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時，看着嚴世蕃站在原地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嚴紹庭突然開口，道：“其實，現在線索已經夠多了，已經大致可以推測出幕後之人是誰了。”
“線索夠多了？”
“可以推測出幕後之人了？”
聽到兒子嚴紹庭的話，嚴世蕃心頭接連的兩個疑問浮上，而後冷靜下來，開始思索。
“海瑞，對方的目的是海瑞，不久前，王用汲入京，王用汲從南京來……”嚴世蕃壓低聲線，語速漸漸加快了起來。
“而關於朝廷在域外星辰世界，使用針對修士本命的詭異瘟疫這則謠言，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從南京出現的。”
“所以，王用汲此次入京找海瑞，必然是與之有着某種關連……”
說着，嚴世蕃的眉頭微微蹙起。
“父親，張閣老。”這個時候，一旁的嚴少庭適時的出聲提醒。
“廢除本命修行體系！”嚴世蕃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海瑞此舉觸怒皇上，那雷霆之怒，沒有幾個人可以承受得住。”
“而且皇上對於朝堂爭鬥借他之手這件事並不排斥，不過事後所要承受的代價，可不輕，朝中沒有哪一派系，甘願冒這個險。”
“張居正的提議，只是個提議而已！”
“對方如此大張旗鼓的把事情做大，很顯然並不僅僅只是爲了號召所有人抵制。”
“因爲張居正的提議被廢除，對於各方來說，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利益增加。”
“因此，此前推測的第一種情況，幕後之人這麼做是爲了抵制‘廢除本命修行體系’的提議這點，就可以徹底排除了！”
“那麼唯一可以肯定的，”嚴世蕃微吸一口氣，眼底閃爍着謎底，即將揭曉的興奮，“就是此前我們推測的第二種情況了！”
“對方真正的目標，是張居正和他所支持的安王府，甚至是裕王府？”
“再結合此前判斷的，做此事的幕後之人必然是諸王當中的某一個……”
“如此一來，只需要逆推一下最終獲利者是誰，便可指向幕後之人指向在哪！”
“若是皇上盛怒之下，降罪張居正及他背後的安王府，再結合全天下所有修士的抵制，張居正的那個提議，就會被無限放大。連帶着整個安王府，都會被推上風口浪尖。”
“如此一來，其他諸王，也必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踩死安王的機會。”
嚴世蕃說着，眸光閃爍，“若是安王倒臺的話，那麼諸王當中，誰獲利最大？”
“安王府倒臺，那諸我都將會接手安王的地盤，可以說是利益全部瓜分。”
“不對，安王的背後是整個裕王府，若是這個時候，裕王選擇了支持安王的話，那或許安王依舊可以挺過來……”
“若是，裕王府，想要趁此機會吞併安王勢力呢？”嚴世蕃思考着，突然腦海當中好似有一道閃電劃過一般，繼而轉頭看向嚴紹庭，沉聲道：“裕王府！？”
雖然他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語氣當中也帶着一絲的疑問和不確定。但其實，按照這些蛛絲馬跡推測下來，他心中早已明瞭。
如果在整個安王府和張居正，全都被推到風口浪尖的時候，裕王府趁此機會來個反戈一擊，將整個安王府的勢力一口吞下。
如此一來，那獲利最大的就是裕王府了！
“所以這一切的幕後之人就是裕王？！”嚴世蕃說着，心頭有種種不解，看了看兒子嚴紹庭，又看了看沉默不語的老爹嚴世蕃。
他已經反應過來了，兒子和老爹此時，估計早已想到了這一茬。
“所以裕王府從開始選擇支持安王，都是在演戲？”
“大費周章的培養，支持安王，要人給人，要地盤給地盤，讓安王一步步獨立，擁有自己的勢力，就是爲了把安王養肥，然後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比如這次，再吃了他？”
“吃力不討好嗎？”說着，嚴世蕃不由輕笑搖頭道：“這未免太兒戲了些吧？”“我不能接受。”嚴世蕃搖頭，道：“肯定還有哪些關鍵點，是我們沒有想到的……”
“若幕後之人，來自裕王府，但卻不是裕王和世子朱翊鈞，而是另有其人呢？”這個時候嚴紹庭語氣悠悠的說道。
“嗯？”聽到兒子嚴紹庭這一番思路清奇的話語，嚴世蕃不由的一愣。
他聽到了什麼？
幕後之人是裕王府的其他人？
誰這麼大膽子？敢越權弄出這麼大的事，甚至連皇上都算計進去了？
嗯，此時嚴世蕃心頭浮現的這個疑問，也同樣在裕王的心頭浮現。
與此同時，裕王府。
“嘭！”聽完張居正的一番推測，裕王也是不由氣得拍桌，面色難看道：“張閣老的這一番推測下來，意思是本王要觸怒父皇？”
“呵，”說着裕王不由的氣極而笑，而後盯着面色平靜的張居正，道：
“本王爲何不知道？”
嗯，裕王心裡，此時也是一腦袋霧水，同時也感到無比的冤枉。
我要觸怒父皇，以此算計安王，趁此機會吞併安王府的全部勢力，好，好算計，好謀劃，好魄力，好膽子，可我怎麼不知道！
此時裕王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我什麼時候這麼牛逼了？竟然敢算計父皇？
“雖然做出此事的人不是父王，”這個時候世子朱翊鈞輕嘆一聲，幽幽道：“但是張閣老的推測也沒有錯。”
“排除我之前推測的第一種可能，幕後之人想要給朝廷施壓，廢除張閣老關於‘廢除本命修行體系’的提議，那就只剩第二種了。”
“對方針對的就是安王府。”
“而後安王府倒臺，根據利益最大化，以及我們裕王府可能會做出的行動來判斷……”說着，朱翊鈞看向裕王，道：
“我裕王府將會是最大的獲利者。”
說完，朱翊鈞又雙眼直勾勾地看向張居正道：“我也不怕當着張老閣老的面說出一些傷人的話來。”
“一旦安王府倒臺，那麼裕王府將會以最快的速度，全盤接收安王的所有勢力！”
“或許這一點就是那幕後之人真正想要做的，他想要裕王府和安王府徹底切割……甚至不惜一次等極端的手段來達成目的。”
“此人心計城府，絕對是上乘！”
“到底是誰？”裕王自然明白，按照合理推測，所有的指向，確實是裕王府。
可是他此刻憤怒的同時，更想知道的是，自己的裕王府何時出了這等人才？
這份算計，還有膽魄，可不是什麼人都就能比擬的，甚至就連年輕時的朱翊鈞，也是不遑多讓了。
“由校，”這時，朱翊鈞卻是撇頭看向兒子朱常洛身邊的孫子，朱由校，道：“此人是誰？我想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吧。”
此時的朱由校感受到衆人投來的目光，本就不好看的面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及時推測到幕後之人的指向是裕王府的時候，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只是經過爺爺朱翊鈞的一番推測後，他更加確定了而已。
整個裕王府，有動機，有能力，有膽魄去做這件事的人，除了那個自從東林黨那些大儒被抹除後，就徹底變了一個人的五弟朱由檢之外，他想不到還有什麼人了。
“五弟，你糊塗啊！”朱由校心中長嘆。
“……”