就不再聽從孟加拉軍的指揮了,有些游擊隊甚至開始攻擊印軍,以至於印軍不得不將其首先剿滅。早就已經在游擊隊的滲透破壞作戰之中重新成爲了鬼城的達卡也無法逃過游擊隊的光顧,各路游擊隊就像滲透吉大港那樣開始頻繁地在城市內外展開游擊戰,把到了夜間便漆黑一片的城市變得更像是人間地獄;與此同時,規模龐大的巴基斯坦軍隊由於幾乎喪失了戰鬥下去的意識而無法組織有效的反擊,那些仍然被迫堅守在陣地上的軍官和士兵們不是躲在掩體裡瑟瑟發抖就是跑出去醉生夢死、喝得酩酊大醉,完全不顧西巴基斯坦方面的禁酒令。

對未來感到迷茫的除了即將迎接慘敗的巴基斯坦軍隊之外,同樣還有似乎要迎來一場輝煌勝利的游擊隊員們。有些人直到現在纔開始考慮戰爭結束之後的人生,他們往往在思考了一段時間之後便自行選擇放棄思考、迴歸到戰鬥之中。然而,不管他們如何繼續用高強度的戰鬥來麻痹自己,有一件事是他們逃不開的:只往某個確定的方向拼盡全力地前進就能收穫一片光明的短暫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

夜幕之下的達卡被槍聲和炮火聲籠罩着,沒有人能夠從其中逃開。將軍和上校們擠在掩體裡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明天,想象着自己被敵人逮捕後槍斃或是被作爲俘虜釋放回祖國後成爲忍受衆人白眼的失敗者的下場。有些思維更靈活的軍官則已經做好了自己的打算,他們沒有和這座城市陪葬的念頭。既然失敗不可避免,在失敗到來之前多采取些辦法止損乃是人之常情。

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孟加拉軍在私下做生意這方面的經驗和印軍比起來只能算得上是小巫見大巫。如今達卡已經被印軍包圍得水泄不通,相信巴基斯坦軍隊的失敗只在旦夕之間的印軍指揮官們將圍攻看作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有時他們也並不介意爲自己的某些友軍開綠燈。

這就是麥克尼爾跟着不斷向前移動的Z集團主力部隊抵達達卡前線時所瞭解到的一切,對面的印軍指揮官理直氣壯地聲稱自己只不過是在模仿孟加拉軍和巴基斯坦軍隊交戰期間的某些慣例而已。不想和對方爭辯的麥克尼爾於是讓斯塔弗羅斯想方設法確認城市內的情況,得到的答覆是幾乎所有還在達卡內外堅持作戰的游擊隊都在兼職充當劫匪。

“好,我記住了。”麥克尼爾皮笑肉不笑地接受了這一切,“讓他們先高興幾天,我不介意。”

說完,他拉着斯塔弗羅斯一同返回營地,彷彿他當真放棄了追查一般。心知麥克尼爾早有所準備的斯塔弗羅斯也不急躁,這位直到現在都忠實地履行着自身職責的希臘人按部就班地把他手下的志願者們安排到各處負責維持秩序,以免東孟加拉陷入全面混亂之中。

在此期間,吉大港的約書亞·米切爾通過施密特中校聯繫了麥克尼爾,並沮喪地告訴自己的戰友,他們仍然一無所獲。

“……中校,你們把那些沒來得及撤退的敵人送回加爾各答了嗎?”麥克尼爾隨口問起了俘虜的情況,他把破解謎團的希望放在那些還未逃離的泰倫礦業公司僱傭兵和參與防守重要設施的巴基斯坦士兵身上,“相信我,這事很重要。”

“你放心吧,亞當姆斯高級軍士長。”施密特中校告訴麥克尼爾,自己已經把其中一部分俘虜送到了加爾各答,並委派一些士兵監督夏普敦公司的活動,“這次我當然要相信你,主要也是考慮到夏普敦公司的信譽。”

“那是當然的,長官。要是他們會在這種關鍵問題上欺騙我們,我看他們明天就要遭殃了。”麥克尼爾鬆了一口氣,“請您不要輕舉妄動,達卡周圍的情況很複雜。我怕這時候……”

總算穩住了施密特中校之後,麥克尼爾又聯繫了參加進攻達卡附近巴基斯坦軍隊的幾支孟加拉游擊隊,讓他們一定要在關鍵時刻服從Z集團的安排。做完了這些工作後,他驅車趕往謝里夫·羅易的駐地,找到了剛結束會議的羅易,向對方當面闡述了自己的擔憂。

“……目前,你們和印軍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如果你們自己的戰線中出現了一些不穩定因素,我們是沒有辦法保證印軍的態度的。”麥克尼爾用另一種較爲委婉的方式告誡羅易隨時注意周邊的風吹草動,“我理解你的心情,在這一點上我和你們的立場是相同的,羅易。”

“不必贅述那些,亞當姆斯高級軍士長。”灰頭土臉的羅易悵然地望着遠處的城市,他們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還是讓我們說些更實際的事情吧,你要我們去關注誰?”

“等我通知。”

麥克尼爾打了個哈欠,他最近總是感到有些疲倦,但他覺得自己的同伴們只怕比他更感到勞累。千里之外的加爾各答,連續兩天沒有休息的島田真司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數據,高喊着要助手把剛剛取得的實驗結果再重新處理一遍。

日本學者是不想在三更半夜出去見什麼人的,要不是研究所外面的保安說有人來找他,他寧願在實驗室裡繼續蹲一天。喘着粗氣一路小跑到北門的島田真司只看到夜色中站着一個身披大衣的人影,他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兩步,終於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是我啊,我是伯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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