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見衆人還要趕路,於是便將馬車留下,出得尼姑庵到外面自己相尋,好不容易找着兩匹還是劣馬,只能堪堪買了,騎了朝着太和山一路而去。
尼姑庵這一路不着集市,下山之後順路也無處可尋,兩人繞道一圈纔買得好馬換乘。行得幾日,地勢漸漸開始拔高,這天氣也一日日的變得涼爽起來。
路上二人將那果報聖母所交代的事宜前思後想,合計之後定下,決定還是先不與那法門見面,偷摸上山去把那些東西取了,然後再返見衆人,細說那上山的法子——有此決定卻不是玉笙煙所說,反而是那至尊寶議定的…
按照諸葛大師最初所說,這圍攻聖母峰的非但有陰陽師五宗五脈,還有旁的門派,但凡這種人多嘴雜的時候,單靠陰陽師未必便能壓得住,屆時不等兩人把事情辦妥便衝了上來,到時候恐怕多生事端,橫加變化!
又得一日,兩人來到太和山附近,次日午牌時到了山腳之下,兩人問明按照果報聖母所說問明路徑,卻不上山,只到了旁的個小鎮之上。到得鎮中買了加厚的衣衫褲襪,隨後兩人便到個酒樓,喊上酒菜犒勞自己一頓。
那小樓正好在個湖畔之側,放眼浩浩蕩蕩,一碧萬頃,四周羣山環列拱屹,真是縹緲嶸崢,巍乎大觀,比之南湖煙波又是另一番光景——二人正在吃飯,忽聽樓梯咯吱直響。一行人堪堪走了上來。
來人不是其他,正是當初在石門渡分手的石家石不轉、長老計千萬與幾個旁人,看着也是那丁甲宗之人——至尊寶見得他們上來,當即便偏過頭去,對着玉笙煙朝着後面略一努嘴。
玉笙煙見他那模樣,又看後面來人,頓時會意,將身子側過把他堪堪擋住。別的不做,單單偷聽那身後之人說話…
那丁甲宗一行人酒菜過得三巡,便聽得那石不轉忽然嘆氣一聲,出聲相詢道:“計長老,今天吧,雖說我們卻是來了此處,按照祖師爺的吩咐尋找桃、柳、艾、銀杏、柏、茱萸、無患子、葫蘆這八味八枝,回去列四合八荒破解術——可是爲什麼我總覺得,這法子行不通呢?”
聽他這一問。那計長老才伸出去的筷子也懸在了空中,想了想,回頭把筷子放下。長舒口氣:“這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啊!這情形你是知道的。那白蓮教召集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名弟子,抽取生魂,活屍成僵,在我們面前擺出了個死局!現在肉身都在山上藏着,我們夠不着;生魂兇厲無比在下面佈陣,和我們爲敵——要是壞了這生魂。那別的不說,光是因果命數就足夠我們這些法門泯滅了…所以,究竟怎麼才能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還得靠試…”
“我知道,我知道。”石不轉點點頭:“但,這事兒就算是要試。也得有個靠譜的法子才行啊,你說,這四合八荒破解之術靠的是召魂渡劫、送魂歸元來破解的,一次施法不過能把十餘人,至多三五十人送歸肉身之中…但是那白蓮教山上弟子數萬,就算我們不吃不喝沒日沒夜的施法,送歸的生魂也趕不及他們重新抽離的之多!”
“這一點我知道啊,”計長老略略點頭,嘆道:“可是,現在這事兒也只能如此…我們、我們丁甲宗也不能無所作爲吧?”他停得半響,堪堪開口:“好了,不轉,我是看着你們哥倆長大的,有什麼事兒你給我直說,也別轉這個圈子了!”
“行!既然計伯伯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兜圈子了!”石不轉肅然正色,對計長老端端道:“其實我知道,五輪宗內有個秘法叫做司陰號冥之術的,能夠讓人魂出陰冥,直接去陰司之中行走——伯伯,要是我們行得此術,去那地府之中找那陰司無常、十殿閻羅,請他們出手,難道便不行麼?”
聽他那一說,計長老眼皮驟然一跳,沉吟道:“這…”
“計伯伯,你也別藏着掖着,你們商議此事的時候我都聽到了,”他打斷計長老措辭準備出口的話語,“我知道此事爲難,下陰走冥靠的是陽壽爲代價,堪堪巨大,以所見之人不同而恆定年歲——但現在沒有別的法子,只得如此,我們不得不拼上一拼啊!”
他將那杯中之酒端起,猛然一仰脖子喝了下去,斷然道:“計伯伯,此事只要你肯幫我,去求那五輪宗之人施法,我便來做這個損陰之人,一是將這千萬人救了,積下因果善緣;二是替我們丁甲宗掙個臉面,也讓其他四派和師祖瞧瞧,我們石家師出丁甲宗,不是隻會給師門丟人,不會給師門爭臉的!”
聽他那說,計長老心中自然敞亮明白了他的心思——石家自從幾十年前出了那檔事兒之後,一直丁甲宗幾個弟子背後議論,雖說拼命想要掙個臉面出來,可是卻沒有機會…這次石不轉也是爲了家中名聲,爲了自己大哥,所以不惜以那壽元爲價,拼命而爲!
但,這事兒卻真不是那麼簡單的!
計長老想了想,拿起酒壺給他杯中斟滿,然後自己飲得一口,這才發問:“不轉,你知道爲什麼不行一直沒有出來麼,還留在那石窟中面壁?”
“我哥?”石不轉頓時有些不解了,不知道爲什麼計長老突然提及了大哥,於是惑道:“不是說大哥沒有堪破兩儀之術,四相之貌,所以不能破關麼?”
“非也,非也!”計長老搖搖頭:“實話告訴你,不行悟性非常,非但堪破了四相兩儀,甚至已經堪破了八圖…他不出來,並不是師父不讓他出來,而是另有隱情!”
這回,輪到那石不轉心中忐忑了,不明白計長老的意思——他皺皺眉,發問道:“計伯伯,那你說,我哥是因爲什麼原因不出來?”
“不足爲外人道也!”計長老賣個關子,也不細說,只是點頭道:“這其中緣由我是不會給你說的,也不會告訴你,你要真想知道,非得等你哥出來之後親口告知你!”
“不說?”石不轉陪個笑臉,怪道:“既然計伯伯你不說,那你告訴我這事兒幹嘛?”他想了想,忽然之間喜色上臉:“好!既然不是祖師爺不讓大哥出來,那等我回去之後,這便上山去尋他,請回家!”
計長老這才點點頭,又把杯中之酒飲盡,這纔開口:“我告訴你此事,是叫你莫要把此事掛在心上,胡亂下藥,也是勸你莫要爲了大哥之事而行走陰冥!”
聽計長老道破自己的心思,那石不轉臉上頓時有些拉不住了,燦燦道:“呃,也不全是爲了大哥,計伯伯,這事兒吧,主要還是給師門爭臉…”
“要說給師門爭臉,不惜燒耗陽壽,心思不錯,可是你始終得看看這事兒的本質如何,是不是能讓我們竭力而爲,”計長老笑笑:“倘若這事兒真的只是陽壽那麼簡單,你說,我們法門中難道就沒有幾個能捨身慈悲之人麼?”
“啊?”石不轉這下不明白了:“除了陽壽,還要什麼?難道生魂爲祭,三世不出麼?”
計長老略略搖頭,“雖說不是你所說那般,可也好不了多少——陰司鬼籙之中的法門,原本便是五輪宗最爲擅長的,他們在施法之前也找到了陰司鬼差詢問,這才知道此事所行不通,並非只是到陰間走一遭那麼簡單!”
頓得一頓,那計長老又繼續道:“其實下陰走冥去見閻羅判官是有代價的,所需便是陽壽,可即便你見到了他們,那事兒成不成還是一說——要是換了別的時候,試一試也是沒法中的辦法,總不會錯,可是這次我們與白蓮教爭鬥之大,所釋法術又頗多鬼魂陰術、魂魄調運,早就影響到了陰司了…”
“他們知道了?”石不轉先是恍然,接着又一臉迷茫:“既然知道,爲什麼那陰司沒有干預呢?”他皺眉苦思,自言自語道:“不會啊?!”
計長老說到此,聲音又壓低了幾分,輕聲道:“要是你今天不給我提這下陰之事,這情形我原本也不會告訴你的,可是既然你動了這心思,我要是不說,怕你小子到時候反而又會胡來出事,所以乾脆便告訴你…”他左右打量一下,一字一頓道:“這是因爲,此回白蓮教已經引動了須彌勒佛祖神識,陰冥不堪爲動了!”
引動了須彌勒佛?陰冥不堪爲動?
這話傳到至尊寶玉笙煙二人耳中,當即便是一驚,這才知道當時那果報聖母所說的非虛,白蓮教至寶果然便能通靈訊神,要真是等他們靠着這東西請出了須彌勒佛祖,屆時事兒可就難辦了!
肩上的擔子頓時變得比山還重,沉沉壓在身上!
雖說那丁甲宗之人還在議論聊天,所說的訊息也不會沒用,但是至尊寶與玉笙煙心中焦急,卻是片刻也不願意等着了——於是兩人換個眼色偷偷起身,在桌上扔下了一塊大洋,然後玉笙煙擋着至尊寶,二人便由此一路下樓而去。
真是火燒到了眉毛,片刻也不敢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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