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第三者有什麼好爭的,左右我不愛杜辰淵,我笑:“是嗎?可我現在是杜夫人!”
賀泠然雙手平舉往下壓了壓:“ok,我們不計較誰是第三者的問題,據我所知,言小姐並不愛辰淵,你們結婚的時候也曾簽訂了婚前協議。現在你的前男友也回來了,我妹妹嫣然也回來了,一切都回到正軌不是很好麼?”
我臉色冷了下來:“你說好就好麼?我的兩個孩子怎麼算?杜辰淵爲了賀嫣然,把我架到手術牀上,拿掉了我們的孩子!我就是不愛他,我也不能讓他快活的和他的真愛過一輩子!”
賀泠然道:“言小姐,你冷靜一點。”
開始要說服我了麼?我且聽你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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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姐,你們之前的事情,辰淵這段時間陸陸續續說過一些。他提到過他外婆的死。”賀泠然看着我,頓了頓。
儘管我耳朵裡出現了那聲尖銳的剎車聲,我不想在她面前輸了陣。指甲掐在手心裡,用痛提醒着我鎮定聽她說下去。
賀泠然繼續道:“對於辰淵來說,外婆是他最親的人!因爲你,外婆走了!這份傷痛一直藏在他的記憶深處。他一直是恨着你的,想必這一點你自己最清楚。即便後來你們有了孩子,辰淵在嫣然沒有回來的時候,也想過用孩子的新生來抹去外婆離去的傷痛。可現在嫣然回來了,爲了他尋了短見,曾經那樣的深愛,辰淵怎麼能放任不管?”
“他要離婚!我答應了,我簽了離婚協議!我願意成全他們!”我的情緒被她激怒,手心裡都掐出血來了,那股疼痛相較於失去孩子,相較於被杜辰淵夥同容卿打了麻藥架上手術檯來說,微不足道。
賀泠然搖頭道:“我也沒有想到辰淵會那麼愛嫣然,以至於不想給她以後的生活留下半點隱患。”
果然是這樣啊,如我所想,杜辰淵對賀嫣然的深愛,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她爲他尋了短見,而我呢,卻是害死外婆的元兇!
賀泠然繼續道:“言小姐,你換個角度想一想,你害死了他最親近的人,他拿掉了你最親近的人,你們一來一往也算扯平勾銷了,何必還要糾纏他,跟自己的一生過不去呢?”
“我害了外婆,我可以自己的命還他,爲什麼要拿掉孩子?爲什麼啊?”我的情緒完全失控,儘管休息了一個半月,可提到孩子,我還是情難自抑。或許在她坐下的那刻,我就該起身離去,什麼都不聽,什麼都不信,認準我的復仇之路走下去,就算痛,也會暢快淋漓。
可是現在,賀泠然替我透徹的“分析”過後,我忽然發現,再糾纏下去的藉口也沒有了。一來一往算是扯平,算是扯平了!
賀泠然瞳孔裡倒映出的我的臉異常可怖,言寸心,你真的要生活在這樣的可怖裡麼?
“泠然!”有人自門口大步進來,而原本坐在角落裡的那個戴墨鏡的人動作更是迅速,立即就把賀泠然拉到了他的身後,生怕我會一發狂就動手傷人。
杜辰淵走得很快,像剎不住車一般就到了我身側,只是手要伸出來之前被緊緊的握成拳貼在了褲縫邊。大庭廣衆之下,不好出手傷我對麼?帝一就在對面,杜先生沒有幾個人不認識,打下來也不過是名揚天下罷了。
又一次沒出息的落淚了,剛剛朝賀泠然吼的時候,竟然把眼淚也給吼出來了。我吸着鼻子,深深的看了杜辰淵一眼,一個半月不見,陪着賀嫣然累了吧?看,整張臉都削尖了。
推開椅子,我站了起來,擦過杜辰淵的身旁:“約個時間去民政局,我等你電話!”
賀泠然一副受驚的模樣,果然是演戲的高手。
我走出咖啡廳,接我卡的那位服務員縮了縮脖子,杜辰淵會到這裡來,不是巧合吧,賀泠然事先約的或者是服務員發現我用他的卡而通知的,都不重要了。我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在這裡等杜辰淵,原本是想拿回離婚協議書的,現在也不必了。
賀泠然說得很對,我欠着外婆一條命,原本應該我去陪她老人家的,但杜辰淵希望讓我的孩子去陪她,這樣我的心裡會更痛千倍萬倍,既然已經這樣了,就辦離婚手續,領離婚證,讓我們彼此回到各自的軌道吧。
擡頭望天,陽光白晃晃的,很耀眼,白乎乎的雲朵上面,兩個小腦袋探出來,笑聲清脆。
我聽見外婆對我說:“心心,放自己一條生路。”
我揚了脣角,放自己一條生路,和杜辰淵從此各走各路,再不相逢!
我跟宋姐說要回家一趟,把她的工錢結了結。家裡的錢雖然不是我管,但杜辰淵總是習慣性的準備一些現金在家裡,以備不時之需。看來搬出去的時候,他忘記把錢拿走了。
宋姐顯得很詫異,把錢塞回給我,說先生會付她的費用。
我說不必了,以後我這裡不需要人照顧。宋姐驚訝的看着我,估摸着我情緒不太好,把她給驚着了。我朝她扯了扯嘴角道:“沒事,我可能會想去別的地方散散心。”
宋姐說也好,多出去走走,分散注意力,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又說會在這裡等我回來,左右也沒有找着新的工作。我也不想趕她走,她愛呆着就呆着罷。
我收拾了幾件衣服,塞進包裡,打了車回果園村。目前還沒想好要不要繼續在j市生活,索性當初請的三個月的假也還未到期,我也沒跟公司說什麼。
事先沒跟老爸打電話,在村口下車的時候,竟然遇見了溫桁。他穿一件半新不舊的polo衫,臉被曬得泛着古銅色,正坐在村口那棵大榕樹下看村裡的老人下象棋。
“阿桁,你說這一步該怎麼走?”李大叔拉着溫桁讓他出主意,對面的曾大爺不滿了:“唉,我說,觀棋不語纔是真君子,你這是想讓阿桁當小人呀?”
溫桁笑着搖頭,一面起身給兩位下棋的人倒了杯金銀花茶,一面朝另一側的一張牌桌去了。果園村的老人家辛苦勞作了一輩子,在這樣的夏季通常是不習慣午睡的,但太陽太大,不能出去勞作,這樹底下就成了他們的樂園。下棋的下棋,玩紙牌的玩紙牌,打麻將的打麻將。
溫桁走去的那張桌子,溫阿姨也在,笑着對溫桁道:“兒子,你替我打一圈,我回去看看你曾叔叔。唉,自從心心生病之後,他的心情就沒見好過,估摸着這會兒還沒吃午飯呢。”
溫阿姨口中的曾叔叔就是我老爸,孩子沒了,老爸看得出來比我還傷心,這都過去那麼長時間了,他還沒有緩過來。如果我告訴他,我和杜辰淵要離婚了,他會接受得了麼?
溫桁被他媽按坐在桌前,擡頭之際就看見了我,站起朝我走來,一面道:“心心!”
曾爺爺和李大叔也朝我看來,李大叔說:“唉喲,這是誰呀?這不是言丫頭嘛。”
我是村裡最調皮的,尤其是我媽去世之後,更像是脫了繮的野馬,整個村裡面亂闖禍,每個人都知道我,以前是惱我,現在估計會想我吧。
這樣的氣氛,讓我輕易的就放下了j市的那些難過辛酸,朝他們走近,溫桁替我拎了包,我掃了一眼李大叔和曾爺爺的棋局,彎下腰,抓了顆“馬”就到了對方陣營,“曾爺爺,將軍!”
“哪有這樣將的!你這丫頭。”曾爺爺氣惱的瞪我,李大叔說:“言丫頭說將就是將!是吧阿桁?”
溫桁笑着,其餘人也都看過來,見了我打招呼,一面取笑曾爺爺道:“您要是不滿意,這丫頭能鬧騰個三天三夜。”
我朝大家笑得毫不遮掩:“你們,真是瞭解我!”
和溫桁並肩往我家方向走,我有點疑惑的問他:“以前的我,真有那麼厲害?”
溫桁道:“你失憶了?”又道:“鬧騰個三天三夜都是輕的。最頭疼的是,我那時候還跟在你屁股後面,唯你個小丫頭片子馬首是瞻。”
回到這裡,真好。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我才十歲,我媽還在。我不曾去過j市唸書,不曾認識陸希蒙,更不曾爲了他參選j市博物館的比稿而發貼黑杜辰淵……
想到杜辰淵,我雙拳微微握緊,心裡竟泛上一絲疼,像被絲繭層層纏繞,綿綿密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