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少嫙靜靜地站在黃土坡下,額頭一根髮絲斷開,從她眼前飄落。
“鍾無妄和楊弼果然沒有說錯,陳實的確狂妄自大,自信老子天下第一,其他人都比不上自己。所以,我有機會!”
陳實從黃土坡上走下,來到她的面前。
朱秀才、決陽子、柳道人等人各自露出詫異之色,紛紛向嚴少嫙看去,朱秀才疑惑道:“這姑娘難道不知,這裡每一個人都能輕易將她斬殺?”
聚集在黃土坡附近的高手,實在太多了。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陳寅都,造物小五,小椴仙子,青羊,杜怡然,玄山,乾陽山君,陳棠等等,這股力量,足以匹敵任何一大世家!
嚴少嫙只是合體境,尚未修煉到煉神境,貿然的跑到這裡殺陳實,在他們看來,分明是自尋死路。
“這姑娘大概是失心瘋了。”決陽子搖頭道。
陳實打量嚴少嫙,笑道:“少嫙既然已經逃走,又何必回來?我已經將嚴家的主力消滅,下一步是吞併柳州省,同時提防其他世家的反撲。對你們嚴家逃走的那些人,暫時不會調動更多的力量追殺你們。你若是隱姓埋名,便可躲過這一劫。”
嚴少璇面色肅然:“你我之間,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我來殺你,是天經地義。何須多言?”
陳實對她肅然起敬,道:“說得好。少嫙替嚴家找我尋仇,理所應當。不過少嫙,我一向心狠手辣,不會留情。你要當心。你適才說,鍾二牛傳你十二招神通,楊弼爲你補了兩招,你是如何遇到他們的? ”
嚴少嫙將自己經過靈州,遇到鍾無妄故居,鍾無妄傳法,經過天嶼縣,偶遇楊弼,楊弼補招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陳實擡眼向四周的天空望去,笑道:“鍾無妄就在附近。他傳你的法門應該藏了兩招,故意讓你前來送死,看我面對你的攻擊,是否能破解。”
嚴少嫙心中一驚,望向四周,只見白雲悠悠,藍天寂寂,看不出鍾無妄藏身何處。
“至於楊弼,則是要與我,與鍾無妄比一比。他心高氣傲,覺得不輸我倆,趁機較量一下。”
陳實收回目光,道, “少嫙,你可以出手了。”
嚴少嫙不假思索,立刻施展熒惑犯南鬥這一招,但招法剛剛使出,便立刻呆住。
陳實見她招法施展,法術已然成形,卻遲遲沒有進攻,不由詫異,又隨即醒悟,笑道:“是我錯了。我面對你,的確不用施展出道場,但是面對鍾二牛或者楊弼,我便需要第一時間出動道場,免得被他們一招格殺。”
他釋放自己的魔道道場。
嚴少嫙正欲出手,旋即呆住。
陳實見狀,聞弦而知雅意,笑道:“二牛破的不是我的魔道道場?是了,那麼一定是血海地獄!”
他手握化血神刀,催動血湖真經,血海地獄鋪開。
嚴少嫙面色蒼白。
“也不對?”
陳實看到她的表情,便知自己又錯了,當即催動陰陽道場,笑道, “現在對了吧?”
遠處,青鸞寶輦上,鍾無妄看到這一幕,面色微沉。
他破解陳實的道法,的確是從陰陽道場下手的。陳實獨闖嚴家,誅殺嚴家諸多高手時,他就在遠處觀戰,知道陳實還有一種道場,藏於化血神刀之中。
破這兩種道場,他都有了成算,但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陳實居然還有第三種道場!
“還好讓嚴少嫙去試探他,否則貿然與陳實交鋒,只怕我會在他第三種道場上吃虧。”他心中暗道。
如今,既已知道陳實的第三道場,那麼他便多了一分防備。
嚴少嫙終於出手!
熒惑犯南鬥這一招侵入陳實道場之中,以災星的突如其來,破壞陳實道場中的星空平衡。
熒惑只是一顆星,但切入陳實的道場星空,便擾亂了羣星運轉。
陳實的道場星空,是他借星圖,感應天外的星空,觀想而成,成爲道場中小天地的一部分。
熒惑災星卻是華夏神洲的熒惑災星,破解陳實的星空,的確可行!
陳實立刻察覺到自己的破綻,倘若換作鍾無妄或楊弼來施展這一招,只怕這一擊便可讓他陷入被動!
他還未來得及抵擋,嚴少嫙已然施展出鎮星入端門,身法颯沓,腳踏中宮,雙掌翻飛,如同長了千百條手臂,擾亂星空。在陳實星空混亂之時長身而起,催動神通,化作天狗,吞噬日月。
陳實氣息散亂,陰陽二氣運轉失靈,仰頭看去,但見嚴少嫙周身劍氣飛舞,道道粗大的劍氣釘入他的道場大地之間,截斷水脈,陸地之上,盡發洪流。
陳實氣息更亂,能夠調動的修爲少了近半。
嚴少嫙乘勝而來,第五招,太白移北斗,第六招,不周天地傾,第七招,暗照萬方土,一口氣施展出來,讓陳實道場天象大亂,天傾地斜,道場陷入黑暗之中。
嚴少嫙下一招昧昧目不明,趁夜色奪陳實雙目,插在陳實的眼皮上。
她心中一喜,但是感覺到自己的指頭被陳實的眼皮彈開。
她心中黯然,自知修爲遠不及陳實,即便招法佔據上風,也不能傷到陳實,索性將剩下的招式悉數施展出來。
從第十招開始,陳實便連連中招!
嚴少嫙引動他道場中的星斗星河之力,修爲暴漲,連續以印法重擊在他的天靈、印堂、咽喉、心口、膻中、關元、氣海、尾閭等處。只不過打在陳實身上,如中敗革,嘭嘭作響,卻沒有什麼殺傷力。
嚴少嫙破碎陳實道場中的山河,借山河破碎之力,瘋狂進攻,隨即“重創”陳實元神。
陳實道場悲風四起,衰敗蕭條,待到嚴少嫙最後一招使出,日出東方,法術,劍術,神通,三者合爲一體,將陳實淹沒。
嚴少嫙十四招出盡,只見陳實依舊站在那裡,只是衣衫破破爛爛,並未受傷。
她的招法都落在陳實身上,這些招式、循陳實的破綻而攻,甚至可以借陳實的修爲提升自己的攻勢,但是,她與陳實的差距實在太大,導致這些精妙絕倫的法門,只能在陳實的衣裳上留下各種傷口。
“你爲何不死?你爲何不死?”
嚴少旋用力捶打陳實胸口,瘋狂般發泄怒火。
陳實擡起一根手指,輕輕一點她的腦殼,嚴少旋身不由己向後飛去,平平落在十多丈外。
他面色有些凝重,低頭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傷口”。
“鍾二牛和楊弼,果然厲害。”
黃土坡上,朱秀才、決陽子等人也面色凝重。
朱秀才喃喃道:“幸好此次出手的是嚴家姑娘,倘若換作鍾無妄那樣的高手,只怕小十不死也要重傷。”
決陽子搖頭道:“必死。”
他遲疑一下,補充道:“若是真王換其他道場,那麼這十四招必殺技,就沒有了用處。”
柳道人也讚道:“想出破陳道友陰陽道場的那二人,都是奇才!”
遠處青鸞寶輦上,鍾無妄面沉如水。
最後兩招,他沒有教給嚴少嫙,他知道嚴少嫙殺不了陳實,所以要借嚴少嫙的手,看看自己推演的破綻是否可行。
剩下的兩招,纔是真正的殺手鐗,尤其是最後一招,可奪陳實性命。
但沒想到的是,嚴少嫙居然將這兩招當着陳實的面施展出來!
“嚴少嫙肯定沒有這個本事,那麼是誰幫他將這兩招推演出來的?”
鍾無妄略略沉吟,隨即想到以界上界爲棋局,與他對弈,將他尋出的那個人。
那次交鋒,看似是界上界與絕望坡的交鋒,實則是他與楊弼的交鋒。
他沒能尋到界上界,楊弼成功將他逼出,勝了他一次。
“但我後來也藉此機會,尋到界上界的根腳,算是平手。界上界覆滅後,我本以爲你已經亡故,沒想到你活了下來。”
鍾無妄目光閃動,有一種棋逢敵手的歡喜。
這時,他有一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心中一驚,轉頭看去,看到了一身淺粉色秀才道袍的造物小五正趴在一朵雲彩邊,向他身邊的方振秀扮鬼臉。
造物小五突然張開嘴巴,嘴巴比腦袋還大,向自己嘴裡指了指。
方振秀被迷惑,當即便要下車,自動走到他的嘴裡。
鍾無妄不假思索抓住方振秀,催動青鸞寶輦,青鸞振翅,寶輦破空而去。
造物小五哈哈大笑,在空中撒腿狂奔,疾馳而去,追上青鸞寶輦。
“嘭! ”
寶輦炸開,鍾無妄從破碎的寶輦中衝出,拎着方振秀,一隻手與造物小五對了一招,速度變得更快,化作一道虹光遠遁。
陳寅都、朱秀才、決陽子、小椴仙子,以及陳實的四大弟子等人紛紛飛身而起,追向鍾無妄。
陳寅都遠遠伸手一劃,截斷長虹。
鍾無妄從虹光中跌落,立刻祭起先天道胎,道胎結合元神,如同一尊天外真神,一掌拍來,衆人紛紛抵擋, 只覺氣血震得浮動不休。再擡頭看去,鍾無妄已經帶着方振秀遠去。
陳實傳音道: “諸位, 不用追了, 守護娘娘廟要緊。我的先天道胎,我親自追回。 ”
衆人停步。
“嚴少嫙走了! ”
陳棠四下望去,沒有尋到嚴少嫙,道, “我去追她! ”
陳實搖頭道: “不用追了。她中了我一指, 已經斷絕生機。 ”
他目光看向鍾無妄遠遁的方向,心中默默道: “他的修爲, 更強了。不對, 應該是先天道胎的修爲,更強了! ”
遠處,嚴少嫙奮力逃遁,待逃到德江上空時,突然腦海中如有晴天霹靂響起,頓時震散了她的元神。
她渾身無力,從空中跌落, 墜入江中, 隨波而去。
————第479章 三傑
北盟省,天嶼縣。
嚴少嫙走後,楊弼相妻教子,一家人其樂融融。
他是紅山堂北盟省教頭,負責教導北盟省所有符師道法,地位僅在北盟省堂主之下。小諸天中的各種典籍,他都可以翻閱,因此佩服陳實的氣度和氣魄。
這些典籍隨便拿出一種兩種,都可以作爲世家的根基,其中更有修真十書這等即便十三世家也視爲最頂級的絕學,陳實也隨隨便便的就放在小諸天中,任人翻閱。
甚至,藏書閣中還有仙法,據說也是陳實從真王墓中取來。
仙法,紅山堂便禁止他人翻閱了。
並非陳實小氣,而是本事不到家,翻閱仙法極爲危險,往往會耗盡腦力而死。
北盟省堂主是田月娥,田月娥儘管修爲深厚,已經修煉到合體境,正在衝擊煉神,但自問無論修爲實力,還是天資悟性,或者才智才能,都遠遜於楊弼,因此屢次打算把堂主之位讓給他。
怎奈楊弼堅辭不受。
小諸天中,負責藏書閣的是個書生,名叫李天青,本事極高,看到楊弼前來翻閱仙書,看了十多頁也沒有昏倒,對他很是欽佩,道:“太上金庭妙經,你看了多少頁?”
楊弼道:“十五頁。”
李天青露出驚容,讚道:“你看十五頁也未曾耗盡腦力,比我還要厲害,我看到十五頁時,便昏睡了兩天。”
楊弼曾經聽過李天青的名字,陳實去界上界時,便假李天青之名,與十三世家未來的宗主對決,將衆人逐一擊敗,不由多打量李天青幾眼,心道:“此人頗爲秀氣,真如陳實所言那般,謀定無二?”
他動了較量之心,二人討論仙法,楊弼不由動容,李天青的確悟性非凡,常有發人深省之語。雖然悟性比他遜色一分,但李天青沉穩至極,觀察極爲細緻,有他所不及之處。
李天青見他才思敏捷,智力過人,於是力邀他加入天庭禮部,道:“我們天庭禮部,只有我,沙婆婆和玉靈子,手底下便是紅山堂在各省的教頭。平日裡無所事事,只研究道法,最是平和,適合你我。”
楊弼眼睛一亮,心道:“陳實也是紅山堂的教頭,我若是進了禮部,他便是在我手底下做事。”
他當即應允。
李天青大喜,道:“此事還需上報真王,真王允了,你便可以進入禮部了。”
楊弼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真王是誰?”
“真王就是陳實。”
楊弼悶哼一聲,很想叛出天庭,但聽到天庭這個組織的名頭便知道,叛出天庭只怕下場極爲悽慘。
他踟躕一番,還是決定先留下來。
楊弼道:“李兄,我向你打聽個事,最近陳實陳教頭,是否意志消沉?”
李天青想了想,道:“好像沒有。我昨日去黃坡村見他時,他喜氣洋洋,對我說補上了十四處功法漏洞,他變得更強了。”
楊弼有些失望,心道:“這麼快就補上了?”
“還有一件事,勞煩李兄幫我打聽一下,嚴少嫙是生是死。”楊弼道。
李天青點頭,楊弼辭別,離開小諸天,回到縣城。
他剛剛進入家門,只聽小芳的聲音傳來:“當家的回來了?家裡來了位客人,說是你朋友。”
楊弼心中微動,他性格孤僻,鮮有朋友,十三世家的未來宗主雖然與他一起在界上界求學,但無一人能與他交上朋友。
他總覺得這些人太蠢,跟他們說話太費勁。
“芳兒,你抱着孩子出去玩一會兒,我要和朋友說一些機密。”
楊弼目光閃動,在小芳抱着孩子走出來時,把一塊天庭令塞入她的手中。
小芳微微一怔,沒有作聲,徑自離去。
楊弼跛着腳,一瘸一拐的走入客廳,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正在仰頭觀看他貼在牆上的字畫,待他踏入客廳時,才轉頭笑道:“弟妹真是聰慧,楊弼兄弟也是智計過人。”
這年輕男子身邊還跟着一個小娃娃,只有四五歲,正坐在茶桌邊,捧着一杯熱茶,小口小口的啜茶。
楊弼微微一笑,道:“絕望坡鍾無妄?”
“正是在下。”
鍾無妄露出笑容,擡手相請,道,“楊兄弟請坐。鍾某冒昧來訪,驚擾了兄弟和弟妹,還望海涵。”
楊弼目光閃動:“鍾兄此來,應該是借天聽者尋到了我的方位,因此才能尋到這裡。鍾兄傳授給嚴少嫙十二招法術神通,目的只是借她的性命,試探陳實的虛實。你必會去黃坡村觀戰,但黃坡村高手如雲,你被人發現,不得不遁走。所以,你來我這裡,打算殺我一消心頭悶氣。”
鍾無妄哈哈大笑,爲他斟茶,道:“楊兄弟神機妙算,可惜人微言輕,否則你豈會敗在我手?倘若界上界的人都聽你命令,我難逃你的追殺,也不可能尋到界上界。”
楊弼面色黯然。
界上界是他畢生的痛。
“界上界的敗亡,並非你不如我。而是界上界的人,都是你的前輩,做了一輩子的掌權者。你想讓掌權者聽你的,便須得擁有絕世的實力凌駕在他們之上,給他們立下鐵一般的規矩。”
鍾無妄端茶相請,笑道,“但那時你偏偏是個弱冠之年的少年。所以,你在駕馭他們的時候,一定會出錯。只不過錯不在你。”
楊弼端茶一飲而盡,嘆了口氣,道:“一切偉力,歸於自身。個人沒有力量時,便只能假借於物,就有出錯的可能。”
鍾無妄眼睛一亮,撫掌讚道:“說得好!一切偉力,歸於自身!界上界敗就敗在這一點上。倘若界上界能將所有天神的神力,收於一身,那麼這尊神靈的實力,便可以與絕望坡諸仙抗衡。可惜,十三世家勾心鬥角,做不出這等事。”
楊弼沉默。
鍾無妄笑道:“我本以爲你會死在界上界,還因此惋惜良久。但是嚴少嫙施展出第十三招第十四招時,我便知道,你還活着。因此欣然前來拜訪。你我智謀上較量過,但武力上還未曾較量過。從嚴少嫙身上,我看到了你的道行。”
楊弼詢問道:“你覺得如何?”
鍾無妄沒有回答,反問道:“你用幾天想出後面兩招?”
“六天。”
鍾無妄道:“比我用時少。我觀摩陳實出手,前後用了十四天。”
楊弼道:“不一樣。你需要前期觀察,制定出破他功法神通的路數,極爲損耗腦力。我卻是在你開創的前十二招的基礎上,推演出剩下兩招,較爲省力。”
鍾無妄感慨萬千,道:“我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樣的對手了,不免有些見獵心喜。”
楊弼心頭劇烈跳動兩下,知道他動了殺心。
他們倆破陳實的功法神通,看似差不多,但鍾無妄除了修爲境界更高之外,還有先天道胎。
擁有這兩個長處,尚且做到差不多,說明楊弼的悟性之高,只怕還在鍾無妄之上!
這就是鍾無妄動殺心的原因。
原本楊弼無所畏懼,但是現在,他有了妻子兒子,道心有了弱點。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小芳的聲音:“相公,又有一個朋友前來拜訪?”
楊弼心中有些慌亂,妻子怎麼又回來了?他不是告訴過她,帶着兒子用天庭令進入小諸天避難嗎?
爲何要回來?
另一個朋友,又會是誰?
他剛想到這裡,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楊瘸子,你教嚴少嫙最後兩招,差點打死我!我來找你算賬了!”
楊弼聽到這個聲音,不安的心也安定下來。
陳實走入楊家小院,小芳抱着孩子跟在他的身後,手裡還捏着那塊天庭令,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珠。
楊弼頓時醒悟,小芳的確帶着孩子進入小諸天避難了,在小諸天中遇到了陳實,所以陳實第一時間趕來!
鍾無妄目光落在陳實身上,輕笑一聲。
陳實走入客廳,楊弼和鍾無妄相對而坐,他則大咧咧的坐在兩人之間,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仰頭一飲而盡。
鍾無妄面帶笑容,看着陳實飲茶,並未阻止,也未曾出手。
“多謝兩位,爲我尋到功法破綻。”
陳實放下空掉的茶杯,又爲自己斟了一杯,這次沒有牛飲,而是舉杯,誠摯萬分道:“若無兩位這番指點,我遭逢強敵,只怕會死得很慘。”
他搖了搖頭,道:“嚴少嫙這麼弱的修爲,竟擊中我四十八次之多。倘若出手的人不是她,而是兩位,我早已死於非命。我敬兩位大賢高德!”
楊弼面帶笑容,端起茶杯。
鍾無妄臉上也掛着笑容,共同舉杯。
三人飲茶。
陳實放下茶杯,向小芳道:“芳嫂,這茶水涼了,還有些淡,勞煩嫂子再燒一壺。”
小芳上前,拎起茶壺,又抓住坐在陳實對面的方振秀的手,笑道:“你別在這裡,嬸帶你去吃好吃的。”
方振秀起身,正欲跟着她離開,突然一個聲音道:“且慢!”
陳實目光落在方振秀身上,仔細打量他,道:“小弟弟,你姓什麼。”
方振秀心中有些緊張,道:“我姓方,名叫振秀。”
陳實目光閃動,緊緊得盯着他的表情,面帶笑容,道:“認得嚴少嫙麼?我殺了她。小弟弟,你心跳得很快啊……”
方振秀心臟突突跳動,面色如常,緩緩搖頭,道:“大哥哥看着我,我就心跳很快。大哥哥,嚴少嫙是壞人,所以你才殺了她?”
陳實看着他的表情,哈哈一笑,揮了揮手,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懂好壞對錯。但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好人壞人?芳嫂子拉他出去玩吧。”
小芳笑道:“你這表情,我還以爲你要殺了他。”
陳實道:“嫂子,我又不是老魔頭,豈會對孩子下手?”說罷,腦後小廟中的化血神刀漸漸安靜下來。
待到他們走遠,陳實目光落在鍾無妄身上,小廟中的化血神刀又感應到主人的魔性,逐漸躁動起來。
陳實道:“我有三重道場,二牛,你都看到了?”
鍾無妄聽到二牛二字,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輕輕點頭:“看到了。我在柳州看到你動用兩種道場,一是血海地獄道場,二是陰陽道場。我只傳授給嚴少嫙破解陰陽道場的法門。”
楊弼揚了揚眉,露出驚訝之色。
鍾無妄既然這麼說,那麼他在那十四天的時間裡,肯定還破解了陳實的血海地獄道場!
這麼說來,鍾無妄的智慧,在他之上!
倘若換作他來觀察,未必能在十四天內,尋到破解陳實兩大道場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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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多出四五天時間。”他心中暗道。
陳實腦後化血神刀飛出,噹啷一聲落在茶桌上。
楊弼和鍾無妄的目光一下子被這口仙家重器吸引,挪不開目光。
化血神刀的威力,他們都曾見識過,哪怕是仙人,也不敵此刀之威。
若是能搶過此刀,他們便可立刻砍翻對面的對手!
但兩人都沒有出手。
他們聽過化血神刀弒主的惡名,就算擁有血湖真經,道心若是不夠強大,也會被化血神刀控制,濫殺無辜,最終自裁收場!
“我想看一看這些招法。”
陳實手掌握住化血神刀,目露兇光,誠摯萬分道,“請二牛助我一臂之力。”
鍾無妄笑道:“陳實,我不懼你。我之所以與你和和氣氣說話,是有些事情與你相商。我在絕望坡發現了一些東西,或許你我可以合作……”
“打過再說!”
陳實翻腕,轉刀,刀鋒嗤的一聲客廳屋頂削斷,連同旁邊的幾間房屋,一起掀飛!
“我這個月的月俸!”楊弼眼角亂跳,咬緊牙關。
他給符師們講課一個月,月俸五十兩銀子,被陳實這一刀掀飛!
鍾無妄已然騰空而起,避開這一刀,立在空中,不悅道:“陳實,我沒有計較你兩次趁我重傷追殺我,已經很有肚量了。不要逼我動粗!”
陳實一言不發,翻身而起,人在半空翻騰之時便已經踏步轉身,揮刀斬下,刀光如同長虹,瞬間便來到鍾無妄面前。
鍾無妄哼了一聲,祭出一口仙劍,手腕一抖,便見團團簇簇的劍光迸發,迎上刀氣長虹。
二者碰撞,長虹從中間被分開,頓時長虹中千百口化血神刀從兩側襲來!
鍾無妄在空中靈動無比,飛身躲避,手中仙劍將一口口化血神刀盪開,沉聲道:“陳實,不要得寸進尺!我想告訴你,我在絕望坡發現了關於真王的事情,以及天尊……”
他身形飛速旋轉,向一側飛出,險之又險的避開一道刀光,那道刀光擦着他的耳垂飛過,正是被陳實拽下一塊肉的那隻耳朵。
鍾無妄不禁動怒,冷笑道:“好!既然你蠻不講理,那就打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