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
鄭確聞言，臉色頓變，這女鬼剛剛居然把自己敕令的作用，猜出了一個大概！
如今對方口口聲聲也要給他機緣，不用想也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急速思索之際，他心中也極爲疑惑，這女鬼的實力，非常恐怖。
五年前的袁智，到底是如何活下來的？
莫不是……袁智當初根本就沒有遇到這頭女鬼？！
正思索間，鄭確忽然感到後背一陣瘙癢，回頭一看，便看到，自己背上赫然生出兩根淡紅色的腸子。
那兩根腸子盤旋扭結，自他背上的衣物中透出，還在繼續生長，窸窸窣窣的盤落在地，眨眼間堆積如小山。
在其身後，那道牙黃裙裳的身影手中執筆，微微低頭，正專心致志的在他背上作畫。
刷刷刷……
冰涼溼潤的筆尖掃過鄭確後背，牙黃裙裳的身影一邊飛快畫著，一邊語氣認真的說道：“你也是有大機緣之人，應該知道，機緣越大，風險也越大。”
“本仙賜予的機緣，便是讓你成爲整個雅集之中，最出色的作品！”
“你且放心。”
“本仙會讓以後所有進入雅集的人，第一個看到你！”
“並且，你剛纔自述的那些情況，本仙也會一個不少的全幫你畫上去。”
“雖然從今往後，你會失去記憶，失去理智，失去生靈的身份，成爲此處的一部分……但這些，都是大機緣的代價。”
“這些都沒什麼可惜的。”
“只要你得到了這樁機緣，便會知道這樁機緣的好處。”
“區區短壽的活人，能夠與雅集共千古，如同那些流傳在歲月中的瑰麗篇章一樣，流芳後世，令後人驚歎想往，恨不能生在此時，親眼目睹你這幅鉅作的誕生，這等機緣，何其偉大！”
聞言，鄭確臉色大變，當即明白，他後背長出來的腸子，是這女鬼給他畫上去的。
意識到這點，他急忙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此刻，渾身上下都被無形的力量定住，連手指都無法動彈絲毫，只有腦袋，尚能轉動。
鄭確定睛一看，猛地反應過來，他現在的身體，被固定在一張紙上，只有腦袋被這女鬼揪了出來，露在紙張的外面！
眼下這情況，即便他想要繼續使用敕令，也無法做到！
眼見牙黃裙裳的身影還要繼續落筆，鄭確迅速冷靜下來。
這地方，就是雅集！
對方現在，是要在他身上動筆，把他畫成跟周圍畫卷中那些奇形怪狀、已經根本看不出人樣的鬼物一樣。
不出意外，一旦真的被對方畫成那樣，他就會直接成爲這樁“怪異”的一部分。
還有，周圍畫卷裡那些怪誕詭異、宛如各種獸類、草木、金屬、陶瓷七拚八湊起來的鬼物，多半也是跟自己一樣，曾經都是誤入雅集的修士，爾後被這女鬼畫成了鬼物！
那什麼讓他成爲雅集之中，最出色的作品……真正的意思便是，把他畫成這裡最不像人的鬼物！
除此之外，袁智之前跟他說過，在雅集之中，不能被雅集的主人盯上……
面前這頭牙黃裙裳的女鬼，十有八-九，就是那位雅集的主人！
心念電轉間，鄭確忽然學著對方剛纔的口吻，平靜的開口：“流芳後世之作？”
“倒也確實是樁大機緣。”
“不過，周圍這許多畫卷，匠氣十足，筆觸呆滯，風格千篇一律，毫無靈氣，一看便是出自畫匠之手，簡直不堪入目。”
“作畫之人，八成是從未見過真正的傳世之作，完全就是憑藉著反覆練習的一點微末畫技，一通亂畫，所以看似花裡胡哨，實則毫無神韻，其根本不懂，什麼纔是佳作！”
“抱貞谷雅集聲名在外，斷然不至於這麼沒有水準。”
“這裡肯定不是雅集所在，卻不知道，真正的雅集，在什麼地方？”
“我出身矜貴，師門顯赫，師尊更是地位超然，可謂來往皆高士，談笑無俗人，如此身份，如此背景，若是當真成爲雅集之中的名篇，揚名百世，也還罷了。”“可別千萬讓我成爲這裡的破爛之一！”
“我鄭確有生以來，還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大的羞辱！”
聞言，牙黃裙裳身影的動作，驀然僵住。
四周天籟都似被什麼震懾，一時間寂靜無聲。
好一陣後，牙黃裙裳身影方語氣不善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見過傳世之作的行家？”
眼見對方肯接自己的話，鄭確暗鬆口氣，這女鬼表現出來的靈智，是他見過所有鬼物之中，最像人的！
而也正因爲對方太像人，他的激將法才能管用！
這要是換成青璃那種腦子，只怕自己剛剛一番話都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一巴掌拍死。
想到這裡，鄭確當即朗聲說道：“閣下若是不信，一試便知。”
“你我二人，各自完成一幅畫作。”
“爾後，我們兩個，都不出手，只讓畫作中的鬼物進行比鬥。”
“若是閣下的畫贏了，我便任憑處置。”
“若是我的畫贏了，閣下便莫要再計較我此番叨擾，放我自行離去，如何？”
聽到這話，牙黃裙裳身影周身籠罩的不悅之意，頃刻間散去，其微微點頭，說道：“這個主意不錯。”
“本仙已經很久沒有跟人鬥畫了。”
“本仙也不是不講道理，若是你當真能夠畫出什麼傳世之作，令本仙有所收穫，便是本仙的座上賓。”
“莫說是放你自行離去，屆時還有程儀奉上。”
“但你若是膽敢欺騙本仙，本仙會讓你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說到這裡，牙黃裙裳身影一把揪住鄭確的頭髮，往上猛地一提。
鄭確頓時被一股大力自畫紙之中整個拉扯出來。
碰！
下一刻，他被牙黃裙裳身影直接扔到了竹林間的草地上。
不等鄭確起身，牙黃裙裳的身影拿出一支紫毫，直接朝他扔來，淡淡說道：“這支【食魂墨兵】以神魂爲墨。”
說著，其拿出一把樣式樸素的剪刀，看起來就好像閨閣之中用來裁剪絹帛所用之物。
牙黃裙裳的身影操起剪刀，走到旁邊的三幅畫卷前，迅速將裡面正與鬼物鬥法的舒雲瓔、青璃以及枯蘭，全都剪了下來，同樣丟給鄭確，補充道，“這是你的三頭鬼僕，也是你如今的墨條。”
“只需用水沖刷墨條，便可化成供作畫的墨汁。”
“【拔舌獄】九重的神魂，只能化出【拔舌獄】九重的墨汁。”
“【拔舌獄】九重的墨汁，也只能繪製出【拔舌獄】九重的鬼物。”
Www▪тTk Λn▪c ○
“既然是切磋畫技，本仙也不佔你便宜。”
“你用什麼樣的墨汁，本仙也用同一等階的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