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馨月再次深深地看了竇七一眼。
顯然，這位自己印象當中一直老實本份的‘馬伕’，可遠遠不止跟蹤以及打聽消息這麼簡單。
十有八九，還是有點其他什麼本事、絕學在身上的。
只不過，這次多少是有些不方便了。
胡馨月用眼睛的餘光掃了眼跟在自己身後兩步遠，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的宋仁，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自己還是失策了啊。
怎麼就想着不讓夫君忌諱，讓這人過來了呢。
這小子，可不是什麼安穩的人吶！
別看這小子是宋利的乾兒子，如今更是繼承了宋利在宮中的地位，行事什麼的似乎也來兩個蕭規曹隨。
可實際上，胡馨月卻知道，這小子跟宋利的差別大着呢。
作爲胡府大小姐，哪怕待字閨中的時候，她其實也沒少跟宋利打交道。
無論是來宣旨、傳話、送賞賜還是陪着朱元璋過來，胡馨月當時真沒少接觸。
然後嫁入宮中當了太子妃之後，那就更不用說了。
在她眼裡，宋利是宮中所有太監當中最聰明的。
這份聰明在於他太會裝聾作啞，也太知進退了。
要知道，若不是他這份明哲保身、知進退的勁頭，朱元璋早弄死他了。
畢竟，對於一個功臣都能弄死全家的狠人來說，處理個家奴，真的不過是一個眼神的事兒。
可宋仁明明是宋利的乾兒子，看似是繼承了宋利的衣鉢，可實際上，其他人看沒看出來不知道，但胡馨月卻發現了。
這小子，不老實！
或者說，不同於他那位從戰火之中一路陪着朱元璋走過來的乾爹。
早早就進宮了的宋仁，還真沒怎麼吃過苦。
反倒是因爲機靈、會來事兒，被宋利栽培着。
但，就因爲他沒正經吃過苦，他帶着幾分自以爲是的市儈和功利。
可偏生，這點小心思，被胡馨月給看出來了。
胡馨月對他可不客氣。
雖然因爲不能幹政的原因，她不好多說什麼其他的，但整個皇宮的內侍、宮女可都在她手裡管着呢。
她已經敲打過宋仁兩回，同時也是看在朱標的面子上，放過宋仁兩回了。
這要是再學不會裝聾作啞，那胡馨月恐怕就得直接要人命了啊。
要不怎麼說竇七這廝是胡大老爺藏在暗處的心腹呢。
不說別的，胡馨月僅僅只是眼神表情稍稍有變，他便第一世紀看出來了。
他不動聲色的往側邊移動了兩步，暗戳戳的攔住了宋仁逃跑的路線，而後才笑着問道。
“姑奶奶，你如今這家僕，似乎有些不懂事兒啊，要小的幫您料理了不？”
宋仁一聽這話，頓時一個激靈，都沒等胡馨月開口，他自己蹦躂起來尖聲喊到。
“大膽！你可知咱是誰？”
竇七笑眯眯的點點頭：“當然知道，宋仁宋公公嘛！”
“小的不僅知道你是誰，連你在應天城裡添置的那三套大大小小的宅子咱都進去過。”
“哦，對了，忘了提醒你，當歸坊裡的那一套你藏在廚房竈臺底下的銀子，我們給宋公公換了個位置。”
“另外，小的也想勸勸宋公公，哪怕在自己的私宅裡頭，也別太放肆，您把那麼些皇家秘聞泄露出來就不說了，您還想着記錄下來將來威脅人，這多少就有些明知故犯、找死了。”
此言一出，宋仁徹底傻了。
啥玩意兒？
他哆哆嗦嗦指着竇七，但嘴皮子都抖成啥樣了，也沒建說出一句利落話來。
一旁的胡馨月驚訝的看了竇七一眼：“你們不是光盯着咱家嘛。”
“怎麼連這小太監的外宅都盯上了？”
竇七一聽胡馨月問話，立馬換了張臉。
“好叫姑奶奶知道，這事兒啊，也是湊巧了。”
“我們當初在跟蹤那收買咱家下人的幕後之人時，跟着他跑了不少地方。”
“咱們當時就是想知道，這人是誰家的。”
“可不曾想，就因爲跟着他，我們一路發現了好些個秘密。”
“就好比眼前這位宋公公，他的那幾處私宅，其實都是別人安排的。”
“書房、臥房當中更是早就安排好了‘諦聽’，每次宋公公出宮去那幾處私宅，人就在隔壁房間裡一邊聽一邊記錄呢！”
宋仁聽到這兒，臉色愈發的蒼白了。
可胡馨月卻眉頭一挑：“那也不對啊，人家偷聽，你們難道還湊到一起去聽不成？”
“不然的話，你們怎麼知道的？”
竇七得意的嘿嘿笑了兩聲：“他們那活兒幹得太規矩了，每次宋公公說了什麼，然後在家裡藏了什麼，那邊可是一筆筆記着呢！”
“我們閒着也是閒着，每次去都會跟着抄一遍！”
宋仁聽着這話，頓時眼前一黑。
果然，是比最壞更壞的情況。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難道不知道，他在私宅裡頭幹了多少糟踐事兒，說了多少猖狂的話？
他這會兒整個人都在打擺子了，看着一旁的胡馨月，他腿一軟，立馬就跪下了，當即哀嚎了起來。
“皇后娘娘，小的有眼無珠，小的鬼迷心竅，可小的真沒敢幹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啊。”
“求您看在小的還算盡忠職守的份上，饒小的一命吧！”
看着眼前鬼哭狼嚎的宋仁，胡馨月無語的撇了撇嘴。
“行了，別擱那兒嚎了！”
“你跟本宮說這些沒用！”
“竇七，把咱們宋大監那兒的記錄拿過來，我得帶一份給陛下看去。”
“這宋仁是他自己選的貼身太監，有問題、有毛病，讓他自己處理去！”
“宋仁，你真要求活，自己找陛下去！”
“本宮這兒，才懶得搭理你呢！”
“哼，你以前那點小心思，別以爲本宮不知道，還想着跟本宮玩心眼兒？”
“本宮告訴你，本宮若要弄死你，壓根不需要什麼證據、罪名，弄死就弄死了，誰能說我？”
“還用得着你在陛下那兒給本宮添堵？”
“哼，不知所謂！”
“你也不看看，本宮是從哪兒出來的，本宮的爹爹是誰？”
一旁的竇七與有榮焉的連連點頭。
沒錯，到底是咱胡府出來的姑奶奶，就得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