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走到了大門口,像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停了下來,對手下的幾名警察叫嚷道“把我吳哥家的東西都搬回去。”
中年人對劉二揮了揮手,說道“不用了,那些東西你們拿去換酒錢吧。”
吳同光一聽不禁面露難色,心道:這中年人倒是大方,拿自己的東西送人。
而劉二立在當場,有些猶豫不決。他覺得這位副站長大人說話有些含沙射影,不知道他說話的真正含義是什麼?
正當劉二不知所措的時候,阿東又是一聲厲吼“聽不懂人話啊?還不快滾。”
劉二如遇大赦,趕忙招呼着其他警察離開,待得其他警察都出了大門。劉二弓着腰,對中年人邊說邊向後退“林副站長再見啊!”又轉向吳同光說道“吳哥,都是誤會!改天小弟請你喝酒啊!”劉二說完,剛要轉過身繼續向前走,不料正巧絆到了門檻,一個狗搶食就摔倒在了門口。
劉二顧不上拍打衣服上的泥土,也不管圍觀的鄰居對他滑稽模樣的哈哈大笑。站起身撒腿就跑,一溜煙就消失在了巷子的盡頭。
看到劉二等人離開了,中年人才把身體轉到吳同光的方向,摘下禮帽,笑着對吳同光說道“同光兄弟,好久不見啊!”雖然中年人聲音還是那麼低沉,但聽那語氣,看那神態,就像和吳同光是久違的老友一般。
吳同光向中年人走近了兩步。到此時,吳同光纔有機會細細打量中年人,中年人身高比自己稍矮一點,估計在一米七五左右。國字臉盤,五官端正。見他說話的樣子沉穩、內斂,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看中年人的相貌,吳同光覺得此人有些確實面熟,像是在哪見過,至於是在哪裡見過,吳同光一時還真有些想不起來。
中年人見吳同光疑惑的表情,便提醒他,說道“四個月前,南京工商會。一個人力車伕……”
不用中年人說完,吳同光就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三個月前,在工商會自己幫助過的軍統特工嗎?除了五官有些相似,看現在中年人的衣着儀表和三個月前見到的真是判若兩人。
“哎呦,是您啊!剛纔多謝您出手相救。”這倒不是吳同光客套,他是發自心眼裡的感激中年人。
“你不用客氣了,即使沒有我,我想你也有辦法脫身。”
聽到中年人這麼說,吳同光明白了,中年人應該早就來了,卻一直躲在門口的人羣中不現身,偷偷的看着自己和劉二之間的博弈。想到這裡,吳同光心頭涌起的感激,頓時消減了一大半。
吳同光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露出不悅,向中年人問道“哦,對了,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呢?”
“我姓林,名嘯天。至於怎麼稱呼?你就隨意吧。”
“這是我們軍統南京站的林副站長。”阿東不失時機的在一旁補充着。
“哎呦,是林副站長大架光臨啊!那別跟這站着了,快屋裡坐。”吳同光衝着自家客廳門口的方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可當吳同光把頭轉到客廳方向時,不禁傻眼了,客廳中除了承重牆早已是空空如也了,哪還有坐的地方啊!吳同光不由的露出尷尬的神色。
林嘯天看出了吳同光的尷尬,微微一笑,對旁邊的阿東說道“阿東,你看看同光家裡都缺什麼,置辦齊了給送過來。”
“林副站長,這怎麼好意思啊!缺什麼我自己去置辦就行了。”吳同光確實有些受寵若驚。
這時,阿東把話接了過去,對吳同光說道“同光兄弟你就別客氣了,聽林副站長的安排就是了。”
吳同光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那就有勞了,家裡寒酸讓二位見笑了。”
林嘯天沒有答話,只是隨意的笑了笑,算是不置可否。他看到門口的鄰居們還沒有散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便衝鄰居們對阿東使了個眼色,阿東會意,衝林嘯天點了點頭,兩大步就走到了大門口處。
阿東對着鄰居們環視一圈,聲音洪亮的說道“吳同光先生是抗戰時期黨國安插在日僞內部的臥底,爲國軍收復南京立下汗馬功勞。現恢復吳同光黨國軍人身份,不日將令行委任。”
後進入吳同光家的這兩名黑衣人,鄰居們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具體身份。但看他們三下兩下就把劉二等人嚇的連滾帶爬的就跑了,料想他們應該是南京城內軍政兩界的大人物。這時,對阿東說的話更是深信不疑。
頓時,圍觀的人羣就響起了一片唧唧喳喳的聲音。其中一位胖阿姨對旁邊的一位高個阿姨說道“我就說嘛!這小高怎麼看也不像漢奸啊!”
高個阿姨一臉的鄙夷,對胖阿姨反駁道“現在看着不像了!當時就你在背後喊的歡。”
胖阿姨低聲嘟囔了幾句,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此時的吳同光心裡五味雜陳,有喜悅,有感激,有辛酸,這被人當做漢奸的滋味,太不好受了。如今這鐵桿漢奸的帽子終於算是摘下去了。他眼中噙着淚水,想感謝林嘯天,卻一度哽噎說不出話來。
“不用激動,幫你正名,是我早就答應過你的。現在沒事了,和我出去走走?”
吳同光趕忙應了一聲“好”。隨後就和林嘯天一起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