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
“什麼去路？”
安慶聽得有些迷茫，這裡頭有什麼說法麼？
這私鹽買賣，不就是想盡辦法弄來鹽引，然後轉手扔出去換成銀子就好了？
倒是朱標等人，聽到這兒眼前一亮，恍然大悟的看向了胡馨月。
“傻妹妹，你以爲，隨便一個什麼人，都能拿着鹽引提到鹽？”
“你以爲，隨便一個什麼人，都能掏出銀錢買下那大批的私鹽，然後轉手賣出去？”
“你以爲，隨便一個什麼人，都能把最後一車車的鹽的賣到千家萬戶？”
“這裡頭，可是有大學問的，若非當地的老牌坐地虎，便是送給他一堆鹽引，他也沒法轉手變成錢！”
“這些東西，其實才是那些個鹽商手裡不顯山不露水但卻壓根不會被抄家抄走的好東西！”
胡馨月的這番解釋，算是徹底爲安慶答疑解惑了。
可正是這番答疑解惑，讓安慶沉默了。
良久，她才皺着眉頭看向了胡馨月。
“皇嫂，也就是說，這幕後之人，其實衝着我下手，便是想要藉機惹怒胡家和朱家，然後給那鹽商遭來一場滅頂之災？”
“可到時候若這鹽商死不承認呢？”
“那豈不是把自己暴露出來了？”
“畢竟，這鹽商到了死到臨頭的時候，怕是也不是個蠢的，他也會琢磨，到底誰在害他！”
“而到了那時候，他豈不是就把背後之人給露出來了？”
“這幕後之人，難道就不擔心這點？”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胡馨月。
安慶的疑問，實際上也代表了他們的疑問。
收買他人府上下人，這並不是什麼希奇的事兒。
別說高門大戶的下人了，連宮裡的內侍、宮女都有人收買呢。
可收買歸收買，一旦暴露出來，那就是大事兒了。
收買高門大戶的下人，那都容易讓兩家結仇，收買宮中內侍、宮女那更是會落下個‘窺視宮閨’的名號最終九族消消樂。
所以，這些事兒可以幹，但一旦幹了，那絕對要把屁股擦乾淨。
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剛出事兒立馬就找到了人，然後順藤摸瓜立馬就找着人了。
這也太順利了吧。
這裡頭，難道沒問題？
胡馨月皺着眉頭琢磨了片刻之後，猛的擡頭看向了安慶公主。
“你抓到的可是廚房裡頭專門負責幫廚的那個李四兒？”
“嗯？皇嫂你怎麼知道？”
安慶人都快蹦起來了。
聲音都尖利了不少。
這是急了啊。
作爲如今胡府內部的管家夫人，這家裡頭大大小小的事情，可都是她一手掌握的。
結果呢，自己這個管家夫人，只是隨便提起一件事兒，對面這個已經嫁出去好幾年的小姑子居然就知道是誰惹的事兒，這嚇不嚇人？
她難道不得懷疑懷疑自己管家管了好幾年，實際上管了個寂寞？
好在胡馨月倒也沒瞞着她。
“哦，看妹妹這樣子，果然是李四兒了。”
“那就不用查了，那人是江陰侯吳良收買的，家裡早就知道了！”
“嗯？啥？早就知道了？”
安慶公主聽到這兒，都快瘋了。
這胡家到底還是不是她執掌的胡家，爲何這麼重要的消息，一個外嫁的小姑子知道的清清楚楚，可她這個當家慣是夫人卻壓根不知道？
可胡馨月卻笑眯眯的解釋道：“爹爹既然讓你管家，想必已經給了你書房的鑰匙。”
“那書房裡那本花名冊正本，你想必也看過了吧？”
“可你沒往後翻翻？”
“這花名冊後邊便是各個胡府下人被人收買的記錄。”
“你若是真細細看過這本花名冊的話，你都不會來這兒問我這個問題的！”
胡馨月這麼一說，安慶俏臉一紅，她偷偷看了胡馨月一眼後小聲道。
“我就看了前邊，見那上頭就是一個個下人的籍貫、表現什麼的，就沒怎麼在意！”
胡馨月聞言挑了挑眉頭，頗爲驕傲的擡了擡下巴。
“那自然！”
“爹爹從不逼着人去學什麼、看什麼，他只會把一切都放在那裡，你能學到什麼，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可事後你居然沒去翻一翻那本花名冊，那就是你粗心了。”
“哪怕你不知道後面有爹爹批覆和記錄的重大事項，那你只要在前頭的花名冊詳情裡看看這出事之人跟外間誰家多有接觸的話，你其實自己也能分析出這出事的下人到底是怎麼被人蠱惑的！”
馬皇后聽到這兒，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驚駭的看向了胡馨月。
“月兒，你胡家居然能摸清楚每個下人出門之時跟人接觸的情況？”
“而且，你們居然連對方是不是被收買了都知道？”
“胡府有這個能力？”
這其實也是朱標等人覺着詫異的地方。
若是按照方纔胡馨月所言，這胡府的情報蒐集能力，怕是比錦衣衛還有軍中檢校都要嚇人了吧。
胡馨月倒是冷靜的很，她擡頭看了眼馬皇后，又瞅了瞅周圍同樣好奇不已的衆人，坦然道。
“母后，這事兒，其實說出來一文不值。”
“當年我還小，但爹爹也沒瞞着我。”
“當年父皇從軍中劃撥了一批人開創了錦衣衛，從而開始了我朝對於官員、天下的監管。”
“當時爹爹就說，父皇這事兒幹得漂亮。”
“然後，錦衣衛初期因爲種種原因淘汰了一批人。”
“而爹爹就從裡頭挑挑揀揀的收納了十幾個人。”
“這些人可謂是爹爹的心腹，也不用幹什麼刺探他家、窺視宮閨的犯忌諱的事情，就盯着自己家就好了。”
“所以，看似胡府的下人在外頭沒人管，可實際上一言一行都是有人記錄在案的。”
“當然了，如胡管家這些人是大概知道這些事情的，而一般下人，那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胡馨月這番‘揭秘’一出，所有人沉默了。
包括安慶公主這會兒都不說話了。
不過，所有人這會兒都冒出了個想法。
‘敢情，這位胡伯父還真就跟父皇一樣，從一開始就盯着所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