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老牌官員對此的看法
鄭秀才的感慨也沒持續太長時間。
畢竟,他也不想惹出衆怒不是?
“諸位,不怪鄭某感慨啊,實在是這突然之間改了規矩了,這多少是有些不適應的。”
“就好比鄭某,若是在其他人面前,鄭某可能還要矜持一下子,可如今在座都是街里街坊的,那就沒什麼好遮掩的了。”
“大家其實都知道,我爹孃當初爲了鄭某這張放良文書那是吃盡了苦頭,賠盡了笑臉。”
“好在鄭某勉強還算爭氣,至少沒讓爹孃的辛苦白費。”
“可反過來,鄭某這回頭一看,嚯,這華夏國不認賤籍,去了就是良籍,這多少心裡有些不舒坦了。”
“畢竟,咱吃了這麼多苦頭,你這一點苦頭都不用吃,天生就有了咱之前一家子求而不得的東西,鄭某心裡舒坦就怪了。”
王師傅不說話了,其他人也沒出聲說什麼。
他們或許不懂什麼大道理,可有句話他們還是知道的。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好在鄭秀才僅僅只是惆悵了片刻就緩過來了,喝了口酒後,坦然笑着說道。
“不好意思啊,諸位街坊,王師傅,剛剛鄭某有些失態了!”
“不過,回到之前王師傅的問題。”
“什麼人都可以考官之後,那現在的官員怎麼看?”
“鄭某之前的上司回答的很有意思!”
“他說了兩點,其一,所有人看似都可以考了,可就好比你王師傅,你是木匠,你家雖然不上不足,但也算得上比下有餘了。”
“那麼,哪怕你拿着束脩去幫你家孩子找老師,你認爲你找着的能比鄭某那上司給他家孩子的還要好?”
“然後,從老師那兒回來之後,鄭某那上司可以輔導孩子學習,可以言傳身教,可你呢?”
“所以,鄭某那位上司笑着說,明面上大家都是一樣了,可內裡,還是有差別的。”
“這政策,按照鄭某那上司的說法,其實照顧的是像鄭某這樣的有上進心還有些資質的貧家子!”
“若是在大明,若是在往年,那麼除非爹孃想盡辦法,否則鄭某按理來說如今應當是誰家那小廝來着。”
“可放在華夏國,那就不一樣了,只要鄭某想去讀書、想去考試,那隻要自己努力,那就有機會!”
“而官宦人家的孩子,若真不是那讀書當官的料,那也沒辦法!”
衆人聽到這兒都是皺着眉頭開始琢磨起來了。
這話,倒是沒錯啊。
看似放開了限制,可實際上呢,這些好老師、好師傅,是簡簡單單提着些束脩就能拜到的?
更別提方纔鄭秀才話裡所說的,那上司回家以後的言傳身家了。
這是人家的家學,他傳給自己兒子,你就只能羨慕。
而鄭秀才的講述還在繼續呢。
“這第一點,說出來鄭某隻是覺着自家上司睿智,英明,可等到鄭某這位上司說出第二點好處之後,鄭某就徹底服氣了。”
此言一出,原本還在琢磨自家事情的衆人,這注意力立馬又被吸引到鄭秀才身上了。
“鄭某這位上司,說的第二點乃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當官兒不可能一帆風順,哪怕戰戰兢兢地一輩子做下來功成身退了,可自家孩子能不能接班,能不能在官場走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如今華夏國放開了這戶籍的限制,並且取銷了賤籍之後,鄭某這位上司斷然決定投奔華夏國了。”
“因爲在他看來,這實際上就是個機會!”
“什麼機會?”
“那便是,只要不是犯下什麼全家殺頭之類的罪過,那麼他的子孫後輩,就不會淪落到賤籍,只要踏實讀書,過不了多少年,就能堂堂正正的回到官場上來!”
“這對於他家來說,可就是東山再起了!”
“這一優點,纔是他真正看重的地方。”
“此言一出,鄭某當時跟一應同事連敬了對方三大杯!”
“不爲別的,就爲了這位上司的眼光長遠!”
衆人聽到這兒同樣也是感慨莫明。
原來是這樣啊。
看來這能當上大官兒的,還真有點本事啊。
他們可就沒想這麼長遠。
而別人呢,孩子還沒開始進學、上考呢,這就連之後東山再起的事情都琢磨好了。
也難怪人能當官兒呢。
王師傅聽到這兒,也是連連點頭。
顯然,這番話是說到他心裡去了。
他不怕自己當不了吏員,這吏員當得了就當,當不了他實際上也不是日子過不下去。
可他要爲自己的孩子着想啊。
自家孩子要是能繼承自己的手藝,甚至能發揚光大,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若是沒這份天資呢?
那若是能讀書考個官兒噹噹,那也是不錯出路啊。
多個選擇,這比什麼都好!
想到這兒,王師傅心頭一陣火熱啊。
他衝着鄭秀才抱拳深深一揖。
“鄭秀才,某多謝你答疑解惑!”
“你這一番話,對某來說,太重要了!”
“某如今倒是知道了,這華夏國,某得去!”
“不爲別的,哪怕是去繼續當個木匠都好啊!”
“至少如此一來,某就不用擔心某的孩子不適合當木匠咋辦了。”
“當不了木匠就去讀書、識字,將來當官兒也行啊!”
“哦,對了,鄭秀才,那某再問問,這華夏國既然連戶籍之間的差別都給抹平了,那是不是這官吏之間的差距也給抹平了?”
“若是這樣的話,那吏員豈不是就得一輩子當個吏員?”
“那是不死後有些沒出息啊?”
王師傅這就是典型的得隴望蜀了。
這吏員還沒考上呢,這就是開始關心前途問題了。
可鄭秀才卻覺着理所當然。
這人吶,官場內和官場外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人。
只要進了這個圈子,哪怕才半隻腳踏進來,那就得跟普通人想的不一樣。
你不想遠一點,那到時候被人坑死了,或者自己走路掉溝裡了,真就是哭都沒得哭。
當然了,王師傅這兒更多的還不能叫計謀深遠,只能叫有些許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