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啓福乃是漢江人士,家族中一直做着買賣,頗爲殷實,從小便將他送到了西洋學習,所上學的地方正是法蘭西,而他學成歸來不久,便正好遇到了法蘭西將此漢江城中圈定了一塊租界偏偏巧的是,這租界的法蘭西領事不是別人,剛好又是自己在法蘭西學習時候老師阿道夫。
這老師既然來了華夏租界,那他的學生也不會少,內中大部分都與褚啓福相識,內中最爲受重視的還是他當時的好友,有了這層關係在裡面,褚啓福自然便在這租界混得風生水起,非但將生意做得大了,甚至後面還擔當起了華洋之間的中間人,將兩方關係處理得井井有條。
前些年的時候,那租界中領事雖然沒換,但是卻又派駐了重兵,加了個上尉保羅前來帶兵保羅與阿道夫的關係本就不善,於是很快便見得他在那租界中培養自己的勢力,將一些華人也扶持了起來。
內中與褚啓福爭鬥最爲厲害的華商袁三平便是其中最大的個勢力。
本來兩人進水不犯河水,褚啓福控制着租界的貨運客運的所有船隻,朝西順着水路一直到川渝之地,向東一直到海口之處,將那土產運往沿海賣去,從西洋購買洋貨銷往內地;而袁三平則是倒賣着古董古玩,還有那西洋的火炮洋槍,均是走的陸路…可是後來東面白蓮教勢力壯大之後,他那陸上路線可就不怎麼安全了。
於是。袁三平在上尉保羅的示意下向褚啓福發難,說要均分這內河水運,繼而兩人爭鬥一番,又都引出了背後的阿道夫和保羅在法蘭西工部局的內鬥在褚啓福的人力財力支持下,那保羅很快便一敗塗地,工部局上徹底輸給了阿道夫。
雖然輸了,可是袁三平與保羅並未死心,後來乾脆便用上了陰招,派人暗算褚啓福。他們心中清楚,若是暗算掉那阿道夫。重新坐上這位子的多半也是阿道夫的學生。和褚啓福還是一樣的至交好友;可是若是能除掉褚啓福,或者讓他自願分出一半的水路貨運來,那便能行。
幾年之間,褚啓福也被暗殺了六七次。有時候是街上的冷槍。有時候是買通了俑人下毒。但那褚啓福偏偏福大命大,這幾番下來非但沒有死,反而是那阿道夫通過工部局向保羅施壓。給他派來了箇中尉副手,平衡其中的關係。
那新派的中尉又是阿道夫的學生,其意自然不用多說了。
消停了一兩年後,看似已經風平浪靜,但誰知道便在前幾日驟然出了這樣一件事來那褚啓福的女兒在家無端病倒,身上無傷無痕,精神恍惚性情大變,行爲也變得異常起來,常常在空房間中與人說話交談,言談中似乎家中多了什麼人…除此之外,他女兒還拒絕了進食,若是有人強行給她灌水灌食,很快便會嘔吐而出,而且顏色也變得青綠似漿,看着好不恐怖!
褚啓福前妻不曾給她生的一兒半女,後來續絃所娶的這位便是山西大煤商之女,好不容易在四十歲生下了這個孩子,簡直視若珍寶,在得知這一切之後,那煤商嶽老爺子立刻斷言孫女是中了邪,叫他便在江漢一代尋找著名的鬼婆陰師來替孩子施法。
褚啓福這種喝過洋墨水之人本不相信中邪一說,但苦於西洋醫生已經無力,於是也只得照辦,誰知道找來幾個鬼婆法師之後一看,更怪的事兒發生了!
那些鬼婆陰師進入家中之後,空房間中無端便飛出了座椅板凳,或者硯臺花瓶,將其砸的是頭破血流;再不然就是法師驟然發瘋,從那窗戶跳將而出,摔得半死…
在那褚啓福尋找法師的時候,那嶽老頭也憑藉自己在江湖廝混多年的關係,尋找那聽說過的四大家族法師,內中包括了南方茅山一脈的張家,東南降頭師嘎贊家族,還有那西面川渝陰陽師石家這一尋覓之下卻得到了消息,這三大家族不知爲何竟然都得罪了當地的軍閥,被那督軍派人剿滅擒拿,所以俱已拋了家中產業逃走,行蹤不明!
可是,這尋訪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收穫,他獨獨便得知了那陰陽師爻彖宗、曾經與自己有過數面之緣的大師苦茶先生正前往漢江城的途中他一路緊追慢趕,終於在半路找到了苦茶先生,將其請到了漢江城中。
苦茶先生到了漢江,卻是執意不肯進入租界看病,說是時辰不對將有事兒未了,須得等到申時纔可入內那褚啓福心急之下也顧不了那麼多,於是便從租界出來相詢,也就有了至尊寶二人開頭那一幕。
沒想到這左等右等之下,居然便是等候的至尊寶和玉笙煙!
天命使然,若是沒有那大雨傾盆,說不定至尊寶二人半路便追上了石破軍,不會來此漢江城中;若是沒有那苦茶先生的等候,那褚啓福也不會出得租界;若是沒有石破軍等人進入租界中,也不會有至尊寶跟蹤褚啓福,想要找個法子進入…如此說來,一切盡在天意安排之下,福緣庇護之中!
替這褚啓福一家出頭,乃是天意安排給至尊寶所爲之事,不可不做!
聽得那苦茶先生將這一切說完,正好也就到了他所說的申時,至尊寶心中雖然掛念那法門被軍閥捉拿一事,但此事一則是不便於當着衆人詢問,二則也聽說都避開了,所以暫且壓下,只說先回去看看那孩子的病情再說…
客棧門外早已又備好了車輛,當即便一路回到了法租界,到了個高牆聳立、戒備森嚴的深宅大院之中。那宅子處處顯露着西洋風格,樓臺各處也與平素日所見不同。內中更是極盡奢華,安裝了無數當今最先進的東西自己流水的管子、能唱歌的匣子、可以與旁人通話的手把、轉幾圈就可以自己動起來的人偶…
一切都讓至尊寶覺得稀罕無比,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褚啓福將衆人引到房中,正吩咐手下準備晚餐與那茶水的時候,至尊寶已經感覺到了種不平常的氣息在無人指引之下,他慢慢走到樓梯旁看了看,隨後回頭問道:“嗯,我想你女兒的房間該是上面的二樓吧?”
緊緊跟在他身後的嶽小姐,也就是褚啓福的妻子連忙道:“是的,是的!小哥。我女兒正在那樓上。管家和幾個保鏢正在看着她,”說着說着她又是悽然落淚:“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你放心,這事兒交給我了!”至尊寶點點頭朝衆人道:“你們先坐坐。我上去看看再說…”“阿貴。招呼下客人。”那褚啓福一聽這話趕緊走了過來,陪着至尊寶一併上樓,接着那嶽老頭也緊跟着上了樓結果這樣一來。那褚家衆人盡數都去了樓上,反而將苦茶先生等人留在了下面。
左右看看,那青梅伸手比劃道:“我們是不是也上去?”“不必了!”苦茶大師揮揮手,“這事兒就交給寶兒行了,他自己能對付來,把你們老爺那西洋的苦茶給我們來上幾碗,再弄些點心!”
他舒舒服服朝着那沙發上一躺:“行了,我們都歇歇吧,這事兒我們不管了。”
不需要人帶路,至尊寶憑着自己的感覺已經找到了那小女孩的房間。他從那推開的門口看去,寬大奶白的牀上躺着個瘦弱不堪的女孩,頭髮乾枯,面上佈滿血絲,一雙無神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臉上更是露出個詭異無比的笑容,乾裂的嘴脣蠕動着,說着誰也聽不懂的話語…
旁邊圍着的奶媽管家早急得像那熱鍋上的螞蟻,見到褚啓福更是一股腦兒都圍了過來,說自己沒辦法讓孩子吃喝點東西褚啓福看看至尊寶,想看他究竟有什麼話要說,誰料看去過的時候卻見他卻也死死盯着那空蕩蕩的牆壁,就像自己女兒曾經的模樣…
“糟糕,看來這位天師也不成!”那褚啓福心中道:“和那幾個請來的天師一樣,多看一會就回怪笑,然後跳窗出去了”想着這事兒,他臉上表情也如此而變,極爲失望和痛苦,心中也盤算着是不是出去再求求那苦茶大師…
正想時,身後玉笙煙的聲音響了起來:“別急!你看那是空蕩蕩的牆壁,我們寶哥可不這麼認爲,在他眼中一切都已經看明白了…喂,寶哥,你看出什麼來了麼?”
她這一喊,至尊寶回過頭來,聳了聳肩笑道:“事兒不大,只不過是幾個小鬼而已,看來不是纏身鬼術便是小鬼降頭行了,其他人都出去吧,讓我把這事兒給處理了!”
聽得至尊寶這一句,褚啓福頓時心中安然,連忙把手下僕人之類全部指派出去,吩咐下去準備晚餐、招呼客人等等剛剛說得幾句,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叮鐺兩聲脆響!
回頭一看,那至尊寶正指着地板上兩個錚亮的古銅錢,對半空吩咐道:“行了,把它們扔進來吧!”那房中並沒有任何東西,只是朦朦朧朧似有薄霧的樣子,可是隨着那聲吩咐,忽然之間便見得一股子勁風衝到了銅錢方孔之中,那兩枚錢幣頓時‘啪嗒’跳了跳。
接着他走上前將那銅幣撿起,用個紅線一串納入懷中,“行了,已經處理了!”
“這,這就算完了?”三人齊齊發問,簡直不敢相信這事兒居然他就此一下,已經處理完了至尊寶點點頭也不多說,只是朝着那空蕩蕩的房間又道:“那好,先回來吧!”
頓時,空中的薄霧嗖嗖化作一條線,瞬間鑽進了至尊寶的衣衫之中!
“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