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不通之謂聖，妙而無方之謂神，聖者，通也，道也，聲也。道無所不通，明無所不照，
聞聲知情。
天龍天龍，天矯如龍，除去江淮，真龍亦是天龍圓滿。
世間人將天龍境的高手喚作武聖，自有此中描述比擬，凡夫俗子修行至此等程度，本王以爲武聖二字不可謂不對，之上，熔爐喚之武仙，由聖到仙，故而，天龍修行，便是行走登仙路。
登仙路有十三階，走到階層越高，修爲愈強。」
「十三？」
「不錯，道教中，稱十二爲地數，周而復始，十三則相天，由地而天。而新成之象。此爲諸子。
十爲天數，周流不息，十而有三，由天而道。複本還源，開闢成真之象。此爲太上。」
「崇王不妨把話說的明白些。」
「道教中以十二爲一個數字輪迴，十三則意味着超越輪迴：不在五行中，超出三界外。在道教中，即使妖魔鬼怪，也是在輪迴之中，唯有神仙，才超越輪迴。
不僅道教，佛教中十三亦是圓滿之數，佛塔高不過十三。
此十三，若要劃分，大致能分爲五境：初丶中丶高丶滿丶覺丶三階爲一境，第十三階單獨列一『覺境」。
大順和南疆素來各安排三位武聖邊關對峙，我爲第五階，盤第四階，彼此大致處於同一境；
枯骨和興晉同爲第三階；南海素來強悍，爲第八階，百足更高一層，能到第九。」
「階層略有差異，實際境界基本相當。」
「然也，我與盤實力相差不大，伯仲之間，若要趕在僵持之前，定下生死，需一擊制勝，頗爲艱難.」
「崇王此言是拒絕？」
「不，白猿既爲假死，能否讓我與它見上一面？倘若彼此之間有個瞭解，或能增添一二分勝算，如此我纔好下判斷。」
「見不到。白猿隱匿之法乃欺天而行，不爲此方天地所容，不到關鍵時刻，白猿甚至沒辦法同人交流，爲人所見。一旦交流，便是顯形暴露之時，那偷襲之舉，化爲徒勞。」
......
赤山搖頭擺尾地從王府馬既出來。
凌旋捧聖旨。
樑渠抱臂。
兩人並行于田埂。
壟溝筆直，將田地均勻分割開來，裡面種滿水稻，此時正是蓄水時，倒映天光，田地和田埂間的過渡也不會被人放過，僅有的一點斜坡種上了蠶豆，莢殼鼓鼓囊囊。
捧起一顆莢殼，樑渠思緒起伏，莫名想起來了和龍娥英丶龍瑤丶龍璃一塊，帶着順子丶石頭丶
獺獺開一家去水田抓龍蝦的日子。
那時候纔是他最開心的日子。
位果丶熔爐丶災界丶統治丶僞龍丶地府——啥也不懂。
每天和老蛤肩攬肩笑哈哈，騎上肥鮎魚大澤裡亂蹄，竈房裡就着龍女的大白腿能猛猛下三碗飯，庫庫造水澤精華。
想到大白腿，就想到咳。
死了半年，禁慾有大半年，《陰陽靈種功》都快從星果養成月實，樑渠搖搖頭，甩去雜念。
枯木逢春，甲子積蓄。
死一次把露種餵給蛟龍，增加勝算，勝算是加上，再見面，可沒有「蟄伏」的機會了。
樑渠回頭：「凌兄以爲，崇王會不會答應？」
「內閣和陛下如此決定，自有道理，不過，崇王歲數不大，今年不過四百餘，正是年富力強之時，若能將封地換到南海郡，將來有望更進一步，沒有不心動的道理。」
「更進一步———」樑渠此行不算白來，對武聖境界有了更爲清晰的認知，這些內容平日不好直白問長輩，不太禮貌，「凌兄，武聖自然老死，一般會是什麼境界？」
「高境吧？大致七八九階之間的層次？得看人。」凌旋答，「換個封地，我覺得崇王有衝刺第十階的可能。」
樑渠頜首。
修行並不是每一步都卡丶都難，彷彿千難萬難晉升臻象，結果二境十不出一，苦修一輩子只能當個一境宗師。
一到二，再難沒有零到一難，沒道理後者行，前者不行。
就個人而言，在時間的推移下，狩虎到臻象多出的三甲子壽命裡，按部就班的修行，往往都能到二境，只不過得到年歲較長之際而已，運氣好點，敢於拼搏，臨終前甚至二到三，混個天人。
當然。
拋開微觀視角，實際宏觀下不同歲數的臻象都有，三百年裡更新換代，天人會死，狩虎會臻象，如此造成了這種數目越來越少的比例現狀。
天人合一丶通天絕地丶叩天關，走出這三步纔是最稀缺的。
有限的生命力，儘可能攀登高峰，留出更充沛的時間，沒有人不心動。
敢於拼搏，臨終能到天人，就是這個道理。
拼，得拼，不拼不行。
安樂固好，一時拼搏，換來長久安樂，更好。
「等吧！」
等春天，等崇王，等時機。
告別凌旋，再返臨江營地，往來皆是恭維，聽得耳朵發膩，樑渠一頭鑽入營帳，無人知曉他和凌旋曾去過崇王府。
【鼎主：樑渠】
【煉化澤靈：水猿大聖（橙）（融合度：50.5%）】
【天賦神通：水行千里，幽海囚籠，渦宮（不能動丶圓頭丶拳頭—），擎天柱，水龍穿雲】
【水澤精華：78】
【河流統治度：0.5（券顧度：28.278）】
【龍種氣息：二】
【天地長氣：九】
溝通澤鼎，爲大戰做準備的樑渠陷入了一個兩難境地。
昔日去過欽州，收穫兩縷水屬長氣，數目一躍成爲九條。
虎珀未曾同朝廷置換，置換之後，長氣數目將一躍成爲十條！
一個十分微妙的數字。
【可消耗十條靈魚丶一點統治度，使渦宮進階，提前取淮渦水君無上領域一一澤國（僞）
（小）！】
十條已然滿足澤國條件，奈何不可忽略的另一部分一一一點統治度。
統治度他僅有一半！
「登仙十三，白猿算幾階？」
樑渠思慮不定。
他糾結，糾結復生那一天，諸妖王齊聚，震盪整個江淮大澤，能不能一口氣攢滿餘下統治度，
取澤國。
統治度的上漲毫無疑問是能通過宣揚武力達成的。
昔日大雪山寒冰泉證明了這一點，蛟龍走江的必要儀式側面證實。
自得位果，樑渠怎麼看澤國，都覺得這東西意義非凡。
【神威】丶【澤國】丶【川主帝君】垂青，水獸特攻，哪怕境界差距差了十一階，十二階，樑渠不信扛不住。
但如此行爲太冒險。
當下環境，樑渠無法保證戰團能開啓在江淮，而且最爲關鍵的，他想把戰場放在南疆。
讓一衆妖王來南疆！
如此一來，又帶來個新問題龜王丶蛙王丶海坊主丶元將軍怎麼快速趕來？
它們沒有穿梭之能。
即便在江淮大澤開戰，樑渠也要面對這個問題，龜王丶蛙王好說，江淮大澤本地，趕來不費工夫，海坊主丶元將軍太遠，幾分鐘的誤差都可能兇險無比，湟論十分鐘丶一刻鐘。
【渦流水道】又有極限，沒辦法傳送武聖，乃至於蛙王兵器丶大胖二胖都不行。
營帳裡步三圈。
龍娥英倚靠牀頭觀書，間或投去目光，沒有打擾。
「哎——」樑渠嘆息，「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天蠶繭長氣我也捨不得當耗材，得留着用，本就差一縷。」
虎珀長氣暫時不動，這玩意能一換二。
正好赤山回來，讓它帶上琥珀，再跑一趟帝都。
剩下長氣，先用一縷，給自己再添一神通。
【渦流水道】，可蛻變爲【渦流遁徑】，維繫時長以數十上百年計。 шωш ✿тt kān ✿C〇
【渦流水道】不行，化爲神通的【渦流遁徑】能不能傳送妖王，壓短時間？
餘下的。
川主帝君！
【川主帝君垂青昇華，得武道通神第五重，武道天賦增五倍，對水屬妖獸傷害增加五成。】
【消耗靈魚五條，可昇華垂青：武道通神第五重。】
一個神通，一個垂青。
六條長氣丶六萬精華。
「得先用點大功，搞點水澤精華花花。」
樑渠立定身子，心中生出決斷，坐到桌案前，翻出一本空白冊頁，默默關注的龍娥英起身披衣，硯臺研磨。
「三王子找來的琥珀和虎皮呢？」
「虎皮在獺獺開那裡當墊子，琥珀在金毛虎那裡當滾球。」
「獺獺開！去拿過來。」
咻咻。
獺獺開空翻兩週半，化身旋風，把小江獺身下的虎皮抽出來，系在身上當披風，一溜煙跑出營帳，回來時，爪裡抱一個人頭大的金黃琥珀，捧給樑渠。
虎皮包住琥珀。
樑渠伸手按住琥珀，心念一動。
內裡一條金黃長氣流轉，宛若一顆貓眼寶石，美輪美奐。
恰娥英研好墨。
狼毫舔墨。
樑渠洋洋灑灑，把長氣作用和合適長氣的位置寫入其中，字裡行間無不暗示自己需要兩塊玄黃牌作爲獎賞，此長氣適合啓蒙，合適位置肯定是武堂，至於哪個武堂，不必多言。
君臣默契，懂的都懂。
控幹合上。
再抽第二本。
南疆戰事未歌，他意圖提前請功。
戰局未定不假，宗師人頭是真，雖然大部分人頭沒有殘骸，沒辦法利益最大化，會有一部分虧損，但不至於沒有。
先斬十五，俘虜一咒煞，後斬三十八，俘虜紅水毒，追擊又幹掉三人。俘虜要和南疆置換，他一共砍死五十六個，一二境臻象是大頭，大功至少一千往上。
樑渠直接透支，不多不少，就一千大功。
「呼—..—」
填寫時手有幾分顫抖。
他這輩子賺取到的大功加起來，沒有來南疆一個月多。
二十換成玄黃氣，剩下的統統換成寶植丶寶魚。
水屬大丹來不及，新鮮的大丹纔有水澤精華，越不新鮮，流失越多，價值上反不如吞吃寶植，
現在已經是一月中旬，煉製那麼多大丹，起碼要等兩三個月。
那都四五月，莫說春天，節氣上快初夏，黃花菜都涼了。
當然，煉丹坊裡要有剛出爐，現成熱乎的，也不是不要，能拿。
苦一苦其他男爵丶伯爵丶侯爵，事成後的功名利祿丶榮華富貴，他興義侯一人來擔！
至於蛙公報酬晚兩天不礙事，多點利息而已，讓阿肥多當兩天坐騎。
兩封冊頁寫好。
再是第三份，預想之中，蛟龍可能造成的行爲後果，以及南疆戰場狀況的預想和建議備案。
涉及武聖，太多不可控，三王丶三之外，嶺南省外的全要做好準備，事情極有可能演變成年中的十王丶十大混戰。
「赤山！」
「l！」
赤山頂開簾子進來，小江獺拋出繩索，爬上爬下，左右開弓，將琥珀固定在它身上。
「一條長氣，三份冊頁，再給你一根紅羽毛，千萬小心。」
樑渠把金紅羽毛綁在赤山胸前，這是昔日聖皇賞給他的崇明鳥的尾羽，普天之下唯有御花園有，能無理由丶無請示，直入皇宮，戴在身上，可以輕盈身體，一共三根，這是第二根。
「快去快回！」
赤山跨出大營，先入山林，遠離前線後，化一抹虹光。
彭澤。
老蛤抓緊雙須，駕駛肥鮎魚，找到元將軍和時蟲。
肥鮎魚挺起身子，向前者討要近年分成，向後者索要編織長氣的關鍵物質。
爆鳴尖銳。
元將軍眼晴一眯，擡起龜爪，讓時蟲稍安勿躁：「東西可以給樑小子，就拿他種植園分成來換「哼！」老蛤高昂蛙頭，揹負雙蹼，「汝當本公不在乎？」
元將軍臉一垮。
平陽府江川縣。
氣泡閃爍。
「老縣長，我來找你啦。」小蜃龍呼啦啦飛到泉凌漢面前。
正招待新鮫人安頓的泉凌漢一愣，拱拱手：「原是三王子，可是樑大人有何吩附？」
「對頭！鮫人淚有沒有，統統交出來，現在全都要，全都要哦！以後有再說，沒有不收你們的！」」
三方行動。
樑渠投入血河界，假模假樣工作兩天，走走漱玉閣的長老洞府，搞個面熟，抽空去一趟龍王窟。
「老前輩？我來看您了！」
血海波瀾，斂灩閃爍。
無數流光貼浮水面，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變成一抹熟悉的龍形陰影。
「你外頭忙得不可開交，來尋我做什麼？」
奶奶的，偷窺狂，不怕長針眼！
天火宗有沒有什麼功法，多看一眼就會爆炸？
急需。
腹誹一句，樑渠落到【擎天柱】上：「這不是後輩看您老一條龍在這血窟窿裡孤獨寂寞，來陪您說說話嗎？」
「有屁快放。」
「我這個計劃，您老高屋建領，知根知底，不用晚輩說也看得明白丶看得清楚，如果說，晚輩把戰場放在南疆，把江淮丶彭澤丶海中妖王藉助水道，一併送來相助，有幾成機會？」
「妖王走不了你那水道。」龍影一針見血。
樑渠一驚：「神通也不行？」
「不行。」
樑渠眉頭大皺。
「不過—」
樑渠喜上眉梢：「前輩莫非有辦法？」
「你要捨得，掏兩縷玄黃氣，構建水道的時候，加入其中，大概幾個月乃至半年內，能讓那條水道傳送武聖，而且速度會更快一些。」
靠。
老玩家就是老玩家，經驗豐富。
但怎麼又是長氣。
「不是神通加玄黃氣行嗎？只用幾天，晚輩要求不高。」
——」龍影閃了閃，無語，「神通是前提。」
嘶。
樑渠直嘬牙花。
天蠶繭能不動則不動，赤山回來，能剩九縷長氣。
神通一，垂青五，構建二。
呼，還好，夠用。
老烏龜的乙木都能留下來。
「多謝前輩告知，假若我讓妖王傳送之後呢，有贏面嗎？」
靜默。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