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3-EP2:激流(10)

OR3-EP2:激流(10)

任在永不喜歡參加會議,也不願參加那些浪費時間的儀式和活動。誰想把自己包裝成媒體人物、獲得更多的關注,只會令他們作爲情報人員的職業生涯變得越來越短暫。前輩們留下的慘痛教訓時刻在他的記憶中不斷地浮現出來,那些在公開活動上恰巧被新聞媒體記者們拍攝到而被迫離開情報部門的典型反面案例成爲了每一個進入情報部門工作的新人都必須瞭解的故事。

一旦開始做情報工作,就要做好放棄一切榮華富貴的打算。也許一些成功的情報部門首腦可以藉助自己的權力和投機鑽營的技巧而成爲實際上的領袖,但他們本就是可以公開露面的官員,而非哪怕真實姓名和相貌被曝光都可能導致慘劇發生的普通情報工作人員。世人都說軍隊最會把人當成工具使用,那麼情報部門在這方面的所作所爲一向不輸給軍隊。了無牽掛的機器人才更適合充當情報部門的密探,否則任何弱點都可能被敵人或同僚用來當做針對某人的證據。

戰爭已經爆發了,只不過離首爾還有一段距離。儘管如此,韓國各地的混亂有增無減,其中既有親朝鮮的組織爲迎接朝軍南下而秘密實施的破壞活動,也有看總統不順眼的反對派藉機拆臺的行爲。李璟惠總統領導下的各個部門一向不會仔細地分辨這些敵對行動,對內情報工作中統一將所有反對派稱爲【叛徒】和【敵人】,這是那些看不清時局的傢伙應得的稱號。作爲第八局的干將之一,任在永自然免不了和這樣的任務產生聯繫。

但是,他對這些工作沒有興趣。姜順德的案子剛剛出現了一些讓他產生危機感的線索,突如其來的戰爭不僅打亂了他的計劃,還使得他被迫去監視那些和他毫無關係而他自己也不想去得罪的人。這裡不允許任何反對派繼續活動,北方的敵人正在入侵,誰反對李璟惠總統的任何主張和措施,誰就是勾結敵人的臥底和間諜。

“任副理事啊,對於最近和脫北者有關的傳言……你是怎麼看的?”

皮笑肉不笑的元載勳管理坐在任在永對面的扶手椅上,優哉遊哉地前後晃動着這把椅子,完全沒有和一位重要下屬會面時應有的鄭重。換作旁人,大抵會認爲元管理的不夠嚴肅代表着一種信任,一種將自己看做朋友的互信。這種幻覺從來不會出現在任在永的想法中,他認識元載勳也有十年左右了,對方的一舉一動代表着的含義一向被他清晰地看在眼裡。

炮火離首爾依舊遙遠,炸彈也沒有落在首爾市區內,而市民的恐懼和怒火幾乎化爲熊熊烈焰,李璟惠總統正是要讓這火焰燒死自己的敵人——同時保住自己的利益。需要無條件地在法律的框架下聽從總統閣下命令的情報機構沒有反抗的餘地,更何況他們明白反對派的主張中包括裁減他們的機構規模。

“這是污衊,管理。”任在永戴着一副黑色方框眼鏡,身着灰色西服,正襟危坐於元管理面前,“從戰爭爆發以來,這樣的流言變得十分常見,比如說北韓軍通過廣泛地分佈於脫北者之中的間諜網絡來有效地指揮這些特工執行鍼對我國的任務……然而,我們的分析結果表明,這是一些別有用心的傢伙刻意散佈到網絡上的謠言。大敵當前,我們的主要工作應該是抓出那些真正從內部禍害我們的不法之徒。”

“上面好像有意讓我們停止調查。”元管理不動聲色地答道,“……我也認爲不太合理。但是,既然上級可能希望採取針對脫北者的強硬措施,那就由着他們吧,我們不過是按照命令辦事的執行者。”

“明白。”

任在永不會在這些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纏,上司讓他停止調查,他肯定會遵守命令。和上司吵架、怒斥上司,並不能解決問題,也不能讓做出決策的人改變主意,最壞的可能性則是任在永本人被調離、換來一個更不講情面的負責人。爲了避免那樣的結果出現,任在永決定適時地表明自己的態度,以退讓換取上司的信任。

有時,他偶爾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失去了底線。他的退讓似乎沒有盡頭,儘管每一次他都會用自己的調查取代被上級叫停的官方調查,這種補救措施還是不能讓任在永心安理得地坐在辦公室裡享受着自己目前掌握的權力和能夠支配的資源。做一個默默無聞地爲國家奉獻的情報人員,這是多麼光榮的事業!是的,假如他有機會把真相告訴那些懷揣着理想和熱血進入情報機構的年輕人,任在永一定要直言不諱地說,他們更多地浪費時間對抗那些本應和他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並肩作戰的同胞,無論是北方的【敵人】還是南方的【反對派】。

身處青年而又緩步向着中年人的領域邁進的副理事猶豫了一陣,從公文包裡拿出了那份準備好的紙質文件。

“這是您需要的內容。”任在永生怕元管理誤會自己的用意,又緊接着補充道:“其實,以我的個人意見,我們最近應該適當地停止監視,轉而去重點關注真正的間諜羣體。”

“不行,不行!”元管理搖頭晃腦地反駁着任在永的想法,“任副理事,北韓軍就是派再多的間諜,也不過是重複地炸燬一條公路、燒燬一座倉庫。對付這樣的敵人,先是加大搜查的力度,再派更多的軍隊去維持治安,問題就解決了。可是,這些在我們的公民中擁有巨大影響力的人物,這些能讓他們的支持者爲之瘋狂的符號和偶像,如果發表了不恰當的言論,造成的損失可比一兩個間諜帶來的破壞大多了。”

望着又開始講道理的元管理,任在永又一次失望地暗自在心裡痛罵了幾句。韓國的娛樂產業十分發達,從中涌現的娛樂人物數不勝數,這些娛樂人物往往在公民中能夠實現一呼百應,並促使他們的支持者去做些於政客們的觀點而言有些不理智的事情。類似的事件每年都有發生,在偶像面前失去了自我的青年們很難保持清醒。

監視早在十幾年之前就開始了,情報機構的對內部門嚴密地監控着大部分知名藝人的活動和通訊,以從中判斷他們對現任總統及其政策的態度。官員們認爲,哪怕娛樂人物不打算從政,只要他們稍微說幾句話就能在其支持者中形成難以預估的影響,那麼反對總統或是支持朝鮮的藝人很可能成爲潛在的敵人。進入新世紀,歷代總統手中都有一份長長的名單,上面記錄着那些【危險分子】的名字。

總統或許會害怕這些娛樂人物背後的企業,但從來不會害怕企業推出的某個【產品】。終結某些娛樂人物的前途,對於總統而言是一件頗有成就感的工作。當公開發表反對意見意味着直接葬送前途時,即便是最膽大妄爲的娛樂人物也會三思的。

“現在是戰時狀態,我不相信這些人會真的發表一些不恰當的言論。”任在永推了推眼鏡框,“我們輸了,他們也沒有好下場,這是連小孩子都明白的事實。他們不可能靠着投敵獲取信任,北面的宣傳機構向來認爲他們實在太腐化墮落……”

“你看,這就是你不懂的地方了。”元管理得意洋洋地爲任在永介紹起他的奇思妙想,“沒錯,他們確實不會表示反對,可我們爲什麼要滿足於僅僅讓他們保持中立?平時他們白白地浪費了這麼強大的號召力,我們總要讓這種號召力在戰爭中發揮作用。不反對是最基本的要求,我們還得想辦法讓他們表示出對我們韓國的忠誠……或者是號召公民踊躍參軍。”說到這裡,得意忘形的元管理手舞足蹈起來,“想想看,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以後我們再也沒法插手對內的情報工作,甚至我們自己都得被裁掉……你也不想不到四十歲就回家養老吧?趁着爲時尚早,我們要讓上級重視我們,讓他們明白韓國可以沒有第八局但不能沒有第八局的我們。”

任在永離開座位,心不在焉地略微低頭,向上級行禮以表尊重。他轉過身,剛邁出幾步,還沒等摸到老式門把手,便聽得後方又傳來了那個惹人不快的聲音:

“哎呀,還有一件事。”元管理拍了拍額頭,彷彿他確實是剛剛記起了什麼,“任副理事,東喜植議員預計要在下午做一次公開演講,號召市民支持隔離審查。上次市內發生爆炸之後,這些議員都很擔心個人安全……上級有命令,我們得保護好他。”

“瞭解。”任在永乾脆利落地應承了上司的命令,沒有做出任何反駁。他不是向元載勳管理低頭,而是向元載勳背後的政客乃至幾十年來徘徊在韓國上空陰魂不散的那股勢力低頭。元管理是一個工具,他任在永也是一種工具,工具不必和工具慪氣。

任在永的辦公室正巧就在樓下,他平時很少留在首爾辦公,多是在外地進行調查活動,首爾的事務一般由他的秘書和助手們處理。有時連這些秘書也要跟着他一起在韓國各地東奔西走,那時就該由秘書和助手的下級們處理問題。雖然任在永的辦公水平十分糟糕,他成功地用其他調查活動中取得的成果彌補了上級在辦公問題上產生的負面印象。

繞過樓梯和幾名站在走廊上說着閒話的工作人員,任在永招呼自己的秘書來到辦公署,以便安排下午的行程。

“最近的工作主要有三點。”

就像任在永從來不會在自己的上級面前明確地表示抗拒或不滿那樣,他的屬下同樣會在他佈置工作時認認真真地聽從他的安排。和陽奉陰違的任在永本人不同,眼前這名跟隨他已有將近兩年的秘書向來會負責地完成所有的指示。

“第一,關於脫北者羣體中存在間諜的謠言,可能是大統領閣下或其他人爲了推動對脫北者的隔離審查而刻意傳播的,我們不要管;第二,姜順德從公司離職之前負責的那個和東南亞地區有關的生意,要持續追蹤調查;第三,今天下午原定去忠清南道的行程取消,我們去爲東議員捧場。”

“……這種事也要讓我們去做?”

“我們沒得選,具秘書。”任在永甚至沒心思去收拾桌面,反正讓別人看到也不會對他的仕途造成任何不利影響,“戰爭期間,一切資源都會傾向於和戰爭有關的事務。”

шшш▪Tтkǎ n▪¢ ○

元管理說對了一件事,不管態度和立場如何,任在永的地位使得他必須進一步考慮自己的前途和自己的下屬的前途。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地位,可是那些依靠着攀附他才能生存的情報部門工作人員勢必因此產生不滿甚至仇恨。即便是爲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任在永也得想方設法把自己一手帶出的後輩送上可靠的崗位。

任在永並不瞭解每一位國會議員,只有其中最出色的議員才能偶爾獲得他的關注。當他發覺自己對這位東議員沒有任何印象時,任副理事便對事件本身失去了興趣。在他看來,東喜植議員只不過是又一個被人推到臺前的木偶。

首爾最近有些不太平。前不久,抗議軍隊在戒嚴過程中過度使用暴力的市民集會上發生了爆炸案,數人遇難。疑惑的是,這樁慘劇沒有招來任何的同情,網絡上的主流輿論一致認定這些面對着如此兇惡的敵人時還妄圖讓軍隊分散精力的傢伙是十足的反賊。伴隨着越來越多的暴力活動的發生,首爾市內的對峙正朝着任在永無法預測的方向發展。

一致對抗入侵之敵這種口號沒有讓反對者放棄自己的立場。其中一部分反對派認爲戰爭的爆發源自總統閣下批准對委員長進行暗殺,另一部分則認爲即便是爲了戰爭而被迫實施的戒嚴也已經在實踐中超過了必要限度。反對者有充足的理由阻止軍隊和警察介入,他們打出了讓市民積極參加自衛的旗號,成功地維持了現狀。被朝軍的攻勢弄得焦頭爛額的軍隊無暇和市民爭鬥,半信半疑地停止了進一步的搜查和監控。

1月3日下午兩點左右,任在永和他的隨從們乘車抵達東議員進行宣傳活動的現場附近,通知埋伏在附近的特工檢查所有角落,而他們則假裝是對東議員的宣傳內容感興趣的市民,順利地混入了人羣之中。

“這種宣傳有用嗎?”具秘書毫無興致地站在任副理事身後,表現得有些睏乏。

“沒用。”任在永嘆了口氣,“脫北者也是我們的公民……現在東議員和他背後的支持者試圖給這種非法的審查找出依據,僅此而已。”

“先是跟難民較勁,現在又盯上了脫北者。”具秘書冷笑道,“他們內鬥的本事一向出色,然而這些膽小鬼根本沒膽子真正和北韓軍較量一番。”

“行了,安靜些。”

若是想要繼續進行調查,任在永需要的是既好用又不容易被人追查的探員,比如那個以難民身份進入韓國的墨西哥戰爭老兵。邁克爾·麥克尼爾的辦事效率讓人放心,並且他也能夠適當地爲任在永本人吸引一定的注意力。可惜的是,這傢伙和他的同伴們私自跑到了前線,據說是想要通過參加戰爭獲取更高的地位。這種想法令任在永哭笑不得,他認爲一個羣體的廣泛參戰不能讓羣體的地位出現好轉,反而還可能導致這一羣體成爲在將軍們眼中最爲廉價的炮灰。

東喜植議員出現在了廣場上,在十幾名保鏢的護送下,這名其貌不揚的中年國會議員一面向着在場的市民揮手,一面走上了演講臺。任在永告知手下提高戒備,然後和周圍的市民一起聽着東議員的宣傳。

不得不說,陳詞濫調在富有創造力的人那裡能夠展現出完全不同的面貌。到目前爲止,大部分破壞活動實際上同脫北者毫無關聯,而是由土生土長的韓國人實施的。即便是從直覺上來判斷,甘願冒着生命危險而逃離朝鮮的脫北者,必然對朝鮮有着根深蒂固的反感,他們是斷然不可能協助朝鮮的。然而,東議員在他的演講中巧妙地無視了大部分脫北者逃離朝鮮的原因,只強調這些人原本是朝鮮人。既然他們以前是朝鮮人,自小還接受了朝鮮式的教育和價值觀,那就肯定有着成爲叛徒的可能性,而且還不低。

“過去他們是怎麼做的呢?到日本,去招募那些因爲祖上被擄走而流落到日本的朝鮮人,讓他們假借返回韓國的名義來到我們這裡從事各種敵對活動。”東議員很少出現劇烈的面部表情波動,大部分情況下他維持着一副寵辱不驚的淡然,“當然,肯定會有人和我們說,他們是同胞——是嗎?”他揮了揮手,那意思是示意下方的支持者給出答案,“要我說,他們和我們之間哪裡有相似之處?只是恰好長得像、說着同一種語言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東議員痛心疾首地捂着前胸,另一隻手指着北方,那裡是爆發戰爭的地方:

“哪怕是到了現在,他們還在利用我們的善良和同情心,把大量的特工送來我國……”

周圍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叫喊聲,許多人叫囂着將所有脫北者趕回他們原本的【祖國】。享受着前呼後擁的待遇,東議員滿意地舉起雙手,並握緊拳頭,以表示自己迎接勝利的決心。然而,就在這時,一名市民忽然從最前排的人羣中衝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了東議員面前。這人手持一把匕首,用力刺向東議員的前胸,隨即被周圍的保鏢按倒在地。驚慌失措的市民們四散奔逃,也有一些略微膽大的聽衆選擇留在這裡。那些堅定的支持者們驚喜地看到,東議員吃力地捂着胸口,在保鏢們的協助下站了起來。以任在永的視覺,他能夠清楚地看到東議員衣服上的血液。

“我的朋友們,不要再被【同胞】、【陽光】這樣的虛情假意給矇騙了!”周邊的警衛都在試圖把東議員拖離現場,但東議員似乎堅持要留在這裡完成他的宣傳活動,“七十多年以前,他們也是像今天這樣殘忍地粉碎了我們的善意,在他們的俄國人主子協助下發動了一場戰爭……把你們的勇氣展現出來,告訴這些生活在舊時代的亡靈,正義是殺不完的——”

任在永和具秘書用着看鬧劇的眼神目睹着成百上千的市民眼含熱淚地涌向正被擡往救護車的東議員,也不知這些看似熱情的支持者中是否還藏着朝鮮人的特工。哪怕是東議員已經被送上了救護車,仍然有幾十名市民依依不捨地追隨在後面,可能他們要親手把東議員送到醫院搶救才能安心。

“我們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看一場馬戲。”吩咐手下離開後,任在永也決定返回辦公室,“具秘書,我和你打賭,這是他自導自演的。”

“既然是自導自演,爲什麼他們還要讓我們來現場保護東議員?”

“因爲人羣裡確實可能有真正的殺手。”任在永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你見得少,沒關係,以後多學一點。以前我見過一個真正爲了名聲而不想要命的國會議員,他希望製造出一種他的政敵不擇手段地想要除掉他的氣氛,以便打動他的聽衆。”

具秘書亦步亦趨地緊隨任在永左右,這不意味着他確實明白任在永的想法和態度。學會按照上級的命令辦事只是第一步,有時字面意思可能和實際用意完全相反。

“他成功了嗎?”

“死了。”任在永說起這件事時,語氣中毫無同情,“因爲,他爲了演出的節目效果,把自己弄成了重傷,最後自然是迅速地見了上帝。”

聽到這裡,具秘書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任在永發覺了忠心耿耿的助手的異常,於是他也停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算是我的一點經驗。不要當一條整天叫個不停的狗,那會讓某些人提前看清你的威脅。要做一條不叫、只咬人的狗,還要咬得足夠快速、精確、狠毒。等你以後不在我手下辦事的時候,一定要記住,公開表露敵意就意味着必須置對方於死地。”

“謹遵教誨。”

TBC

OR3-EP5:八爪蜘蛛(18)OR3-EP1:釜山行(6)OR3-EP1:釜山行(2)OR5-EP3:圍剿(14)OR1-EP4:千禧年前奏(11)OR2-EP3:末日鍾(11)OR5-EP5:共榮(18)OR8A-EP4:爭鬥時(2)OR8A-EP5:迦樂季(1)OR7-EP4:布拉吉尼(5)OR6-EP2:尼布甲尼撒(16)OR6-EP5:朝覲(14)OR2-EP5:地獄樂(20)OR4-EP4:莎樂美(6)OR5-EP2:坦途(1)結算OR7-EP1:地堡(8)OR2-EP4:旭日東昇(16)OR1-EP4:千禧年前奏(5)OR6-EP2:尼布甲尼撒(1)OR2-EP1:佩倫覺醒(17)OR1-EP5:大橋讚歌(3)OR8B-EP4:三色(15)OR1-EP5:大橋讚歌(8)OR8A-EP3:二分時(9)OR1-EP2:羅德西亞戰記(2)OR7-EP5:龍之子(11)OR1-EP2:羅德西亞戰記(18)OR6-EP5:朝覲(5)OR4-EP1:皇家煙火(16)OR5-EP4:戡亂(6)OR8B-EP2:棕櫚樹下(12)OR3-EP3:白頭(16)OR1-EP1:彩虹之國(6)OR3-EP2:激流(8)OR8A-EP1:圓滿時(4)OR6-EP4:歌利亞(4)OR5-EP5:共榮(4)OR7-EP1:地堡(20)OR2-EP3:末日鍾(11)OR5-EP3:圍剿(18)OR2-EP3:末日鍾(6)OR3-EP3:白頭(15)OR8B-EP4:三色(2)OR2-EP5:地獄樂(8)OR9-EP1:鐵幕(13)OR6-EP4:歌利亞(1)OR3-EP3:白頭(11)OR6-EP4:歌利亞(17)OR7-EP1:地堡(3)OR8A-EP2:三分時(3)OR7-EP2:穿刺公(15)OR4-EP2:威廉·退爾(19)OR7-EP4:布拉吉尼(3)OR5-EP1:合流(7)OR4-EP3:馬太受難曲(13)OR9-EP1:鐵幕(2)OR3-EP3:白頭(9)OR3-EP1:釜山行(1)OR5-EP4:戡亂(4)OR8A-EP4:爭鬥時(13)OR8A-EP2:三分時(2)OR8B-EP2:棕櫚樹下(2)OR4-EP5:復活(15)OR8A-EP2:三分時(12)OR4-EP2:威廉·退爾(19)OR8A-EP3:二分時(5)OR6-EP5:朝覲(16)OR5-EP2:坦途(2)OR8A-EP3:二分時(1)OR6-EP4:歌利亞(7)OR1-EP2:羅德西亞戰記(1)OR8A-EP3:二分時(4)OR3-EP1:釜山行(6)OR2-EP4:旭日東昇(8)OR1-EP2:羅德西亞戰記(5)OR4-EP3:馬太受難曲(16)OR2-EP1:佩倫覺醒(13)OR5-EP5:共榮(10)OR4-EP2:威廉·退爾(9)OR2-EP3:末日鍾(9)OR4-EP5:復活(11)OR8B-EP3:進取(1)OR6-EP2:尼布甲尼撒(20)OR4-EP4:莎樂美(16)OR6-EP1:羣山之巔(7)結算OR5-EP4:戡亂(15)第六卷(OR6)BGMOR5-EPXA:獬豸OR8A-EP4:爭鬥時(18)OR4-EP3:馬太受難曲(9)OR8B-EP2:棕櫚樹下(11)OR1-EP1:彩虹之國(14)OR1-EP4:千禧年前奏(2)OR5-EP2:坦途(7)OR7-EP4:布拉吉尼(1)OR3-EP4:血海沸騰(6)OR6-EP1:羣山之巔(7)OR2-EP1:佩倫覺醒(9)
OR3-EP5:八爪蜘蛛(18)OR3-EP1:釜山行(6)OR3-EP1:釜山行(2)OR5-EP3:圍剿(14)OR1-EP4:千禧年前奏(11)OR2-EP3:末日鍾(11)OR5-EP5:共榮(18)OR8A-EP4:爭鬥時(2)OR8A-EP5:迦樂季(1)OR7-EP4:布拉吉尼(5)OR6-EP2:尼布甲尼撒(16)OR6-EP5:朝覲(14)OR2-EP5:地獄樂(20)OR4-EP4:莎樂美(6)OR5-EP2:坦途(1)結算OR7-EP1:地堡(8)OR2-EP4:旭日東昇(16)OR1-EP4:千禧年前奏(5)OR6-EP2:尼布甲尼撒(1)OR2-EP1:佩倫覺醒(17)OR1-EP5:大橋讚歌(3)OR8B-EP4:三色(15)OR1-EP5:大橋讚歌(8)OR8A-EP3:二分時(9)OR1-EP2:羅德西亞戰記(2)OR7-EP5:龍之子(11)OR1-EP2:羅德西亞戰記(18)OR6-EP5:朝覲(5)OR4-EP1:皇家煙火(16)OR5-EP4:戡亂(6)OR8B-EP2:棕櫚樹下(12)OR3-EP3:白頭(16)OR1-EP1:彩虹之國(6)OR3-EP2:激流(8)OR8A-EP1:圓滿時(4)OR6-EP4:歌利亞(4)OR5-EP5:共榮(4)OR7-EP1:地堡(20)OR2-EP3:末日鍾(11)OR5-EP3:圍剿(18)OR2-EP3:末日鍾(6)OR3-EP3:白頭(15)OR8B-EP4:三色(2)OR2-EP5:地獄樂(8)OR9-EP1:鐵幕(13)OR6-EP4:歌利亞(1)OR3-EP3:白頭(11)OR6-EP4:歌利亞(17)OR7-EP1:地堡(3)OR8A-EP2:三分時(3)OR7-EP2:穿刺公(15)OR4-EP2:威廉·退爾(19)OR7-EP4:布拉吉尼(3)OR5-EP1:合流(7)OR4-EP3:馬太受難曲(13)OR9-EP1:鐵幕(2)OR3-EP3:白頭(9)OR3-EP1:釜山行(1)OR5-EP4:戡亂(4)OR8A-EP4:爭鬥時(13)OR8A-EP2:三分時(2)OR8B-EP2:棕櫚樹下(2)OR4-EP5:復活(15)OR8A-EP2:三分時(12)OR4-EP2:威廉·退爾(19)OR8A-EP3:二分時(5)OR6-EP5:朝覲(16)OR5-EP2:坦途(2)OR8A-EP3:二分時(1)OR6-EP4:歌利亞(7)OR1-EP2:羅德西亞戰記(1)OR8A-EP3:二分時(4)OR3-EP1:釜山行(6)OR2-EP4:旭日東昇(8)OR1-EP2:羅德西亞戰記(5)OR4-EP3:馬太受難曲(16)OR2-EP1:佩倫覺醒(13)OR5-EP5:共榮(10)OR4-EP2:威廉·退爾(9)OR2-EP3:末日鍾(9)OR4-EP5:復活(11)OR8B-EP3:進取(1)OR6-EP2:尼布甲尼撒(20)OR4-EP4:莎樂美(16)OR6-EP1:羣山之巔(7)結算OR5-EP4:戡亂(15)第六卷(OR6)BGMOR5-EPXA:獬豸OR8A-EP4:爭鬥時(18)OR4-EP3:馬太受難曲(9)OR8B-EP2:棕櫚樹下(11)OR1-EP1:彩虹之國(14)OR1-EP4:千禧年前奏(2)OR5-EP2:坦途(7)OR7-EP4:布拉吉尼(1)OR3-EP4:血海沸騰(6)OR6-EP1:羣山之巔(7)OR2-EP1:佩倫覺醒(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