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仁一聽這問題,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有些繃不住了。
因爲這問題,多少有些不好回答啊。
這要是全部實話實說,那就得把之前自己設計胡大老爺的事兒說出來。
可若是遮遮掩掩的話,那就是欺君!
這要是別當場發現了,怕是今兒個連走出這謹身殿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那自己豈不是社死當場?
而就在李懷仁糾結之際,他忽然心中靈光一閃。
對哦!
我糾結個毛線啊!
我特麼馬上要辭職了啊!
我都不在陛下這兒混了,那我說出來又能怎樣?
反正以後跟着胡大老爺混,而胡大老爺對於自己的黑歷史可謂是瞭如指掌。
那還有什麼怕的?
想到這兒,李懷仁甚至覺着自己站在這兒的底氣都足了幾分。
於是,他衝着朱標施施然的行了個禮後,這才朗聲道。
“陛下,此事,還得從微臣對王爺的些許小算計開始說起,前段時間……”
“……”
“……於是,王爺就把微臣給派過來了,既是求得陛下批准這些王爺看中之人離開,也是讓微臣來跟陛下辭職!”
朱標細細的聽着李懷仁的解釋。
而等到對方徹底說完之後,他才玩味的看着對方道。
“李主事,朕這教坊司主事的位子,真就讓你這麼的棄之若履?”
一聽朱標這話,先別管內容,光是這語氣就足夠把李懷仁嚇死了。
他一個腿軟,噗通一聲再次跪下了。
“陛下容稟,微臣爲大明在教坊司效力了足足十三年了。”
“雖說不上功勳卓著,但也當得起一聲兢兢業業!”
“微臣不過是實在受不了這教坊司裡頭的各種慘劇了!”
“還望陛下恕罪!”
朱標看着眼前緊張得不行的李懷仁,不置可否的哼唧了一聲。
“行了,起來吧!”
“你這心思,也算是昭然若揭了,教坊司在你嘴裡都成了慘劇連連的地界了,也難怪你嫌棄!”
“那你便走吧,朕總不能讓一個心不在此之人硬待在這位子上耗着。”
“只是……朕還有個問題!”
“伯父叫你過去負責的那天工坊,是個什麼衙門?”
“你就不擔心重蹈覆轍?”
李懷仁聞言想都沒想就把胡大老爺之前說的那些給重複了一遍。
而朱標聽着聽着就感覺不對了。
“嘶……這事兒,怎麼朕記得伯父曾跟朕都說過一遍啊!”
“他那時候就勸過朕,說這大明國力想要增強,就指着這些個工匠能弄出什麼開天闢地一般的東西了。”
“朕當時還想着,這就是瞎想、瞎胡鬧來着,如今伯父是打算親自動手了?”
“這工匠,真有這麼利害?”
“李懷仁,既然伯父挑了你當這天工坊的主事,那你覺着,這所謂的科技,真有那麼大作用?”
李懷仁聽到朱標的問題,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倒是舉了舉手邊剛撿起來的檔案。
“陛下有所問,微臣本應當對答如流,這如今這王爺交辦的差使還沒辦完呢!”
“不如,陛下您先把這事兒辦了,也容微臣考量一二?”
朱標聞言都快氣笑了。
“好你個李懷仁啊!”
“伯父還真沒看錯你啊,你這辦差倒是真的賣力氣啊!”
“朕身爲大明皇帝、九五至尊,問你個問題,你還得催着朕把伯父的事情辦了才能胡大是吧?”
“行,念在你對伯父一片忠心的份上,宋仁,拿過來吧!”
“不過,李懷仁,待會兒若是你不能給朕一個合理的答覆,咱可就老賬新賬跟你一起算了啊!”
李懷仁訕笑着不敢答話,只能老老實實地把手中的檔案全遞給了宋仁。
而宋仁則是沒好氣的瞪了這老小子一眼。
在宋仁眼中,這李懷仁就是個棒槌啊。
不說其他的,就說在陛下面前這表現,哪怕你對那胡大老爺再恭敬,可如今你還沒辭職呢。
你如今還是拿着大明俸祿的教坊司主事呢!
咋的?
就這麼迫不及待?
大明就這麼不招人待見?
這看不起大明就是看不起朱標,而看不起朱標,就是看不起他這個總領太監啊。
那宋仁能給他好臉色纔是怪事。
不過,李懷仁壓根沒注意到宋仁的眼色。
因爲這時候的他,正絞盡腦汁琢磨到底該怎麼回答朱標的問題呢。
朱標的動作很快,基本上就是簡單翻了翻這檔案,發現沒什麼特別熟悉的名字,也沒什麼特別犯忌諱的人員家屬,便直接拎着筆一份份檔案的直接筆走龍蛇了。
字不多,就一個‘赦’字!
而寫完這十一個‘赦’字後,朱標又拿起一旁的私章,啪啪啪啪的一通砸。
眼見着每份檔案上都有了個紅彤彤的印章,他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於他而言,這不過是些許小事罷了。
既不是什麼大案要案的要犯,亦不是什麼身份敏感的要犯家屬,那麼,胡大老爺的面子,足以讓他想都不想就同意這件事兒。
甚至,他這會兒還在琢磨,是不是將來也能按照胡大老爺那邊一樣,讓這些個教坊司的女子也出來給稚童蒙學呢。
畢竟,誰不希望自己麾下這讀書識字之人能多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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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都是之後的事兒了,眼下,他還有事兒要辦呢。
“李懷仁,朕方纔的體溫,你可曾想明白了?”
“伯父索要的人員,朕這兒可都是予以放行了,你答應朕的回答呢?”
李懷仁倒也沒太過慌張,躬身一禮後,朗聲道。
“陛下容稟,微臣如今尚未接手這天工坊,倒也不能用事實來證明這科技到底有用無用,故此,微臣只能說一說微臣自己的想法!”
“若有不當之處,還望陛下恕罪!”
“哦?你這還倒是嚴謹,自己所思所想麼?那行,朕聽聽看,朕恕你無罪,你放心大膽的說便是!”
“謝陛下!”
李懷仁到底還是膽小怕事,這首先第一件事就是便把自己言語間衝撞帝王的罪名先給免了再說。
畢竟,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不是胡大老爺,沒資格在這兒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