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柳源重傷;奇怪主僕【求月票】
要想凝練滄瀾飛劍的劍胚,便是得藉助水運。
雲海亦是天上水。
天柱峰下的雲海足夠深,足夠大,所以在這是能凝聚一柄飛劍劍胚的,李家將這劍胚取名爲“雲闕劍”。
而凝練雲闕劍的最佳時機,便是得等到月圓之夜,到時這天柱峰下的雲海裡邊,會出現一道雲海漩渦。
彼時便是凝聚劍胚最好的時機。
計緣先前來的時候,就已經算好了日子。
等他來到這天柱峰的這天,是四月初十,距離這個月的雲海漩渦,還有五天時間。
這五天剛好能讓他凝神靜氣,進入凝練劍胚的狀態。
……
四天時間轉眼而過。
是日。
天柱峰頂來了一對主僕,其中那主人是個身穿白袍的年輕男子,丰神俊朗,相貌出衆,脖子上邊還懸掛着一老龜模樣的玉牌。
看着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但一身修爲卻已經到了練氣後期。
只要不是放在六大仙門裡邊,在這外頭,不管是放在哪裡,都能稱得上一句人中龍鳳了。
而他身後的那佝僂老僕,更是一築基中期修士。
其所釋放出來的淡淡威壓,讓這四周的人羣都不由避開。
有些識趣的則是還拱手施禮了。
他們心中無一不在猜測着,猜測這兩人是出自哪個修仙世家。
就算是天柱峰附近的這幾個大城加起來,能讓築基修士當護衛的家族,都不多見。
除非是那金丹世家了。
但天柱峰附近又沒有,想來是從極遠的地方過來的吧。
因爲雲海漩渦在即的緣故,已是來了好些賞景的修士。
這對主僕來到此處後,逐步登山,最後來到了山頂的駐仙亭。
能在這裡邊賞景的,都是一些築基修士了。
此時他們見着這對剛剛上來的主僕……築基修士當隨從,他們紛紛笑着見禮。
年輕人笑着還禮。
最後這身形佝僂的老僕上前一步,來到這觀景位置最好的正中間,來到那築基中期的男子面前,緩緩說道:
“道友,可否讓個位?”
“哦?爲何?”
這男子似是有些氣笑了,這不講究個先來後到也就罷了,甚至連最基本的禮儀客套都沒有,上來就說要讓位……給臉也不是這麼給的吧?
“因爲我家公子要賞景。”
老僕好似沒有看出這男子的不悅,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
眼見着這男子就要動怒了。
這老僕便遞出了一個儲物袋,男子下意識的神識一掃,然後便將已經到了嘴邊的氣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可就當衆人以爲這男子要接了儲物袋,拿下這“買路錢”離開的時候,卻見他連這儲物袋都不敢拿,直接轉身就走了。
還是喚出飛舟,全速離開的那種。
老僕緩緩收起了儲物袋,然後朝着那空出的最佳觀景位置,虛引道:“公子,請。”
年輕男子理所當然的站上前去,也沒言語,就這麼看着天邊雲捲雲舒。
其餘人見着這對怪異的主僕,沒再敢搭話。
謹慎些的,都已經眉頭一皺,退至別人身後,隨時準備跑路了。
好在佔據了高位後,這對主僕就沒別的反應了,就這麼齊齊看着天邊景象出神,好似石化了的雕塑。
他倆就這麼從白天看到了黑夜,又從黑夜看到了白天。
四月十五日。
天柱峰一月一度的雲海漩渦,終於到了。
起先是天柱峰正南邊的雲海微微泛起漣漪,就好似有微風拂面,吹皺一池春水的感覺,正當衆人驚呼之際,這年輕人似是感覺到了什麼,低頭朝着山下的方向看了眼。
緊接着他的腦海裡邊就響起了這老僕的聲音。
“師父,是他的氣息!”
“嗯。”
年輕人神色依舊淡定,只是傳音說道:“怎麼說都是當年的風流人物,若是絲毫傳承都留不下來,那才奇怪。”
“要不要徒兒去將他抓上來看看?”
老僕再度說道。
年輕人這次沒再傳音了,他雙手攏袖打起幾分精神,“走在路上,你總不能看到一隻蝴蝶好看,就得將它抓來細細把玩,有時候遠遠的觀望一眼就足夠了。”
“是,徒兒明白了。”
老僕傳音稱是。
年輕人轉頭看向他,忽而有了幾分笑意,“那你說說,你明白了什麼?”
旁邊原本離這還有些近的修士,此時見着他們倆一個傳音,一個口頭言語,愈發怪異,於是紛紛退出了山頂的駐仙亭。
老僕也沒管,繼續傳音說道:“我們知道這有他的傳承就行了,不必去管,不必理會。”
“不是。”
年輕人搖搖頭。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等,等他出來看看。”
“這……是。”
老僕有些汗顏。
年輕人則是解釋道:“人家正好在這突破的關頭,你將他抓來算什麼?這不擺明了要結仇啊,平白無故結那麼多仇人做什麼?”
“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嗎?”
“但你要是等他閉關出來後,再指點幾句,這就從結仇變成了結緣,這長生一途,當多結緣,還是結善緣,少結仇。”
“師父高見,謹遵師父教誨。”
老僕拱手說道。
年輕人回過頭去,繼續看着遠邊的雲海,“你要真聽我教誨,何至於淪落到如今這境地?”
年輕人說完,便不再理會。
而他剛剛的這一番言語,也是惹得駐仙亭外的那些築基修士紛紛側目。
能說出這般感悟的,可不像是個年輕人,反倒像是那種活了幾百年,見多了人世間生生死死的老怪物。
“快,開始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
年輕人和這老僕都擡頭看向了遠邊的雲海,只見原本還只是微微泛起漣漪的雲海,此時已是開始轉動了,一個漩渦在這雲海上邊逐漸成型。
就像是有個巨人站在這雲海上邊,手持一根粗大的鐵棒,攪動着這片天地風雲。
漩渦一旦成型,速度就越來越快。
不斷吞噬着這片雲海。
連帶着這天柱山的山頂都吹起了猛烈的罡風。
年輕人看着這轉動的越來越快的漩渦,眉眼當中有了幾分喜色,他轉過頭,對着亭子外邊的那些個修士問道:
“你們可知這雲海漩渦有多大?”
外邊的修士頭一次聽到這問題,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顯得有些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一個拄着柺杖的老年男子,睜着渾濁的雙眼,捋須說道:“當年我跟我師兄第一次看完這雲海,心中好奇,便去丈量了一下寬度,估摸着是有七百里寬。”
“看來量的還算準。”
這年輕人輕笑一聲,回過頭去。
老年男子旁邊站着的一個築基初期的中年女修見狀,終於看不下去了,想着訓斥這年輕人幾句。
結果卻被這老年男子伸手攔住了。
年輕人看見了,但卻跟沒看見一樣,他輕笑着雙手負後,緩緩說道:“因爲我當年攪動這片雲海所用的那根鐵棍,剛好長七百里。”
老年男子起先還沒反應過來,點頭之後就轉過身去了。
可隨即他卻猛地回過頭來,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這年輕人,可再轉念一想,他自己就搖搖頭回過身去了。
‘到底還是個修仙修傻了的,這種大話都敢說,也不怕這山頂的風大閃了舌頭。’
其餘修士則是狐疑的看着那年輕人,這種大話,自然是沒人會相信了。
“走吧,看完了這天柱山的雲海漩渦,也算是了卻了我最後一樁心願,只可惜啊,只可惜你狗兒叔沒再來了。”
老年男子搖頭嘆了口氣,右手拄着柺杖,左手則是被那中年女修攙扶着,離開了此地。
年輕人也沒理會他們的目光,他就這麼看着,直到這天柱山下的雲海漩渦結束,他才收回目光。
其餘前來賞景的修士,在賞完這美景後就離開了。
但是這年輕人跟這老僕卻沒走,他們在這山頂的駐仙亭停下了。
他們在等,等了一天又一天,駐仙亭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就這麼等了五天時間,好似假寐的那個老僕倏忽睜眼。
“師父。”
駐仙亭上還有外人,他便傳音喊了句。
坐在石桌前的年輕人放下手裡的茶杯,笑道:“放心,他會上來的。” 出關後的計緣……還真就上來了,這雲闕劍凝聚而成,總得再上來看看這壯觀景象不是?
只可惜,沒有趕上那浩浩蕩蕩的雲海漩渦。
計緣本想着要不要再等一個月看看的,可腦海當中念頭閃過,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耽擱太久,只爲賞景,得不償失。
他看了幾眼這個爲自己提供了一柄飛劍劍胚的雲海,正準備轉頭離開的時候,卻發現這駐仙亭內的那對主僕,正齊刷刷的看着自己。
他感覺有些不舒服,但還是禮貌性的保持了微笑。
因爲那老僕是築基中期的修爲。
築基中期對築基中期,優勢在他,所以計緣保持了該有的禮貌。
可正當他都已經喚出飛舟之際,卻聽那年輕人笑着開口道:“還沒來得及恭喜道友凝練劍胚呢。”
正常人聽着這話,肯定就會停下來問問。
可計緣不是正常人,他聽見這話後,速度更快了。
甚至還不忘給自己飛舟上邊貼幾張神行符,他身形瞬息遠去。
年輕人見狀,轉頭跟這老僕無奈的笑了笑,“還真是一脈相承的謹慎。”
“無妨,且讓弟子前去將他抓回來便是了。”
老僕說着便要動身。
可這年輕人速度卻更快,不等他話音剛落,這年輕人就已經消失了。
正當計緣以爲自己甩掉了那對主僕,得以安心之際,卻忽地發現……那個年輕人不知何時竟然來到了自己飛舟上邊!
這他孃的是什麼速度!
計緣下意識的就想催動體內的鱗片,然後撕毀書頁返回宗門了……這狗日的商庭,竟然這麼快就找到我了?
這不合理啊這!
“放心,是友非敵。”
年輕人笑着言語。
計緣見他完全有碾壓自己的實力,卻並未動手,便也沒有急着跑路了,而是朝眼前這年輕人拱手施了一禮。
“晚輩仇千海,見過前輩。”
年輕人站在船尾,雙手負後,並沒理會計緣的介紹,而是徑直問道:“凝練幾柄劍胚了?”
計緣稍有猶豫,終究還是說道:“三柄。”
這狗登能這麼快追上自己,多半是能勘破自己修爲的,而且還知道《滄瀾劍典》這東西,隱藏的意義不大。
“記得留一柄原屬性的本命飛劍當做主劍。”年輕人叮囑道。
計緣微微皺眉,有些不解,便伸手打了個道揖,“敢問前輩,何爲原屬性飛劍。”
“單純水運凝聚的飛劍。”
年輕人說着身後朝身後的天柱山一指。
“你藉助雲海凝練出來的這種飛劍,有特殊功效,對你的功法來說,算是屬性飛劍。”
“好了,相逢即是緣,言盡於此,告辭。”
“哎……”
計緣還想再問幾句,可這年輕人卻不給他機會了,說完告辭之後,他身形竟然直接原地消失。
哪怕計緣眼睜睜的看着,都沒看清他是怎麼離開的。
金丹真人?
還是元嬰老怪?
飛舟正在全速北上,計緣緩過來後,才發覺背後已然徹底被冷汗打溼。
他長吐了口氣,原地坐下,也沒想着動用符寶遁天梭跑路了。
那人真要是想殺,自己根本沒機會動用這符寶。
可他即是不想殺,那麼也沒必要動用這符寶。
不過想來也是……我計緣一生行事,救苦救難,哪來這麼多仇人?
而且本就初次見面,無冤無仇的,怎會一見面就要動手殺人?
就算是魔修也不見得會如此瘋狂。
‘從他話裡話外的意思來看,他應當是跟某個修煉這《劍典》的人有舊,現在恰巧遇見我也修這《劍典》,本着相逢即是緣的說法,所以想着指點我幾句。’
計緣思來想去,覺得只有這個說法最合理,最說得通了。
‘要留一柄原屬性的飛劍當做主劍,原屬性飛劍,應當就是我第一柄,藉助雲雨澤水運凝聚出來的那柄劍胚了,當主劍這個說法,當時李長河也說了,跟金丹期的滄瀾劍陣有關。’
‘只不過李家的說法是最後一柄飛劍去墜星河的入海口凝聚,到時用第九柄飛劍當做主劍……可從李家的經驗來看,這第九柄飛劍其實還是屬性飛劍,它的屬性就是大,藉助墜星河龐大水運凝聚出來的飛劍,會比尋常的飛劍大一些。’
‘按照這年輕人的說法,得要是原屬性飛劍當做主劍才行,而我正好已經有了一柄原屬性飛劍了,這也算因禍得福?雖然一開始也算不上什麼禍。’
‘那麼唯一需要抉擇的就是結丹之後,選擇哪柄劍胚當做主劍了。’
計緣細細思量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聽這年輕人的說法。
爲何?
因爲他看着實力很強……而且用原屬性飛劍當主劍的說法,也更符合計緣對修行的理解。
墜星河凝練出來的大劍雖然大,但到底是沾染了別的屬性。
主劍,就應當純粹纔對。
不多時,等着這神行符失效之後,計緣便下壓飛舟,落在了一個無名山頭。
他將這下品靈器級別的掠空飛舟收入了儲物袋當中,他擔心這飛舟被剛剛那個人留了追蹤印記。
或許沒有害自己的心思,但謹慎一些總是好的。
收起掠空飛舟後,他轉而又從儲物袋裡邊取出了另一艘飛舟,一艘他從未動用過的飛舟。
名字跟掠空飛舟很相似,名叫……裂空。
但品階卻是天差地別。
掠空只是下品靈器,但是裂空飛舟卻是……極品靈器。
是計緣花了重金,從拍賣行上拍來的。
其速度的話,據說全力催動之下,都足以比得上金丹初期的遁光了。
計緣當時爲了拍這飛舟,都可謂是窮盡身價,耗費了將近兩千枚中品靈石。
而現在,便是這裂空飛舟顯威之時了。
外形看着跟計緣當初的雷隼舟有些像,都是流線型,通體顏色灰黑,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色。
計緣心念一動,使其化作正常大小。
船上沒有多餘的裝飾,有的只是船尾部分被挖了個坑。
那是專門用來堆放靈石,催動飛舟的地方。
不然這極品靈器級別的飛舟,要計緣一個築基中期修士用法力催動的話,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他一躍上了裂空舟,隨手掃過,50塊中品靈石落入了船尾的凹陷處。
裂空舟發動。
“砰——”
飛舟微微顫動,護體光罩自現,緊接着計緣便感覺到了什麼叫做靈器的極致速度。
山川曠野盡皆在腳下逝去,幾乎是瞬息,飛舟就已然從地面升到了雲端,而後更是全速北上。
再快,就只能是金丹遁光了。
或者說像是遁天梭這種飛行符寶。
短暫的驚喜過後,計緣回望了眼船尾方向,立馬感覺到了一絲心疼。
因爲剛剛起步那一下,就燒掉了足足二十塊中品靈石。
‘孃的,這極品靈器簡直就跟豪車一模一樣啊,放在普通人手裡,連燒油都燒不起,靠。’
好在,裂空舟的速度提起來之後,對靈石的消耗就沒那麼大了。
計緣注意了一下,也就一個時辰消耗兩塊中品靈石。
一天下來二十四塊……這純消耗放在築基初期修士身上,還真有些承擔不起。
畢竟計緣先前鎮守臨水城,三年下來也才四百塊中品靈石,這還是他有“金丹弟子”身份的加持之下,纔有的俸祿。
尋常的築基修士鎮守,三年下來不過兩百多塊中品靈石。
裂空舟消耗大,速度也是真的快。
先前計緣花了二十多天的路程,現如今不過兩天時間,就回來了。
他也是到了雲雨澤境內之後,纔將裂空飛舟收起,也順帶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樣貌氣息。
隨後他也沒敢動用掠空舟,而是放出了之前宗門下發的赤霄舟。
沒將掠空舟給花邀月檢查之前,他是不敢再動用這艘飛舟了。
可也就是計緣剛回到雲雨澤,都還沒來得及回迷霧島之際,他便恰巧遇見了駕馭飛劍返回的……柔夷。
“見過柔師姐。”
計緣停下飛舟施了一禮,心中慶幸還好提前換回了自己的樣貌。
“計緣?”
柔夷也有些意外,隨後便立馬傳音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啊。”
對於柔夷的詢問,計緣有些錯愕。
柔夷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柳源師弟受傷了,重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