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我自己就愣住了,臉騰的燒了起來。杜辰淵不定要怎麼糗我了。
我忐忑的看他,就見他也微愣了一下,然後柔聲說:“好!”然後很自然的就躺了上來。
我想一定是颱風天加噩夢導致我神經脆弱了,否則,我怎麼會說出這種想咬了自己舌頭的話來?
我的睡衣雖然保守,卻總覺得兩個人躺在一張牀上,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海邊的夏夜本就容易涼,我拿了牀薄被單裹緊了,側着身子面牆躺了,不敢再動一動。
他沒再動彈,保持着方纔那樣的姿勢。我微微鬆了口氣,原本也不是件多大的事,他本就對我沒興趣,何必杞人憂天?
室內一時安靜異常,我略微壓抑了自己的呼吸。
不多時,便聽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想來連睡三晚的板凳牀,一定睡得很不舒服,沾了牀之後,立即就入眠了。
因着一晚的輾轉,又加噩夢的侵襲,雷電的轟吵,這會兒杜辰淵躺在身側,莫名的就心安了,便也很快沉入睡眠之中。
次日雨勢仍未停歇,不耐的等了半天,到下午天色才見好轉。
杜辰淵說先回去,行李之類讓小田安排,於是搭了車前往渡口。
颱風總算是過去了,島上好些人家都遭受了損失,好些人要到縣裡去採買物品來修補,於是渡口擠了好些人。
登渡輪的時候,杜辰淵扶着我,用他一雙鐵臂隔開擁擠,護我上船。
因着颱風,海水又漲了不少,比來的那天越發深不見底,來翻騰着白浪,風吹過來,浪打在船舷上,船身搖擺。
我雙腿發軟,杜辰淵只得將我抱在懷裡,護着我找到容身之地。
渡船上擁擠,座位早坐了人。我和他就站在欄杆邊,原本平日裡很溫柔的海,這會兒站在船舷邊看,便覺得驚心動魄。
我一轉身,脣就碰在了杜辰淵的臉頰上。
他離我不過半臂的距離,估計是怕我暈船,特意將雙手放在欄杆上。我一轉身,毫無意外,就撞上了他的臉頰。
如果說昨天玩牌時的親吻,只是遊戲,那麼此刻,我觸碰到他的臉頰,便覺得全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心也跟着擂鼓似的跳個不停。
明明是很簡單、很意外的事,以前我也曾經親吻過他,可爲何現在會變成這樣?
我飛速的低下頭,眼睫掃過他的下頜,顫聲道:“你讓開一下。”
我不能看海,只能背過身來,身背靠在欄杆上,將目光移到船上站着的其他人。
杜辰淵沒有再讓開。手也仍然撐在欄杆上。我和他面對面站着,那樣近的距離,讓我聞見他身上的松木香,以及溫熱的鼻息。
“心心!”他這麼叫我,我顫了一下,擡頭詫異的看他。
“這幾天,你,開心麼?”他問我,目光裡閃閃爍爍的,有一些猶疑。
平心而論,如果不是遇上臺風天,單從度假的角度來說,還挺不錯的。於是我點了點頭。
杜辰淵揚了嘴角,手臂微微收緊了些,頭低下來,脣擦過我的耳畔:“回去之後,有話對你說!”
“什麼話?”我的注意力被他的話吸引,以至於忘了去追究他漸漸收攏的手臂。
他笑,故作神秘:“回去再說!”
我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但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卻並不排斥。船身隨風浪顛簸,偶有幾次大的搖晃,我不自標的伸手抓了他的手臂,便被他一手攬進懷裡,將我的雙手攬到了他的腰上。
爲海上的情勢所迫,沒有更深的用意吧。我如是想着,雙手便纏在了他的腰上,便覺那股淡淡的松木香越發好聞了。
在縣裡找了個麪包屋坐着等小田,我對杜辰淵的“有話要說”好奇無比,正要開口再問的時候,手機響了,溫桁的聲音變得陌生而冷漠:“你終於開機了!”
我驚訝的愣怔,在開不了機的時候,發生很嚴重的事了麼?還是說,他的新聞發佈會進行得並不順利,導致他生了我的氣。不能夠啊!
“遇上臺風天,斷了通訊!”我試着解釋。
“我在平潭縣渡口,你在哪裡?”溫桁來了平潭?渡口?爲什麼我們沒有遇上?還有,我說過我要出差,他怎麼到這裡來了?他現在問我這句話,是不相信我遇上臺風天了,不相信我斷了通訊?不相信我就在平潭,在臺風登陸的地方?
我莫名的有了氣:“我在出差!”但到底覺得是自己有負於他,緩了聲音道:“剛剛過了平潭縣渡口。”
“我看到你了。”溫桁話落,電話裡就傳來嘟嘟的忙音。
收了電話,就見杜辰淵正看着我,眼裡有疑惑。
“溫桁找來了。”我說。我不知道溫桁想做什麼,也不知道他所說的看到我了,是在哪裡看到我了。只得等着。
杜辰淵嗯了一聲,沒再問。
不過片刻,麪包屋的門被推開。溫桁大踏步朝我走來:“跟我走!”
他捏住了我的手腕,很疼!
杜辰淵劈手格開他:“司機馬上就到!”
溫桁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我動手之前,你最好閉嘴!”
我從沒見過一向溫潤的溫桁會有這樣狠戾的模樣,彷彿想找人狠狠的幹一架一般。而剛剛我沒來得及細看,這會兒被他捏住了手腕拉着要走,便見他掛着黑眼圈,鬍子拉查,看上去十分憔悴,即便粉絲與他擦身而過,估計也認不出來。
出了什麼事?讓一向注重形象的溫桁變成了這樣。
杜辰淵鬆了手:“有話好好說!弄疼她了!”
的確很疼!但溫桁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聽見杜辰淵的話,溫桁略微鬆了手:“事情緊急,跟我走!”
“杜先生,我先走一步,回j市之後,我會向何主管做彙報。”我是來出差的,杜辰淵是我的上司,即使因爲私事需要事先離去,也得跟他打聲招呼。
杜辰淵往前走了半步,又站住了,微微點了點頭,出了麪包屋的門再回頭去看,透過玻璃窗,杜辰淵正掏出了手機打電話,臉色一改方纔的柔和,覆上了一抹嚴峻。
雨還未全停,溫桁沒有撐傘,捏着我的手腕,把我帶入雨中。
他的車停在不遠處,他竟是直接開車來的,從j市到f市,少說也有幾百公里。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讓他這樣着急。
到了車前,溫桁放開我,可以看得出他有多生氣,整張臉都緊繃着。但讓我上車的動作還是溫柔的,沒有傷到我。
我坐在副駕位,剛把安全帶扣上,溫桁已經發動了車子。
他的車速非常快,歸心似箭。
我終於忍不住問:“出了什麼事?” wωw✿Tтkд n✿¢ o
溫桁緊抿着嘴脣:“依依病了!”
我愣在那裡,整個人彷彿被抽乾了力氣一般。我想起昨晚的夢,依依在夢裡喊我,說她難受,原來不是假的,她真的生病了!
“怎麼會?”我咬着嘴脣。連做夢都夢見她難受,她一定很難受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在出差的同一天,加班前還給老爸打過電話,老爸說言依依像我小時候,好動,撒丫子滿園子瘋跑,可開心了。
那時候還是健康的。我到f市來前後不過五天,怎麼就病了?
溫桁緊抿着脣,沒有回答我。
依依生病,我被困在島上,不知情,我也委屈,現在我還着急,他怎麼能生氣就什麼都不說呢?我急得眼淚都下來了:“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溫桁終究不忍心,聲音柔和了些:“昨晚住院觀察,今天好多了。”
我鬆了口氣,卻也心急如焚。連忙掏出電話打給老爸。
老爸說我電話不通,也嚇到了。又怕我回來的路上心急,告訴我依依沒事,我才放下心來。
我沒和老爸說出差的事,他打不通我電話,只能通知溫桁,溫桁一聽我電話聯繫不上,也是着急萬分,又聽我之前說出差,也沒說去哪兒,立即就找到祈望去了。
何主管說我任務完成之後,又請了幾天假,具體去了哪裡也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到了網上我和杜辰淵的照片,他也不會知道我被困在了海壇島,也就不會一大早趕過來接我。
“心心,回去之後,我會考慮,帶依依出國。”溫桁說。
我愣住了,半晌回不過神。
“爲什麼?”我囁嚅着問:“如果是因爲今天的事,我道歉。但是,我也很委屈,恰好遇到颱風天,我……”
溫桁嘆了口氣:“你們的客戶安先生,是颱風登陸前一天離開的。你出差要做的工作也在那天截止!但是,你沒有回j市……”
我咬着脣,看着他遞過來的網頁上正顯示着的畫面,我和杜辰淵在碧海藍天的大海邊追逐嬉戲,我和杜辰淵在古樸的庭院裡一起下廚,那些照片,“鐵證”如山!
我咬着脣:“現在,我不和你討論這件事!”
溫桁也就不說活了,只把車開得飛快,風從窗戶裡灌進來,吹得我臉頰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