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
朱由校終究還是沒能在一衆長輩目光的壓力下繼續沉默下去,長嘆一聲後,恨鐵不成鋼,道:“是五弟,朱由檢!”
是他?
聽到這個名字後,裕王先是一愣而後恍然。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朱翊鈞這一脈,出了一個被給與厚望的天才。
竟然是他?!
但與裕王不同的是,朱常洛聽到是兒子朱由檢後,心中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憤怒。
一張嚴肅的鐵面之上,此刻陰沉的,好似能滴出水來一般。
他自然是能想得到朱由檢這孽障爲什麼會突然做這些事情了?
因爲他的大兒子朱由校早就和他說過,東林書院那些所謂的大儒被處死之後,這個五兒子朱由檢,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
變得極端而陰沉。
再也不是此前那般,身上時刻彌散着尊貴與書卷氣結合的雍容之姿。
此前他還不以爲意,只當朱由檢素來被自己給予厚望,甚至要什麼給什麼,傾盡資源培養的天才,總有一天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畢竟是皇族,每個人都要經歷這些東西,甚至在懂事的一刻起,就要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論什麼時候別人答應的都可以不做數,只有自己能做主的纔算數!
他就是想要通過東林書院那些所謂的大儒之死,來刺激一下朱由檢,讓他明白,永遠不要將自己的期望給予他人之身。
否則到頭來就會明白什麼是一場空。
他原以爲,自己這麼做,這會是對朱由檢的一種磨鍊,使其更加優秀,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混賬竟變得如此喪心病狂!
東林書院那些只知道抨擊朝廷,只知道惡性黨爭,不惜損害朝廷利益的蠢材們,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如此維護?
甚至能極端到,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惜斷送整個王府的前途!
他難道不知道,一旦觸怒皇上,下場是什麼嗎?
帝心深不可測,誰都不知道觸怒皇上爲代價,將皇上算計在其中,後果是什麼!
最初的時候,嚴黨和清流之間斗的可謂是你死我活也絲毫不爲過。
甚至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清流一方不得不請皇上出面平息禍端,可結果就是清流一方的士紳大族被一步步瓦解,最終迎來整個大明官場的吏治清理。
而徐階等人爲首的清流,也是從那時開始,一步步走向瓦解崩潰最終各自爲政。
徐階何等聰明,爲了鬥倒由五軍都督支持的李承武,不惜將皇上算計其中,甚至是行僭越之舉在南京創立了一座修仙大城。
他本以爲這座修仙大城會是自己讓皇上出手,贏得爭鬥所要付出的代價,然而聰明如徐階也終究是失算!
因爲一座南京城的代價遠遠不夠。
而最終的代價,就是清流集團徹底的瓦解,徐階自己也被貶往瀛洲島。
足足十八年後這才重回朝堂!
要主調,十八年,在當時本命之事尚未揭露的時候,對於煉氣期修士來說也是致命的。
而對於普通官員來說,被貶十八年,基本上就註定了仕途無望了。
皇上從來不在意朝廷爭鬥,更不在意臣子們未達目的是否會假借自己之手,可是要明白的一點是,一旦請皇上出手,甚至是將皇上算計其中,那要付出的代價可就沉重了。
前車之鑑可謂是歷歷在目,可朱由檢這混賬竟然還敢做那第三個算計皇上之人。
“爛泥扶不上牆的軟蛋!”朱常洛越想越氣,而後拳頭狠狠的錘了一下扶手。
在他看來朱由檢爲了東林黨那幫腐儒,把事情做到這一步,簡直就是愚蠢。而且還軟弱無能,就這點屁事竟然還走不出來了。
早知如此,當初這逆子出生的時候,他就應該第一時間直接將其放馬桶裡溺死!
全當沒有生過這個逆子!
果然是他!
不過此時相比於兒子朱常洛的憤怒,喜怒全都表現在臉上,朱翊鈞的面上卻是沒有多餘的情緒表露,只是眼底閃過一抹了然之色。
別看他現如今一心撲在修煉之上,除了王府大事上需要他出面和老爹裕王商議決策一二之外,什麼事情都不管,基本隱於幕後。
但實則,對於自家的幾個傑出的後輩,他也時常給予關注的。
對於朱由檢這個孫兒,在城府算計,甚至是在決斷之上的魄力和果斷,都讓他有一種,與自己當年極爲相似的熟悉感。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對這個孫子,同樣是給予了厚望,將其視作是裕王府的未來。
拋開其他不說,單論此事,朱由檢的城府算計,還有做事的果敢魄力,無疑是上佳!
可惜,此事既然已經上升到了皇上,那對朱由檢的處置就已經由不得裕王府了。
“此事既然已經上升到了皇上,那麼就一切的今日之事結束之後再說吧。”朱翊鈞看了一眼老爹裕王,而後緩聲開口。
只是說話間,表情也愈發的沉凝了起來。
“我最擔心的是,海瑞此次入玉熙宮,是否會將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提到海瑞。在場的衆人都不由得頭疼了起來。
這百十年來海瑞可謂是低調至極了。
而海瑞這把劍也許久不曾動過了,甚至一些年輕的官員對這位海剛峰、海筆架,也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只覺得傳聞過於誇大。
可是對於這些經歷過當年被海瑞支配的恐懼的朝中衆人來說,至今心有餘悸。
因爲這貨是真的該把事情鬧大,甚至是,現如今大明仙朝唯一一個,不在乎是否能長生不死,更不在乎家族後人的瘋子。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在海瑞身上他即便穿着鞋,他也無懼於任何人。
因爲這貨隨時可以脫掉鞋子!最要命的是,海瑞的家人也是一個個頭鐵的很。
面對這樣的一個人,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會做出什麼事來,直接波及到無數人。
讓他們所有人成爲被殃及的池魚!
確實,此刻不光是裕王府衆人面色難看,心中忐忑,就連始終高高掛起作壁上觀的嚴家衆人、以及景王府、高拱、趙貞吉等人全都神情凝重,甚至在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隨時準備着,應對接下來海瑞觸怒皇上,然後皇上降罪所有人!
“轟隆隆!”大雨瓢潑。
玉熙宮外,陳洪、黃錦、陳矩三人站定,遠遠的,就見雨幕中,一道鮮紅的身影緩緩走近。
“我去稟告主子。”陳洪雙眼微眯,而後轉身大步進了玉熙宮。
黃錦跟陳矩,看着那越走越近的身影,此刻也好似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實在是人的名樹的影。
他們怕的不是海瑞,而是海瑞今日來玉熙宮,會把主子觸怒到何等程度?
而他們這些人是否又會因此而被波及?
海瑞踏入華城大街的一瞬間,被捕捉到的可不僅僅是內閣六部以及諸王府那些人,皇宮中的太監自然也已經知曉。
此時的海瑞明明收斂了修爲,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可是那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氣場卻是給了黃錦和陳矩二人莫大的壓力。
“回來了,”黃錦看着越來越近的海瑞,呢喃道:“當初那個海剛峰迴來了!”
“太久了,他太久沒有出手,以至於現如今有太多的人忘記他了……”
一旁的陳矩聽着,也是面露凝重的看向遠處那越走越近的紅色身影。
陳矩真正被提拔的時候,早已經過了海瑞叫弄朝堂風雲的時候。
不過身爲宮中太監,他對當年的那些大事自然也都是知曉的。
雖然沒有經歷過跟海瑞同一時期攪弄風雲的時代,但卻對此人不該有分毫的小覷。
“主子,海瑞來了。”陳洪站在道臺之下,躬着身,壓低聲說道。
說話間,他甚至連頭都沒敢擡一下。
一旁站在道臺旁的呂芳聞言,擡頭看了眼閉目養神的嘉靖後,看向陳洪。
“且讓他候着。”
陳洪聞言,沒有質疑呂芳,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向嘉靖行禮,道:“是。”
只是說完,他卻是沒有第一時間,直接就轉身離去,而是站在原地頓了頓,稍作停留後,這才後退,選擇離開。
這裡邊涉及到了一個規矩的問題。
雖然,呂芳和主子心有靈犀,甚至在有些時候能明白主子的心中所想,跟主子達到極高的默契,簡單的事情上根本不需要主子親自安排,他自個就能安排的妥妥帖帖。
但是畢竟主子纔是整個大明的主人,而他陳洪跟呂芳都只是主子的僕人。
他不能只聽呂芳的,而不考慮到,主子是否還有其他吩咐。這頓一頓的目的,就是爲了等一等,看主子是否有其他交代。
這些都是常年累月,積攢而來的經驗。這點小事,陳洪這樣的大太監自然是清楚的很,更不會犯一些愚蠢的低級錯誤。
“臣,海瑞,有本啓奏!”海瑞來到玉熙宮外後,直接跪在地上,抱拳大聲道。
而在他手裡,還拿着一份奏本。
這麼大的雨,海瑞也沒有刻意用靈氣將雨水彈開,此時他周身早已經被浸溼,不過手上的奏本,卻是附着了一層淡淡的靈氣。
一旦有雨水落在奏本之上,就會被靈氣所彈開。
雖然如今的大明仙朝早已經發展成了不需要用紙質奏本上書,可在禮部等官員的強烈堅持下,這一傳統依舊被保留了下來。
倒不是說禮部沒事找事,而是如今的大名早已經步入了修仙王朝之列,與修仙世界那些真正的古皇朝相比,底蘊還是太淺。
因此大明在仙道的發展上,必須要顧及到方方面面,一點一點的積累底蘊。保持紙質奏本上書,這就是大明仙朝的獨有風俗。
“海都御史。”陳洪雙手置於前,彼此相握,慢悠悠的走出大殿,看着海瑞道:
“主子正在修煉,你且在此等着。”說着,陳洪語氣微微一頓,而後又跟着補充了一句道:“切記不可喧譁。”
嗯,陳洪也屬於跟海瑞同時代的存在,雖然對海瑞這塊茅坑裡的臭石頭很是忌憚,卻也不至於怕了他,也拿出了自己的姿態。
一旁相對來說的年輕人陳矩見此,眼底只是稍稍閃過一抹驚訝之色,而後便恢復了平靜。
身爲宮中太監,他可太清楚這位陳洪,陳公公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這些年他在國師禪霜身邊靜心養性,脾氣秉性收斂了不少,可是隻有這宮中太監知曉,其本身就是一個傲慢之人。此刻面對明顯進宮來找麻煩的海瑞,拿出原有的姿態,倒也合情合理。
他們都是主子的家奴,眼看着有人上門來找自家主子的麻煩,要觸主子的黴頭,他們自然不可能給海瑞好臉色。
這是當家奴的本分!
聽到陳洪的話,海瑞卻是毫不在意依舊腰背挺的筆直,手裡拿着奏本跪在雨中。
他知道自己今日肯定能見到皇上。
因爲現如今的朝野上下都在議論此事,不論是張居正提出的,廢除本命修仙體系,又或者是朝廷對其他世界使用詭異瘟疫一事。
到了現如今這個地步,朝廷必須要拿出一個態度,來安撫所有人了。
否則長此以往,人心惶惶,這對朝廷的穩定,沒有益處。
因此,海瑞知道,皇上必然會見他!
其實海瑞心裡更加清楚,皇上也在等一個機會,現如今的修仙世界早已進入了戰火不斷瀰漫的時代,而詭異瘟疫也徹底鋪開。
距離大明舉朝入侵修仙世界的時間,已經不遠。
詭異瘟疫一事,是不可能瞞住的。
屆時大明的修士進入修仙世界,必然會了解到詭異瘟疫,也會知道這場瘟疫針對的,只是修仙世界的修士,對大明修士卻無作用。
很多事情,只要一聯想,就能明白。
這也是皇上爲什麼將呂芳等人下獄,從此事中摘出去,選擇自己一肩挑之,而不是讓其他人扛下來的原因所在。
因爲出了他沒有人能扛得動。
而且有能力扛下來的,諸如呂芳、內閣甚至是司禮監等重臣團體,讓他們在未來因爲這件事情而徹底被廢,不划算。
留着他們的價值會更大!
朝中如今培養這些重臣不容易,可不能因爲這件事情,就這麼將他們廢掉。
最重要的是,海瑞知道,之前張居正提出的“廢除本命修修行體系”一事,皇上心動了,皇上需要的是一個突破口。
恰好那幕後之人提前爆出了朝廷使用詭異瘟疫一事,讓兩件事完美聯繫了起來。
皇上現在需要的是將計就計!
他海瑞,今日前來,一是爲了勸諫皇上,不可再以仙帝之尊貴屈尊行這等不光彩之事,二是他明白皇上想要什麼。
幕後之人要借自己這把劍,自己這把劍就送到皇上手上,將此事徹底鬧大。
張居正提出的“廢除本命修行體系”一事,或許可以趁此機會提上日程了。正好犧牲那幕後之人,讓皇上脫身。
這就是海瑞的真正打算!
海瑞知道,皇上此刻也在權衡利弊,也在思考。
至於要犧牲之人就是那幕後之人,海瑞更知道,必然是諸王中的一個。
當然,或許也僅僅只是諸王府中的某一個人,可是已經不重要了。
在海瑞看來,此事必然要有一座王府,且是那種能夠擔當重任的王府,充當棄子了。
他海瑞此來,就是要讓皇上,親手廢掉一個兒子,以此來確保大明仙朝,萬古不曾出的唯一仙帝的手,始終乾淨,完美無瑕!
這是海瑞的理念!
更是他在踏上仙道之時,皇上第一次敕封仙朝仙官官身時,他被貶去寧波府,出京城時,他就已經默默立下的誓言。
他,海瑞,誓死維護君父!
而這,也是他修仙這麼多年所堅守的道心所在。
“轟隆!”沉悶的雷聲響起。
“……嘩嘩譁。”長風涌入大殿,將道臺之上垂落的透明紗帳吹動。
穹頂懸掛的,裝着螢蚌石的燈籠劇烈搖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呂芳,”不知道過了多久,閉着雙眼的嘉靖緩聲開口,道:“你可能明白,海瑞此行的目的所在爲何?”
“回主子,奴婢大致能猜個一二。”呂芳微微欠身,而後擡頭看了眼閉目的嘉靖,又開口,道:“海瑞將主子視作君父。”
“修仙世界,我們使用本命武器一事,朝中重臣都已知曉。”
“這在海瑞看來,主子……”說着,呂芳語氣一滯有些遲疑了起來,不過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嘉靖的聲音響起,“說。”
“是。”呂芳立刻應聲,而後道:“使用本命武器針對修仙世界,這本就是一種不光彩的手段,當然倒不是說海瑞迂腐到不能使用這種武器,只是在海瑞看來,誰都可以使,唯獨主子不行,他不能接受主子有這樣的污點。”
說話就間,呂芳眼中有慚愧之色。
他是主子的家奴,按理說,這個事情,應該他一力承擔纔是,可他卻沒有做到,反而讓主子自己來扛下此事。
他自然明白主子是不想捨棄自己。
說到底,還是他們這些做家奴,做臣子之人無能,纔會讓主子親力親爲。
“因此海瑞此次前來首先要做的,就是勸解主子,以後不可再行此事。”
“其次,”說着,呂芳語氣微微一頓,道:“有些事情,主子既然已經做了,那麼這個污點在海瑞看來就必須要洗去。”
“若是古時,帝王做下此等事情,一些剛直的臣子或許會要求帝王下罪己詔。”
“可是海瑞將主子視作君父,不可以擁有任何的污點,自然不會提這等要求。因爲他比任何人都想要維護主子的名聲。”
“在他心中,主子這位開創了大明仙朝的唯一仙帝,應該是完美無瑕的。”
“所以在奴婢猜測看來,海瑞是想借着此事,讓主子在這件事上,抽離出去……”
“當然,以上是奴婢的猜測。”聽呂芳的話,嘉靖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投向呂芳,道:“你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猜測,那是因爲你或許已經和那個海瑞,想到了一起。”
“你們都不願意讓朕來承擔此事,讓朕有污點。”
“所以那麼就讓其他人來承擔。”
“而現在這個機會已經來了,且沒有任何人能比他,或者說他們更適合……”
“噗通!”幾乎是在嘉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呂芳直接跪倒在地,顫聲道:
“主子,奴婢……”
“你也認爲,此事不應該朕來做嗎?”嘉靖語氣平靜。
“回主子,奴婢後悔了,”呂芳深吸一口氣,嚴肅道:“奴婢後悔沒有再堅定一些,選擇自己抗下此事,後悔當時沒有反應過來。”
“更後悔懦弱的躲在主子的羽翼下……”
“其實奴婢這些年,一直都在思考,如今主子面臨兩難的抉擇,這個時候,是該輪到我們這些做奴婢的,站出來的時候了。”
“奴婢從今之後,會向全天下宣佈詭異瘟疫就是奴婢要求李時珍等人研發。”
“所有的事情奴婢將一力承擔。”
“之後,奴婢便會入乾坤境修行,等突破到大乘期時,轉修散仙,守護大明!”
聽完呂芳的一番話後,嘉靖沉默片刻,視線落在跪伏在地的呂芳,道:“好奴婢。”
“可是你忘了一點,此事你接不住。”說着,嘉靖語氣帶笑,道:“你能替朕嗎?”
聽到這話,呂芳身體一顫。
“若是沒有朕的允許,給你十個膽子,你呂芳,敢冒這天下之大不韙,命令李時珍等人,研發此等荼毒天下之武器?”
“更甚至你還打算用此等武器對付整個大明世界的所有修士,廢除本命修行體系?”
隨着嘉靖話音落下,呂芳的神色也黯然了下來。
他明白了,自己是主子的家奴,自己不管做什麼,在世人眼中那都是主子授意的。若是自己代替主子,那反而顯得滑稽可笑。
自己這不是給主子洗污點,這是在給主子增加污點,成爲全天下的笑柄。
“可是主子……”
呂芳還想說什麼,卻被嘉靖開口打斷。
“自己做的事,那就自己一力承擔,怨不得旁人,好了,讓海瑞進來吧。”聽到主子這番話,呂芳知道,主子已經有了決斷了。
而且他更清楚,主子這麼做不是爲洗自己的污點,主子是何等魄力之人,又豈會在乎這些所謂的污點?
之所以妥協,是因爲主子通過此事,看到了更大一個更大的利益。
有利於大明,有利於全天下的巨大利益,那就是廢除本命修行體系。他明白,這一刻,主子決定了,要廢除本命修行體系。
而代價,就是犧牲一座王府,犧牲一個兒子,天家無親,這一刻再次具象化!
是啊,秦皇、漢武、唐宗,都能狠下心,捨棄兒子,主子這位仙帝爲何不能?
帝王者,孤家寡人,可不是說說的。
只是,那幕後之人是否能料到,這一次借主子之手的代價,會如此之大!
“臣,海瑞,叩見吾皇,吾皇聖躬安!”海瑞進入大殿後叩首。
“朕安,平身吧。”嘉靖說着,輕輕一揮手,海瑞那溼透了的緋紅官袍瞬間如新。
“謝皇上。”海瑞道謝。
“聽說你有本奏,說吧。”嘉靖坐在道臺之上,面容微寬。
一旁的呂芳上前從海瑞手中接過奏本,遞給嘉靖。
嘉靖把玩着奏本,沒有打開,只是看向海瑞,道:“想說什麼,就說吧。”
見此,海瑞深吸一口氣,看着上方那從容不迫,雍容尊貴的君父,心中愈發的堅定。
“噗通!”海瑞先是跪倒在地,而後拱手道:“詭異瘟疫一事,臣想說……”
“皇上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