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仁看了眼上首的朱標,見對方臉帶些許微笑,可一雙眸子卻冷冷的看着自己不見半點情緒。
這讓李懷仁混身一個激靈。
不好!
自己這些小手段,貌似又被看破了!
李懷仁這會兒多少有些應激了。
孃的!
爲毛你們這些當大佬的,甭管是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一個個的都跟妖孽似的?
怎麼就這麼輕易就能一眼看穿咱這點手段啊?
咱真就這麼不堪?
不過,這些也不過是李懷仁心中的吐槽罷了。
他這會兒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朱標也沒明着挑破他,那他就乾脆當做不知道。
“陛下,於微臣看來,這科技,絕對是有利的!”
“哦?何解?”
“陛下,此事其實微臣在問及王爺的時候,就提出過一個問題,科技到底是什麼?”
“科技可有什麼能如王爺所說的那般改天換地能力的器具出現?”
“當時王爺的回答是,有兩件事,稱得上是改天換地。”
“其一,便是農具的不斷更新迭代,犁、耙、鋤、鏟,這些東西的存在,讓原本的刀耕火種進化到了精耕細作!”
“這一工具的出現,不僅讓天下百姓有了飽飯吃,更讓王朝的實力進一步增強!”
“可以說,這些東西,看似在日常生活當中並不起眼,好似隨處可見,但,他們的作用,卻不能否認。”
朱標若有所思點點頭,喃喃的感嘆道:“原來這便是科技?”
李懷仁可沒聽到朱標的感嘆,他反而談興大發的繼續說道。
“陛下,這第二個微臣眼中影響深遠的科技發明,那便是紙張!”
“此物出現之前,竹簡、龜甲、錦帛,這些東西纔是記錄文字所用之物。”
“可這些東西,有的貴重、有的麻煩、有的難以攜帶和保存,可以說各有各的缺點。”
“以至於春秋戰國時期,諸子百家各路學說何等的繁華,可真正流傳下來的寥寥無幾。”
“這其中固然有焚書坑儒等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因爲文字的記錄、抄寫、傳播實在是太難了。”
“若這紙張早些出現,那些諸子百家傳承之人,難道就不會多準備幾套?”
“不說門下學子人手一套,至少這多準備個幾套以免傳承斷絕還是能做到的吧?”
“也正是這紙張的出現,讓學問、知識的傳承變得容易了起來,更讓我漢家文華愈發的璀璨了!”
“於微臣看來,這便是科技改變生活、改變時代的一個明證!”
“微臣雖然還不曾到王爺所說的天工坊任職,更不曾接觸那些個天工坊裡的工匠,可微臣想着,既然王爺都拿出這等力氣來推動此事了,那多少也該有些動靜纔是。”
“不說那些流傳千古的大事兒,哪怕只是改進一下耕種的工具或者其他的工具,那也是一番功業不是?”
聽完李懷仁這一番長篇大論,朱標久久的沉默着。
這些東西,實際上胡大老爺都說過。
甚至胡大老爺說得還更加的透徹。
因爲他幾乎點明瞭科技要發展的方向以及科技發展帶來的各種利弊。
但李懷仁今日這番話,卻給了他更多的觸動。
因爲李懷仁方纔舉的兩個例子,他太過熟悉了。
無論是農具還是紙張,他從小就接觸過啊。
往日裡覺着習以爲常的東西,如今按照李懷仁所說的換個角度去看的話,倒是多了幾分不一樣的光彩了呢。
想到這兒,朱標心中多了些許其他的想法。
不過,剩下的事情就不用跟這李懷仁說了。
他沒資格聽!
“嗯,李懷仁,你方纔所說之事,朕聽到了。”
“雖說不上字字珠璣,但卻有些真知灼見了!”
“朕很滿意!”
“行了,帶着伯父所需之物趕緊走吧,莫要讓伯父等急了!”
“微臣謝陛下體諒!”
李懷仁對於朱標誇自己這事兒不怎麼在乎,可對於朱標放自己走人這事兒,那可太在乎了。
走走走!
趕緊走!
這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不僅有個能一眼看穿自己伎倆的皇帝,關鍵是這鬼地方的規矩太多了。
天知道他繼續待下去會不會就因爲犯了忌諱然後下獄或者殺頭呢?
所以,還是趕緊走吧!
看着抱着檔案匆匆忙忙離開的李懷仁,朱標班眯着眼輕聲道。
“宋仁,你覺着,伯父定下的這天工坊,真能起到作用?”
“你往日裡跟在你乾爹身後,按理沒少跟伯父接觸吧?”
站在一旁當透明人的宋仁聞言上前一步躬身道。
“回陛下,奴婢當初跟在乾爹身後倒是見過胡王爺幾次。”
“可那時候奴婢不過是一介跟在乾爹身後跑跑腿、打打雜的小太監罷了,哪怕見着虎網頁了,那也不過是端茶倒水的份兒罷了。”
“至於跟胡王爺打交道,那不是奴婢有資格做的事兒。”
“只不過,若要說起這天工坊的話,奴婢覺着,若胡王爺真捨得在裡頭花大價錢、下死力氣,那出現些許結果,那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哦?你這麼看好伯父弄的這個什麼天工坊?”
朱標一聽宋仁所說,頓時來了興致了。
沒想到,自己這貼身太監的想法居然跟自己差不多唉。
那豈不是說,朕跟這小太監腦子差不多一樣?
這個結論讓朱標心裡多少有些不爽。
不過他倒也沒多說什麼,反倒是期待着宋仁還能說出點什麼不一樣的來。
好在宋仁也沒讓他失望,轉而繼續說道。
“是的,陛下,奴婢確實看好這天工坊!”
“理由呢?總不能就因爲這事兒是伯父推動的,你便覺着能成吧?”
“伯父是厲害沒錯,可這次要去琢磨新式科技的,可不是伯父,而是那些個匠人來着。”
“他們是個什麼貨色,你想必不會不清楚!”
對於朱標的質疑,宋仁壓根沒放在心上,反而笑着解釋道。
“陛下,您覺着胡王爺缺錢麼?”
“那自是不缺的!”
“那陛下覺着,胡王爺是個性子暴虐之人麼?”
“也不是!”
“那陛下覺着,胡王爺又是砸錢又是寬以待人的,爲何事情會不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