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小週天法界
陳實腦中掀起驚濤駭浪,一瞬間閃過不知多少個念頭。
后土娘娘肯定是了不起的神祇,地仙界萬洲沉浮,皆在她的神力籠罩之下,天外天還有千界,也有她的蹤跡。這樣強大的存在,分身降臨西牛新洲,誰敢阻擋?
但有人偏偏就敢!
從黑暗中掄來,斬斷光芒之橋的圓斧,向後土娘娘分身出手,截斷其去路,顯然有恃無恐!
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更讓他覺得恐怖的是,出手之人爲何要冒着得罪后土娘娘的風險,也要阻止后土娘娘的分身降臨西牛新洲?
西牛新洲有什麼秘密?
陳實還在思索,便見門戶後方,那柄巨大的圓斧旋轉着再度襲來,將另一段橋樑斬斷。
那段橋樑是華夏諸神的神力搭建的橋樑,用以接引后土娘娘的分身,先前被斷去,后土娘娘分身以長袖相連,但此刻再度斷去,頓時失去了依託和目的地的方位,尋不到西牛新洲!
陳實不假思索,祭出西王玉璽,砸入門戶之中!
他催動西王玉璽,調動西牛新洲五十省所有神祇的神力,幾乎在同一時間,新鄉幹陽山君,青州關聖帝君,拱州媽祖娘娘,濱海王靈官,北盟彭祖,靈州嶽王爺等神祇,調動各州縣的神、靈的神力,化作一道道不凡之力的洪流,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突然間,這道洪流伴隨着洪亮的諸神誦唸之聲,從天而降,落入西王玉璽之中!
西王玉璽散發比等閒仙器還要強大的波動,向門戶中飛去。
自玉璽中涌出的滾滾神力,將那道神橋再度連接起來,神橋頓時變得清晰許多,飛速延伸到后土娘娘分身的腳下。
后土娘娘微微一怔,循着這道橋樑向門戶走來。
那柄圓斧再度襲來,還未落下,娘娘飄揚的衣帶便拍在斧頭上。
大斧被拍得呼嘯旋轉,如車輪般落入黑暗之中,在黑暗中滾動,不斷迸發出火光,飛速移動,忽然又再度襲來。
圓斧一分爲二,二分爲四,不斷分裂,頃刻間黑暗中到處都是車輪轉滾動的圓斧,閃爍寒光,從不同方位向後土娘娘分身斬去!
同時還有不少圓斧向神橋斬落!
后土娘娘衣帶飛舞,將四面八方涌來的圓斧擋下,拍飛,忽然又有兩條衣帶從斧光之中穿過,圍繞神橋咻咻旋轉,如同兩條長不可量的巨蟒,將那些斬向神橋的圓斧盪開。
一柄圓斧輪轉,直奔西王玉璽而來,還未接近玉璽,突然一道衣帶飛至,纏住斧柄,將這柄圓斧拉了回去。
陳實見狀,稍稍鬆了口氣。
有西王玉璽連接神橋,再加上后土娘娘有了防備,應該足以讓她的分身降臨。
“陳狀元,該出來了。”外面傳來柳道人的聲音。
陳實遲疑一下,取出一個香爐,又取來三炷手臂粗的香,插在爐中,向着蓮臺拜了拜,心中默默道:“娘娘,乾兒子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那香火一人多高,燒個幾天不成問題。
香火之氣嫋嫋,飄入蓮臺,順着門戶向未知的黑暗飄去。
陳實轉身,向廟外走去。
他走在玄黃之海上,看着四周萬千大洲的虛影,心中默默道:“地仙界是飄浮在玄黃之氣上的麼?若是如此,那麼玄黃之海便是黑暗之海。可是,玄黃之海爲何會變成黑暗之海?”
他心中有更多的疑問。
爲何海中有如此多的魔怪?
爲何這片汪洋大海阻斷了各洲之間的交通?
爲何西牛新洲如此特殊,邪氣污染天地,邪祟吞噬日月?
不過這些疑問,須得等到娘娘分身降臨後,纔有答案。
不知不覺間,他走出后土娘娘廟,來到老柳樹下,向柳道人、小椴仙子等人講起自己在廟中的見聞,道:“我修爲低微,只怕幫不上忙,只能祭起西王玉璽,借用諸神之力,維持神橋不斷。”
柳道人凜然,道:“我去看看!”
他匆匆進入娘娘廟,過了片刻,又匆匆出廟,道:“西王玉璽威力無雙,聚集西牛新洲的社稷之力,若是玉璽不能抵擋,我也沒有用處。多謝陳狀元援手!”
陳實詢問道:“娘娘還有幾日降臨?”
柳道人道:“廟尚未定,無法降臨。只有廟宇穩固,娘娘才能坐在神龕上。現在廟宇已見形態,後面會越來越快。只是,如今華夏神祇復甦者,六百四十一位,只有全盛時期的三成。倘若全部復甦,只消四五天,廟宇便會定形。”
陳實皺眉,他已經盡力去尋找各地的廟宇,復甦各地的神祇,沒想到還只是復甦了三成。
柳道人道:“其他神祇,有些被絕望坡徹底滅了道統,無法復甦。他們是分身降臨西牛新洲,真身未至,這邊道統被滅,就無法歸來。”
陳棠詢問道:“當年諸神道統被滅,發生了何事?”
柳道人道:“絕望坡爲了維護天外真神正統,要滅天下神祇道統,清掃各地廟宇,誅殺諸神金身,砸壞神像,伐山破廟。那時,正是真王時代結束,西牛新洲陷入黑暗四十餘年,諸神也庇護衆生四十餘年,實力大損,無力與他們對抗,死傷者衆。娘娘見事不可爲,命倖存的諸神沉寂,靜候將來。”
陳棠沉默片刻,詢問道:“在那四十餘年,絕望坡做了什麼?”
柳道人搖頭道:“我們在竭盡所能庇護蒼生,未曾見到絕望坡的人有何作爲。”
陳棠失望萬分:“絕望坡屢屢說自己是維護天下秩序,也不過是另一個盤踞在人世間的世家而已。”
柳道人請下朱秀才,道:“你我緣分已盡,你另擇一株樹木罷。”
朱秀才把自己掛在樹上,死活不下來,道:“良禽擇木而棲,柳樹本就招鬼,換一株樹我睡不踏實。我一千多年都是長眠在此,休想讓我放棄我家!”
柳道人屢次勸說,朱秀才只是將上吊繩系得更緊一些。
柳道人無奈,咬牙切斷一截樹枝,將樹枝相贈,道:“秀才,如今咱們兩清了!”
朱秀才執意要再往樹上掛,柳道人笑道:“秀才,你且不要死皮賴臉,我這柳枝非比尋常,蘊藏了我幾萬年的道行。我與你煉一煉,比那些仙家法寶也不遜色。你得了我的好處,若還是不依不饒,便休怪我動粗。”
朱秀才這才罷休。
柳道人調運自身法力,將那根柳枝煉了再煉,交給他,道:“此物可大可小,可長可短,可粗可細,可化作青龍上天入地,可化作虹橋,直達數千裡之外,也可鎖拿敵人,又可防身,千變萬化。你拿去,沒事的時候也可祭起,橫在空中,把上吊繩拴在上面。”
朱秀才大喜,連忙拜謝。
柳道人笑道:“你吊死在我身上,陪伴我上千年。我看你毀人不倦,也算爲我解悶。如今緣分盡了,我不能留你繼續住在這兒。你若是有空,常來看我,做個道友便是。”
朱秀才踟躕道:“我在陳狀元的小廟中合道,無法離開小廟太遠,否則便會邪變。”
柳道人道:“豈有此理?絕望坡的天道仙人,怎麼便可以離開絕望坡?”
朱秀才、決陽子和小椴仙子聞言,不由怔住。
是啊,絕望坡的天道仙人是合道真神道場,與他們合道小廟並無本質區別,爲何天道仙人能離開絕望坡,而他們不能離開小廟?
柳道人打量朱秀才,沉吟片刻,道:“你們只要不與外面的天地合道,便不會有邪變的可能。你們之所以離開小廟就會邪變,是因爲你們不懂固斂之法,不由自主合道外在天地,這才被邪氣所侵。我修爲淺薄,但對此道有所涉獵,傳授你們一門固斂之法便是。”
他摘下幾片柳葉,許多細小文字出現在柳葉上,將柳葉贈予衆人,道:“此法名曰小週天法界,修行之後,可以穩固自己的合道之界。”
朱秀才、決陽子和小椴仙子各自得了一片柳葉,凝神查看,小週天法界的行功方法清晰映入眼簾。
陳實心中暗道不妙,偷偷看向小椴仙子,只見仙子面色古井無波,不知悲喜。
小椴本是重傷失憶,才呆在他身邊,與他有了情愫,兩人結爲夫妻,洞房只洞了一半,小椴仙子醒來。只是因爲已經合道小廟,她無法離開,纔不得不留在陳實身邊。
這些日子相處,因爲小椴的關係,小椴仙子對陳實好感與日俱增,兩人越來越親密,情愫漸濃,但小週天法界卻讓小椴仙子沒有理由再留在陳實的小廟中。
“她會選擇離開,還是留下。”陳實心道。
小椴仙子偷偷向他看來,卻迎上他的目光,兩人對視,旋即錯開。
柳道人聲音傳來:“我以小週天法界相贈,也有私心,盼着諸位修成此法,便來到娘娘廟,爲我助陣。我只怕絕望坡會趁着娘娘尚未降臨,便前來破廟。有諸位相助,多少有些勝算。”
決陽子拜謝:“敢不從命?”
他們辭別柳道人,返回山君廟。
朱秀才、決陽子各自修行小週天法界,小椴仙子卻沒有閉關,而是在山上幫忙務農。這幾日山上插秧,種水稻,有很多活要幹。
陳棠搬來幾顆太陽,調整太陽方位,頗爲吃力,陳實也跟去幫忙,讓老爹見識一下煉神境的恐怖法力。
陳棠見他現出百丈元神,元神肉身合體,頂住太陽的熊熊火力,推動太陽,竟然不被太陽神火灼傷,心道:“孽子修爲進步很快!他說我很快便打不過他,不是吹牛。嗯,想打他時,第一時間打開箱子……”
這些太陽是界上界崩潰,墜落下來的,雖然不能供莊稼生長,但可以提升溫度。
移動不同太陽的位置,可以在山上模仿出四季的更迭,莊稼反而長得更快更好。這是四年來,新鄉人們摸索出的經驗。
父子二人調整好太陽,各自收功。
陳棠遞過來一條毛巾,讓他擦汗,道:“小十,患得患失了?”
陳實微微一怔,擦去臉上的汗水,笑道:“什麼患得患失?沒有的事。大丈夫何患無妻?她若是跑了,我便娶菲菲姐,洞房的時候讓菲菲姐變成她的樣子。”
陳棠道:“我是想問你,娘娘一直沒有降臨,讓你患得患失了。”
陳實黑着臉,強忍祭起天羅化血神刀砍殺太上皇的衝動。
陳棠若無其事道:“既然你提起這件事,那麼我便問一問,你準備如何處理此事?”
陳實道:“順其自然。”
陳棠道:“我與你孃親是在新鄉省考舉人的時候相識,她長得好看,又有才華,是秀才中的翹楚,很多世家子弟都圍着她團團轉。我又比較木訥,不善言辭,本來沒有機會。”
陳實靜靜聽着。
“但我創造了許多機會。我準備了一些修行上的難題,裝作不懂,去請教她,一來二去就熟悉了。後來,我蒙上臉,把追求她的人逐一打了一頓,沒有人敢接近她,我們就走的越來越近。”
陳棠道,“她漸漸地發現我身上的很多優點,對我也越來越喜歡。”
陳實皺眉:“爹,你不覺得是你隱藏得太好,我娘沒有發現你的陰險麼?”
陳棠面沉如水,第一時間取出木箱。
許多符神娃娃從打開的箱子裡探出頭,其中一個符神娃娃很是激動,衝陳實晃動四條手臂:“小十少爺,是我!屁股被小五吃掉的天機!”
陳實小心翼翼道:“沒有你的陰險,哪裡有我?爹,你先把符神收起來。”
陳棠哼了一聲,合上箱子,道:“我的意思是,幸福是自己爭取來的,你不爭,就沒有。”
陳實仔細想了想,露出笑容:“謝謝你陳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陳棠怒上心頭,不由分說打開箱子,陳實撒腿就跑,一溜煙逃得無影無蹤。
陳棠只好收起箱子,心中默默道:“逆子的速度也是個麻煩事,想揍他時,須得用一種陣法困住他,再用三十七尊天機的領域鎮壓他。”
小椴仙子忙完農活,來到小溪邊洗腳,旁邊的彩霞嬸子瞥了她的腳丫一眼,笑道:“城裡來的姑娘罷?腳丫子真白淨。”
陳實走過來,遠遠大聲道:“娘子,我幫你洗啊!”
四周的婦人發出低笑。
小椴仙子似笑非笑道:“好呀。只要相公有這個膽量。”
陳實無視小溪邊其他婦人,徑自來到她身邊,坐在一塊石頭上,抄起她的腳丫,笑道:“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